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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文静的父母就把她和奶奶扔在家里,外出打工去了。对于父母她的童年印象很模糊,没有什么太深的记忆。
奶奶有点更年期,总是爱絮叨,身体也不是特别的好。
她的名字文静,而性格也真的是懦弱又内向的。
其实文静很讨厌这样的她,胆小又懦弱,连一个一起玩的朋友都没有。
和她一般大的孩子中,有个女孩叫安童。她就像个假小子一样,可以上树,可以放肆的跑,可以毫无顾忌的疯。
文静羡慕她,真希望自己也可以像她一样自由的奔跑,玩耍。可以有一群伙伴,每天都那么开心。
可是她不可以。奶奶又下地了,她要看家,要喂猪,要做饭。
“文静,你在家啊。可是怎么都没见你出去玩过啊?”
文静低下头,声音不大的开口:“家里活多,出不去。”
“看你多懂事,不像我那妹妹。”男孩笑着。
文静心里苦笑,这个男孩就是她羡慕的那个女孩的哥哥,安瑞。
看吧,安童的命多好,不止性格好,可以玩,还有这么个疼她的哥哥。
如果自己也有这么一个哥哥的话……
文静心里叹口气。
“那,妈妈让我把这个还给你家说是昨天从你家借走的。”安瑞送还回来一把镰刀。
文静伸手去接,可是安瑞却把刀收回了。
文静不解的看着安瑞。
安瑞笑了:“呵呵,这刀太快了,你说放哪我来放就好。”
文静没说话,而是带安瑞来到了放刀的库房。
安瑞笑起来很好看,眼睛弯弯的很和蔼,很温暖。
“就你自己在家啊?你不觉得没意思吗?安童也在家呢,一会我让她来陪你玩吧。”安瑞在文静后边边走边说。他觉得这个和妹妹一样大的女孩太孤单了,有些心疼。
“不了,家里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呢,一会儿奶奶也回来了。”文静始终低着头,声音小小的。
安瑞没怎么和文静来往过,就是见面的次数也不是太多。只是知道这个女孩不太爱说话,也不太和人来往。
安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就莫名的觉得心疼。
只有八岁的文静,不知道面前这个比她大三岁却高一截的大哥哥的想法。可是第二天安瑞的妹妹却来了,而且是来找文静玩的。
文静第一次被安童拉出家门,第一次有这么多的好朋友一起玩耍,第一次觉得自己玩的疯。
从那时起,文静有了安童这个好朋友。
那年初春,文静还清楚地记得。
那时冬天刚刚过去,满山的积雪还没融化。厚厚的冰层也没消融。
文静和安童她们玩了一个冬天,虽然她是里面话最少,也是玩的最不起劲的一位。可是好在有安童兄妹,总是帮她,也总叫她一起玩。
那是吃过晚饭后,天刚刚黑下来。安童叫上文静,一行六七个孩子来到村头的河边。
这个河没有多长,却是安童他们这一个冬天最好的游乐场。
他们把冰面上的积雪全部清除,露出厚厚的冰面。这天然的滑雪场足够一群孩子在上面玩耍。
一群孩子里面只有安童和文静是女生。这也是为什么安童虽然不太喜欢文静却也会叫她的原因。
提起安童不喜欢文静,那是因为安童的妈妈教训安童时,总是以文静为榜样。
“你看人文静,人家才是女孩的样子呢。你看看你,就是个假小子!”安妈妈总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安童要是当时知道文静还羡慕她,估计会笑死,不是笑别人,是笑她妈妈。
安童之所以一直叫着文静,也是有自己的私心。她要让文静也变得和她一样,到时候看她妈妈还说什么。
几个孩子在冰上又跑又闹的,时不时就有谁谁谁摔了跟头了。好在棉衣棉裤穿的厚实。
男孩几个打闹在一起,几个滚成一团。安童蹲着,双手伸想前边。安瑞拉着安童的手用力的往前跑。
安童在后边咯咯的笑着,嘴里还喊着:“哥哥快点跑,哥哥加油!”
文静笑着站在旁边。
“文静,来,让我哥哥拉你跑一圈,可好玩了!”安童不知道是冻的还是玩的,小脸红彤彤的。
“不,不用了,你们玩就好了。”文静连连摆手。
“没事的,可好玩了。来,别怕。”安瑞笑着一把拉过文静的手。
在东北,这个季节还是寒冷的。阵阵北风袭来还是寒气刺骨。
可是文静却觉得春天来了,温暖的阳光正在包围着自己。
“你们跑的太慢了,我来给你们加把劲。”安童笑着跑过去,用力一推。
文静被一把推倒,顺势还压倒了安瑞。
“安童,看我一会不收拾你!”安瑞喊的没有一点气势,言语间没有一点警告的意味,倒是满满的宠溺。
“来啊来啊,看你能不能抓到我。”安童做着鬼脸转身就跑。
安瑞爬起来扶起文静:“走,我们抓她报仇去,一会儿把她扔雪堆里去。”
文静笑着点头。
冰上不比平底里,跑的不好就会摔得四脚朝天。
文静胆小不敢快跑,只能慢慢地走。
安童跑得快,安瑞追的也快。不一会兄妹俩都跑出了冰里,来到雪地。
安瑞抓到安童,冲还在冰面上的文静喊:“我抓到了,快来把她扔雪堆里去。”
“好你个安瑞,重色轻妹!我可是你亲妹妹!”安童故意板着脸。
“年纪不大知道的还不少。告诉你,不是看在你是我亲妹妹的份上,我就不把你扔雪堆里了,直接扔冰窟窿里!”
几个男孩好不容易得到个落井下石的机会,终于可以欺负欺负这个疯丫头了。几个人都一溜烟的跑上岸。
安瑞抬头时,只见偌大的冰面上只有文静还在慢吞吞的往出走着。
安瑞皱着眉头,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安瑞走神时安童挣脱出他的束缚,笑着跑开。
“哈哈,哥哥,你真没用,还是让我跑了吧!”安童笑着跑回冰面。
其他几个男孩没欺负到安童,只好站在一旁看兄妹俩的热闹。
安童笑着跑了几步,可是突然觉得不对劲!
安童看着自己对面的文静,两个孩子都惊恐的看着对方。
‘噗通。’
“小心!”
安瑞的喊声和两个女孩落水的声音同时响起。
岸上的其他人还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时,安瑞已经冲到了岸边。
文静在水里抓住安童,用尽全力把她推到岸边。
文静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只知道那里岸,上去就安全了。
她当时只想让安童先上去,可没想到推完安童自己却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而却感觉自己在不断的下沉。
水没过她的头顶,冰凉的冰水呛进鼻子里,她突然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文静开始害怕,死亡的恐惧瞬间笼罩着她。
突然,文静觉得有人抓住了她,并且用力的往上拽着她。
被拉出冰面时,文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个死命拽着她的就是人。他浑身也湿透了,眉宇间满是担忧。
文静认真的看着他,他的眉眼,他的轮廓,此后都深深的刻在了她的心里。
安童坐在岸上哭,看见哥哥把文静救上来了哭的更凶了。
岸上几个人忙帮忙把安瑞和文静拉上来,大家都吓坏了。
“哥,吓死我了!”安童委屈的冲哥哥撒娇。
文静只是小声的落泪。
“好了,都别哭了,天这么冷都赶快回家换衣服吧。”安瑞说。
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气,进了冰洞浑身还湿漉漉的,怕是再一会都要重感冒了。
一提起回家文静慌了。
“不,不行,我不能回去。”文静哭着说。
“怎么了?”安瑞问。
“我奶奶,她……”文静低下头,要看见她这个样子,怕是以后都不会让她出来了。
“我明白了。”安瑞一副我懂你的表情。安瑞猜想文静肯定是怕她奶奶责备她,或许还会挨打。平时闯了祸他就没少挨打啊。
“去我家吧。”安童说。
文静来到了安童家,安童妈妈找来安童的棉衣棉裤给文静换上,还煮了姜水喝。
安瑞没那么幸运了,挨了一顿踢后还要接着挨骂。
文静坐在炕上,看着地上湿衣服都没换还在挨训的安瑞,心里不是滋味。
“你哥挨打你倒是劝劝你爸,帮你哥说说话啊。”文静小声对安童说。
“没事,你别看我爸骂的凶,下手轻着呢。你看刚才踢我哥那几脚,跟拍灰似的,还没我打的狠呢。”安童说。
虽然安童这样说,可是文静还是心疼的看着安瑞。
安瑞抬眼看见文静在看他,嘿嘿一笑,皎洁的笑容里透着顽皮。
文静赶紧低下头,嘴角却是最深的笑意。
“好了,孩子湿衣服还没换呢。”安妈妈开口,安瑞的‘刑罚’时间也就结束了。
安瑞换好衣服,也坐在炕上。安妈妈也给他端来一碗姜水。
“文静,看你平时胆子挺小的,没想到还挺勇敢。我掉到水里都忘了动了,还好你推了我一把。”安童彻底认定文静做朋友了。
文静不好意思的笑笑。
“一会儿我送你回家吧,太晚了你奶奶该着急了。”安瑞说。
“嗯。”文静点点头。
那天晚上很黑,没有月亮也没有几颗星星。
多年后,每当文静走夜路时,总会想起,安瑞打着手电走在她身侧时的样子。虽然昏暗的光线看不清他的脸,可是他那句轻声的“别怕”却一直在萦绕在她耳边,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