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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木舟擎着一张死人脸,用着无比生硬的语气戳在马车边上挺着尸。
花月满终于忍无可忍的怒,至于么?她就想问问至于么?!
她知道这黄木舟从始至终就没看上她过,但就算是再不待见,也不至于处处顶风作对,事事往死里怼吧?
怎么?难道她和杀害他妻儿,祸害他老母的凶手长的一模一样?
青竹一听黄木舟让花月满回宫,有些慌了,轻轻拉了拉花月满的袖子,声音小的不能再小:“太子妃,马上就到了……就在前面第二个路口左拐。”
马上,是多久?
就到了,是到哪了?
第二个路口左拐,又是要拐去哪里?
花月满对青竹一肚子的疑问,但这个时候却不好开口细问,目光掠过了黄木舟,朝着马车前面看了去。
“继续走。”
黄木舟没想到花月满竟然如此的不听劝,当即虎目圆瞪:“太子妃究竟是想要去什么地方?”
花月满把黄木舟的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关亲屁事?黄羽林还是继续整理狼藉得好!”
黄木舟一口气没提上来,被噎得半死,捂血一样的紫红,顺着老脸一直延伸到了勃颈。
花月满懒得再看,松开了车帘,缩回了脑袋。
车轮再次滚动而起,在黄木舟能吃人的目光下,拐进了青竹口中所说的那第二个路口。
青竹眼看着自己想要去的地方就在眼前,欣喜的笑了,转眼见花月满正直勾勾的看着她,心虚又心惊。
虚的是她对花月满的隐瞒,惊的是花月满对她那直勾勾的目光。
“太,太子妃……”青竹小心翼翼的咽了咽口水,“您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真是看出了宫了,连奴婢都不自称了是吗?
花月满在青竹的坐立不安中,轻飘飘的笑了:“你都说马上就要到了,而我马上就要看见了,既然我自己能看见,又何必还要听你浪费口舌?”
青竹总觉得,从昨儿个下午花月满被沈晟婻抬回寝宫之后,再到今天早上的醒来,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可人明明还是那个人,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究竟是哪里变了,她又说不上来。
一个黑色的人影,不知道什么渐渐显露在了前面不远处的巷子里,随着马车愈发的靠近,那个人影逐渐的清晰了起来。
赶车的小太监看得惊心,正研究着是不是要绕道走,却见那身穿黑衣的男子,竟然先他一步的挡在了马车的前面。
“吱嘎——!”一声,前行的马车哑然而止。
青竹顺着掀起的车窗,看见了冰冷且沉默挡在马车前面的黑衣男子,笑着奔下了马车。
其实这个男人不单单青竹熟悉,花月满也是认识的……
沉毅——司慕冉的影卫。
沉毅还是老样子,冷冷的,比擅玉还棺材板子,眼看着青竹朝着他靠近了去,他下意识的错开了青竹,上前一步,打开了马车门。
四目相对,他动了动唇,说出口的话简短到不能再简短:“请。”
花月满点了点头,也不墨迹,起身下了马车。
其实她是想要问问这其中的前因后果的,不过想着自己人都已经来了,到了她该知道的时候,沉毅自然会告诉她,而她要是问得太紧了,反而显得她太矫情。
活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果然是很累的。
青竹似乎对沉毅的忽视感觉到不舒服,她带着花月满进了一处毫不起眼的小门效,沉毅则是直接将赶车的车夫打昏了之后扛了进来,随后关上了房门。
扫了一眼身后被沉毅扛在肩膀上悲催小太监,要是以往,花月满肯定矫情的说一句:“他是无辜的。”但是眼下,她选择沉默,因为她没那个心情。
青竹似乎对这里很熟悉,根本没走任何的弯路,便是将花月满领到了一处屋子的前面,缓缓推开门,也不让,自己先走了进去。
花月满跟随在青竹的后面迈过了门槛,不大不小的屋子里,阵阵带着些许清香的暖气扑面而来。
一名男子盘膝坐在屋子里的精致地毯上轻抚古琴,墨黑色的长发随意束在身后,背影清瘦,双手白皙,十指修长,干净的一尘不染。
仅仅就是这么一个背影,就让花月满浑身一震,她知道青竹拉着她出宫,是为了让她见谁,但她却没想到要见的那个人竟会是他。
惊喜?好像只有惊没有喜,她更希望是她看错了。
“我回来了。”青竹欢喜的走到了男子的身边,笑的很是讨喜,这样的青竹对于花月满来说也是陌生的。
男子似赏识的对着青竹轻声道:“嗯,辛苦你了。”竹羞涩的垂下了面颊,花月满却因为角度的关系,看不大清楚他的表情。
不过很快,男子便是转过了身子,目如朗星,唇红齿白,四目相对,他笑的温柔且熟悉:“阿满……”
他熟悉的模样,温润的笑容映进了双眼,花月满已无路可退,只能跟着笑:“好久不见了。”
确实是好久不见了,司慕冉。
司慕冉有些微微的错愕,不过很快,便是又笑了,但并不是对花月满,而是对青竹。
“你先出去,我和阿满有话要说。”
“可是我……”
“乖,一会我会单独叫你。”
“……好。”
青竹不甘心又没办法拒绝的走了出去,随着房门关上,司慕冉已经起身走到了花月满的面前。
也许真的是分别的时间长了些,花月满竟不舒服的后腿了一步,虽然只是一小步,却终究是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司慕冉是个极其敏感的人,又怎么会察觉不到?一抹伤痛,浮现于眉头,慢慢徘徊于眉梢。
花月满也觉得挺尴尬,讪讪的笑了:“你对青竹那个丫头倒是很有一套。”
完全是没话找话,说出口了之后,她又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自己,青竹明显就是司慕冉的人,这不是废话么……
司慕冉终是将伤统统藏起于面颊,睨着她轻笑:“阿满,你还是老样子,紧张或者尴尬的时候,就喜欢没话找话。”
呃……
花月满本是想为自己力争几句,不过想想又觉得算了,司慕冉和她在一起那么多年,她的一举一动又怎么能瞒得过他?
说多了不过是欲盖弥彰。
司慕冉拉起了她的手,花月满一愣,还没等反应过来,人便是已经被他拉到了屏风的后面。
司慕冉轻柔的按着她的双肩,让她坐在了蒲团上,随后自己才坐在了她的对面。
在她和他的中间,横着一张小小的矮桌,上面摆满了美味佳肴,花月满不过是扫了一眼便了然,这桌子上的饭菜,都是她喜欢的。
“可有什么想问我的?”司慕冉将筷子塞进了她的手里,随后自己又拿起了筷子。
问?
好像是挺多的,但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司慕冉淡淡的笑了,还是一如既往的暖人心沛:“阿满何时和我也变得拘谨了?想问什么就问吧,对于你……我总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好吧,这可是你说的。
花月满定了定神:“你什么时候来的祈天?”
司慕冉回答的如实:“青竹进宫的同时。”
“那青竹……”
“是我有意安排在你身边的,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皇宫里,而且我曾不止一次的听闻,你在祈天的皇宫过的并不如意。”
“那你和青竹……”
“青竹会每天晚上将你的一切写信时候飞鸽传书给我。”
“可我总觉得,你将青竹安排在皇宫里,不单单是想知道我的一举一动。”
“青竹安插在你的身边,确实只是关照着你的日常,至于皇宫里的其他事情,有别人会单独向我传报。”
司慕冉是真的一问一答,他回答的很快,几乎在花月满的问题落下之后,他的话音便会接连而起。
花月满知道,这代表着司慕冉没有时间去做多余的思考,这代表着他对她说的话都是真实的。
所以也就是说,当初皇宫里闹刺客,后来她又被刺客胁迫,再到遇见了御膳房的青竹,都是提前安排设计好的。
她更想问问司慕冉,怎么就会知道她遇见危险了就一定会去御膳房,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既然摆明了是陷阱,那么无论往那边跑,始终是会掉下去的。
其实,她还想问的是,司慕冉将青竹派到她的身边,难道真的只是想要照顾她吗?可是想了想,又觉得算了,也许真的只是照顾,她希望只是照顾……
司慕冉等了半晌,见花月满不再继续询问,动了动手中的筷子,夹起了一个四喜丸子,轻轻放在了她的碗里:“既然阿满问完了,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花月满点了点头,没有半分的惊讶之色:“好,你问吧。”
这样的一问一答,是以前她经常和司慕冉只见做的一个游戏,只是她没想到,时隔这么久之后,这个游戏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呈现。
司慕冉缓缓扬起面颊,漆黑的眸凝在她的脸上:“前段时间青竹写信给我,说你失忆了。”
花月满点了点头:“确实是失忆。”
司慕冉又夹起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在了她的碗里:“那么现在呢?你可有想起来什么?”
花月满笑了:“你猜。”
司慕冉先是一愣,随后也是笑了:“果然……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的,青竹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
他依旧笑看着她:“为何要戏弄青竹?”
花月满笑的让人气节:“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