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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很准确地告诉你,你父亲在半小时之内回来,”庭意从房内退出来,“如果你还聪明的话,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徐庭意有把握,因为蒋正南在半分钟前发的信息。在晚宴上,他碰到了许峰仪一家。然而,宴会还未结束,许峰仪就带着自己太太和女儿匆匆离开。蒋正南警告庭意要小心,切勿轻举妄动。
庭意坐在那儿,这会儿不急不躁。正抿着茶,许悔之进来了。
“我申明一点,我不是因为怕你才过来。”
“你不用说,我也明白。”庭意笑道,“你怕你父亲而已。”
“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许悔之耸耸肩。
在听张妈说过他处境之后,庭意就明白了。在这家里,实际是许峰仪管教许悔之,且掌管着后者的经济大权。
而之所以会请十二个家教,不全是家教的问题,其中少不了许悔之在中间作乱。
这也是他在许峰仪高压政策下的一种叛逆。但仅仅如此,他很聪明,并不正面挑战父亲的权威。好像错都出在他人身上,你看,我多乖多听话。
“你好像会看穿别人的心思。”
“仅凭运气,至少看穿了你的。”庭意笑道,“我可以问一下,前面十二个是怎么辞退的,你是以什么理由?”
“有我辞退别人的吗?”许悔之像是个无辜的孝撇撇嘴,“他们自己愿意走的,我也留不住啊!对了,你有男朋友吗?”
见庭意迟疑,许悔之笑道,“那就是有了,你可得小心那。”
这个笑容阴柔,隐藏了很多内容,丝毫不像十五六岁的少年。
“我这么跟你说,在你前面一位也是女大学生,比你长得还好看。”
“谢谢夸奖。”
许悔之叹了一口气,“不过,她男友找来这里,非要她把工作辞了。问他什么也不说,拖着女朋友又骂又叫。”
“你是怎么做到的?”
“嘘——”许悔之低声说道,“只不过用她手机发了一点东西给那男人而已。那人就紧张得不行。”
“还真是不好玩。”他浅浅笑了,明明是漫画里的美少年,却像魔鬼一样难以捉摸。
他的“天真无邪”像是西门吹雪的剑,在你无防备时,温柔缠绕上你的喉咙,一剑封喉。
庭意想到这,赶紧打断念头,只不过还是孩子罢了。
“所以,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了?”他注视着她说。
“我想走的时候,自然会走。”要是拿到了东西,她才不会在许家多呆一秒。
许悔之闪过一丝不屑。
“好了,我们回到正题。”庭意忽视了他的嘲弄,“我是徐庭意,从今天起就是你的英文老师。你可以叫我July,不过我猜,你更想叫我十三号吧?”
“徐庭意?”许悔之轻轻念着名字,像是想到什么,“我好像听许太太说起过,许峰仪的外甥女?”
“照理说,”许悔之笑道,“你还算是我的姐姐?”
“自然不敢当,”庭意说,“你不管家里那俩位叫姐姐,倒称呼起我来了?”
“哼,”许悔之不悦皱起眉头,“她们也配!”
许悔之的确很聪明,枯燥的语法知识一点即通,而且会举一反三。但是,他的词汇量却少的可怜,因此阅读理解读的吃力。
尽管如此,他肯学,庭意还是很欣慰的,至少给许峰仪做面子也是很认真的。
她给许悔之布置了一篇阅读,让他先做,自己借上厕所出去了。
蒋正南说许半小时之内回来,然而透过窗户向外看,庭院里一片沉寂,路灯默默投下长长的影子。
她很想上二楼看看,究竟有没有阿玉口里说的那幅画,还是说许峰仪已经将东西转移了位置。
好奇心占据了上风,她只是先打探一下。
客厅里一个女佣小心将滚烫的热水倒进玻璃量杯,又放了俩片金盏菊,花朵在热水浸泡下,上下徐徐舒展开来。
她对那佣人说道:“少爷想喝牛奶,你能给他泡一下吗?我不太清楚厨房的位置。”
小姑娘“嗯”了一声,很快去了厨房。
见客厅没人,她将楼道灯一摁,赶紧上了二楼。
尽管楼道灯是开着的昏黄色,但是二楼是黑的,尤其木地板回荡着她的脚步,说一点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二楼是条长走廊,果真如阿玉说的一样,一侧是一扇紧闭的门,一侧有俩间屋,大概就是书房和怀秋姐的卧室。
她认为许峰仪的卧室嫌疑最大,当初阿玉推开的这扇门瞬间,就被许峰仪发现了。所以阿玉处在惊慌状态下,有可能忽略了什么。
庭意决心看一看,会有什么发现。
“丁铃——”黑暗中突然急促的声音让庭意一惊。
窗前挂着只鱼一样摇摆的风铃,余音未消。
在墙上摸索了半天,她找到开关,一室明亮,典型的巴洛克风格,正中间的床上撑着紫色的华盖,头上的水晶吊灯将室内奢靡呈现的一览无余。
墙对面挂着许峰仪和太太的结婚照片,许峰仪一丝不苟钉在那儿,仿佛要从照片上下来似的。
她有些害怕,大略扫了一遍,墙上并没有画,赶紧摁灭了灯。
在另一侧,她直接进了书房。与大多数书房无异,高大的玻璃柜上不仅摆满了书籍,还有搜集的古玩石头之类。
当然,让庭意意外的是,墙面上挂了一张古画。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画上大致表达就是如此了,哪里有周思延说的什么机关。难不成画里有机关,像古人那样在上面绘制藏宝图?
她距离近些,想看的仔细。
“你在干什么?”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徐庭意下意识地转身,一脸错愕。
“你来二楼找什么?”
庭意百口莫辨,按理说,二楼确是许家的私人空间,但没想到许峰仪他们回来这么早。而许艾夏悄无声息上来,叫她一点防备也没有。
许艾夏像是一只猎手,带着玩味的眼神看自己猎物的垂死挣扎,“莫不是想偷东西?”
“我只是上来······看看,”庭意极力保持镇定,许艾夏打量自己的眼神,好像就是被抓包的小偷。
“说吧,”许艾夏走近庭意,嘴角带着嘲讽,“你看上书房里哪样东西了?”
“让我看看,这里好东西还不少呢,得小心点呢。你身后那个可是宋青瓷,仅存的汝窑之一······”
“这个家我倒是还可以做点主,”许艾夏含笑,“或许可以送给你——偷,多不光彩?”
“我没有!”庭意反驳道。
“真的没有?”许艾夏说,“我才不信,你要么就让我搜身,要么就求我!”
“俩个我都不答应!”庭意努力克制自己的愤怒,把自己当什么了,“许艾夏,有你把客人当小偷的吗?”
“客人有不经过主人同意上来的吗?”许艾夏反问,一向看徐庭意不顺眼,这么好的机怎么打算放过她?
“艾夏!你在楼上和谁说话呢?快下来,让我看看衣服买的合适不?”是许怀秋的声音。
“还没考虑好?”许艾夏威胁,“家里人都在呢。哈哈,多年未见,这样的开彻真特别!”
“求我还来得及——要不然,我这一嗓子把家里人都叫上看你,怎么样?”
外面的风呼呼震动着走廊上的窗户,尽管管得严严实实,冷风仍从缝隙里钻进来,缠在裸露的脚踝。
“求你做什么?”许峰仪默不作声地站在书房门口。
“爸爸,”艾夏叫道,“你什么时候上来的?吓死我了!”
其实许艾夏想问,刚才的话他听见了多少。
“怎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有什么好怕的?”显然,许峰仪话里有话。
当他如精密仪器的审视目光扫过来时,庭意低下了头。完了!许峰仪这么谨慎小心,肯定察觉到什么!尽管自己还没有动那个证据,但是想在这家里是呆不长了。
“那是当然的,我又没做亏心事,”艾夏松了一口气,父亲这话明摆着说给徐庭意听的。
相比较,艾夏看好戏的样子写在脸上,许峰仪则老沉许多。他面无表情,手抄在背后,眼睛却一刻不离开庭意,好像要从她细微的表情中看出端倪。
“是谁让你来这的?”他问。
果然,他猜出了!庭意刚想说,“是我自己”。
“是我让她上来的!”
许悔之笑着,踱到她跟前,“你们对我的新家教这么感兴趣?”
“许悔之,这里容不得你插话!”艾夏脸色一变,该死,上来捣什么乱!
“让他说完。”许峰仪一向很有威严,艾夏马上闭嘴。
“咱们家教有单词不会,上来就找个词典而已”说着,许悔之打开书橱,看一眼,很快抽出一本厚头书,掸去上面灰,“爸,你都多久没清理书橱了?”
“诺,是这个不是?”许悔之递给庭意,“是第八版的?”
庭意接过去,很快说道,“嗯,就是这个,我刚才找了半天。”
“爸,你看,”许悔之抱怨,“是不是得把一楼书房里,那些没用的书扔掉了?留着也是占地方!”
“正经的找不着,还得让人家教到处找,说出来都叫人笑话!”
许悔之有意加重了后面几个字的语气。
“你说谁呢?”许艾夏气坏了,“许悔之,你说谁没用?你说谁是笑话?”“
“在这家里,你算老几?我告诉你!这里轮不到你来嘲笑我,你就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你给我闭嘴!”许峰仪呵斥道,“许艾夏,你还有没有点做姐姐的样子!说话越来越尖酸刻薄!滚回你的屋去,面壁思过!”
“爸爸!”许艾夏委屈叫道,“他们都欺负我!你没看见吗?”
“再讨价还价,明天也别想出来!”
许悔之冷哼了一声,“活该!”
“许悔之,你想和你姐姐一样?”
“不了,”许悔之拉住庭意,“走,我们先下去。”
许怀秋一袭宝蓝色的轻纱礼服还未及脱下,揉着脚后跟,“庭意,你在楼上啊。第一天做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