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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乌零露梦醒时,已经不再记得梦中的人,可耳边仿佛还有那人的声音,低语浅笑,如沐春风,却又清高孤远。
当她睁开眼的那一刹那,阳光刚好透过窗户纸照到她的脸上,两墨黑色的眼眸如同两颗宝石镶嵌在眼眶中,浓密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轻轻颤动,留下一片阴影在眉眼间。
她的脸色异常苍白,消瘦了许多,尖尖的下巴不再圆润。每当她轻轻呼吸时,身体就会一阵一阵的疼痛,特别是右臂处。
“你醒了?”
乌零露闻声看去,见谭玉玲带着药瓶走了过来。她担忧的看着乌零露,柔声问道:“可还听的清我说话?”
乌零露蹙起眉尖,大脑一片混乱,在长生界里发生的事情零零碎碎的出现在她脑中,让她头痛欲裂。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猛的做起身,一把抓住谭玉玲的手臂。
她声音颤抖,眼神慌张不已,“衡衍他怎么样了?”
谭玉玲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说道:“你先不要着急,衡衍他没事,他很好。”
“真的很好?”乌零露再次确认。
谭玉玲看着她憔悴不安的样子,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他很好,你不要担心。”
得到肯定的回答,乌零露紧绷的神经才彻底放松,一阵头晕目眩她又险些一头栽了下去,幸好谭玉玲眼疾手快,及时将她扶稳。
“倒是你,受了怎么重的伤,应该要好好修养才是。”
乌零露感激一笑,“谢谢你。”
谭玉玲摇了摇头,她并不知道仙界大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再次看见乌零露时,她却满身伤痕,右臂也才刚刚接好。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被罗云长老扔到了北峰,不管不问。而这一切只因为乌零露隐瞒了妖的身份。
“你不要乱动,右臂的伤怕是无法痊愈了,你一定要好好保护才是。”
乌零露一怔,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本空荡荡的袖口里多出了一只手臂。她动了动,或许因为不是自己的灵敏度不高,使用起来很不顺手,不过现在这样已经很好。
“这应该不是云顶峰吧?”虽然是在问,可是乌零露的语气里没有疑惑。
“这里是北峰,你和我住在一起。”谭玉玲神色有些怜悯。
乌零露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反而疑惑的问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她用真身去抵挡天辰剑本就是拼死一搏,没想过能活下来。
“具体情况我不知道,只知道你们在仙界大会上遭到魔教突袭,仙界大会被迫终止。而你被罗云长老赶出了云顶峰,已经足足昏迷一个月了。”
“一个月?”
“嗯。”
那衡衍的伤应该好的差不多了,她松了口气,抬眼问道:“那衡衍他来过北峰吗?”
谭玉玲犹豫片刻,最终摇了摇头。“据说他受了重伤,现在昏迷,在中岛由掌门亲自照料。”
“重伤?”乌零露刚放心的心又紧了起来,可她不禁疑惑。在姬寒寻的虚界里,衡衍的伤势的确不轻,可是一个月都过去了,连她的伤都被治愈了,衡衍怎么还是昏迷不醒。
“不过你放心,有掌门守着他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谭玉玲,你能不能带我去见他?我想看看他。”乌零露楚楚可怜的看着谭玉玲。
谭玉玲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对不起,我现在只是外院弟子,没有资格去中岛。”
在上次风波中,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泽衣子假扮她回到重阁门,但是她还是受到了很大影响,毕竟她与千勋的事情人尽皆知。
乌零露皱起眉,她一定要见到衡衍,只有亲眼看见他安然无恙她才可以放心。可是现在她怕也是和谭玉玲一样的下场吧,以她花妖的身份没被逐出重阁门已是万幸。
乌零露想了想,深吸一口气,对谭玉玲说道:“你能帮我去云顶峰叫一个人吗?”
“弦思?”
“不是,是孔云。”
乌零露垂下眼帘,神色黯然,她终究是被弦思伤了心。在衡衍与姬寒寻比赛的前一晚,弦思在她床头贴的符文她一开始并为在意,可是进入姬寒寻的虚界后,她就感受到了不对劲,灵海被封印,她险些丧命。
她知道弦思不会这么做,可是在陈泷与她之间,弦思选择的不是她。
“可是孔云师叔一个月前就被派去调查魔教踪迹了,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听完谭玉玲的话,乌零露不由沉默,难道只能去找弦思了吗?正当她头疼不已的时候,一道尖锐刻薄的笑声突然响起,并且越靠越近。
“乌零露呀乌零露,你也有今天吗?”
乌零露闻声望去,果然见到了一身红火的海儿,她脸上的字已经消失,可是并没有减少她对乌零露的恨意。见到她乌零露厌恶的转过头,并未理会。
而正是乌零露这副高傲的样子一次又一次的激怒了海儿,她讥讽道:“你如今只是外院弟子,见到我难道不需要行礼吗?还是你受伤了要我来帮你!”
海儿走上去,一把拽住乌零露的右臂,使劲的将她往床下拉,乌零露疼的直冒冷汗。但她虽然受了伤,可是境界依旧在那里,海儿哪里会是她的对手。她左手出掌,海儿便飞到在地上。
一旁的谭玉玲见了赶忙护在乌零露身前,怒道:“海儿你这是做什么?没看见她有伤在身吗?都是同门为必苦苦相逼!”
海儿捂住胸口,一脸痛苦的站起身,她怨恨的看向乌零露。“我和她才不是什么同门,谁知道她是不是妖族派来的奸细!”
乌零露冷眼看着她。“我若是奸细,一定会第一个把你杀了!”
“乌零露你还得意什么!所以人都知道你是妖了,大家都说是你勾结魔教,害得仙界大会被迫终止,还让衡衍受了重伤!”
谭玉玲见她越发张狂,不由出声呵斥。“你没有证据,就不要血口喷人!”
“证据?”海儿轻哼一声,“上一次我的确没有找到证据,可是这一次大家可都是看着眼里的,她是妖这是事实,现在被逐出云顶峰也是事实,只怕过不了多久她就会被逐出重阁门!”
说到这儿她不禁仰头大笑起来,眼里尽是疯狂。“苍天有眼呐,等你出了重阁门,我一定会实现我曾经的诺言,你就准备等死吧!”
乌零露对谭玉玲说道:“我们走吧,去云顶峰。”
谭玉玲点点头,两人正要转身离去,却见海儿阴阳怪气的说道:“你想去找弦思?别白费力气了,她现在讨好陈泷都来不及呢,怎么会搭理你。”
乌零露顿了顿,“你废话真多。”随即便与谭玉玲一起消失在了门外。
海儿阴暗的看着乌零露离去的背影,轻声说道:“等着吧,迟早有一天你会落在我手里的。”
乌零露与谭玉玲两人从北峰离开后直奔云顶峰,一路上被人指指点点,甚至有人大声喊道:“妖族的奸细!魔教的同伙!滚出重阁门!”
到最后越演越烈,她们两人被围的水泄不通。到最后还是朱肖出面阻止了那些疯狂的涌上来的弟子。
“你们快去快回吧。”朱肖神色复杂的看着乌零露。
“多谢。”不再多言,乌谭两人快速奔向云顶峰山下。不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还未上去就被守卫弟子拦住,不过幸好平日里乌零露与他们交好,明面上要做足功夫,私底下还是会帮忙。
“你们在这儿等着吧,我去叫她下来。”
乌零露点点头,不过守卫弟子刚走没多久,孔云却突然回来了。乌零露回头看向他,四目相对竟无言。
沉默了许久,孔云走上前去,幽深的眼里满是心疼的神色。他轻轻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发间,像是一用力就怕把她伤到一般。
“让你受苦了,对不起。”
乌零露放松的靠在他的肩上,闭上眼睛,像是累了。“你的确要对我说一声对不起,你骗了我那么久。”
“我有我的苦衷。”
“我真的好累,小姬。”
“我知道,我会带你去见他的。”
谭玉玲见到两人这么亲密,不由惊讶,但是他们不像是恋人,更像是多年未见的朋友。谭玉玲觉得她应该不需要多待了,欣慰一笑,便悄然无声的离开了。
但是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一双眼睛正看着他俩。因为罗云的命令,弦思不能去看乌零露,所以听到乌零露来到了云顶峰找她,她就立刻赶往了三下。
她是真的很开心,也很愧疚,她怕失去乌零露这个朋友。可是当她看见孔云将乌零露抱住的那一刻,看见孔云里无尽温柔的那一刻,嘴角的笑容慢慢褪去,只剩下眼里的一片木然。
她手里抱着许多灵丹妙药,都是为乌零露准备的,而此刻却倾粳落,只听一阵破碎的声音,片刻间化为乌有。
她垂下眼眸,自嘲一笑,泪水滑落时她扬起头。张嘴笑了笑,可是比哭还难看。她黯然神伤的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她知道乌零露从来都不需要她的帮助,爱她的人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