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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经一夜的奔波,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百步高的青石台阶,台阶之上,一座辉煌山门。半山乳白色的单瓣梨花隐在霏霏烟雨后。巍峨山门绮柱重楼,楼门上悬了“雾隐山庄”字迹的镶金牌匾,匾下有一副巨大的五色珠帘,风拂过,吹得五色帘微微掀起来,叮当,叮当,伶仃作响。
珠帘旁静静立着的女子撑了把画着红梅的油纸伞,手柄处竹色衬得女子手的纤长,露出女子白皙额头,细长的眉,清冷的眼,高挺的鼻梁,微抿的淡色的唇。白衣白裙上唯一的别样色彩是未挽的发,似笼在烟雨里泼墨写意的一方瀑布,直至脚踝,冰雕似的一个美人。
“爹爹叫我来这里等你们到来。”女子缓缓开口,看着莫轩逸怀中的阮露霜时,眼中闪过一丝疼惜,“大家随我来。”
莫轩逸等人跟在女子的身后,众人已无心在看路过的风景,拐了几处终于到了大厅。莫轩逸将楚寒生和阮露霜安放在偏厅处,葛二子留下来照顾她们两人。陆子然和莫轩逸随着女子再回到大厅,侍女将茶奉上便退下。不一会儿,身着青玄色长衫的男子走了进来,眼中有些焦虑,却强忍了下去。
“凝儿,你随你娘亲去看看你妹妹。”男子故意支开女子,女子顺从的低着头离开了大厅。
待女子走后,男子才缓缓开口:“轩儿,那名女子的毒非同小可。”男子在来见他们之前就先去了偏厅,看见自己的女儿闭眼躺在床上时就是一阵紧张,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还好只是普通的昏迷。于是又侧头看见另一名女子躺在软榻上,看她的气色是相当的差。男子为楚寒生把脉时发现她中的毒很是歹毒——千蛊毒。不知那下毒之人与这名女子有什么仇,竟下此等毒手。
“如果不是情况紧急又怎么好意思来麻烦姨父。”莫轩逸恭敬的说。一旁的陆子然从路上就感觉到楚寒生的伤势非同小可,现在被人一语说透,心中更觉得一阵着急。
楚寒生伤口流出的血并不是通常的血腥味,更觉得有种淡淡的恶臭,而且伤口周围的肌肤覆上一层绿色粘稠的液体,就算他再怎么擦拭都不能将它擦净,感觉那液体就是从伤口中流出来的。
“她中的是千蛊毒。”男子皱眉说道,“她身上还佩戴着一个特殊的玉佩。那玉佩具有抑制毒性的作用,如果没有那玉佩的话,你们就算赶到这里给我看到的也是一具死尸。幸好有那玉佩在,那姑娘勉强还有些知觉,保留着微弱的呼吸。”
“敢问前辈,千蛊毒可有解?”陆子然做了一个揖,很是恭敬的问道,眼中充满焦急。
“千蛊毒,顾名思义便是从一千只蛊虫的血中提取最毒的那部分炼成毒药。一旦进入人的血脉中,便是回天乏术,而且死相惨状。”男子说着又有些不忍,如此美貌的女子竟然会中这种毒。毒发之时,全身都会覆上一层绿色粘稠的液体,从伤口处开始蔓至全身的溃烂,而且还伴随着浓厚的恶臭味,最后会化成一滩绿水,连骨头都不剩。
“那就是没有解药!”陆子然声调突然变高,声音中带着些愤怒。楚寒生还如此年轻怎么可能就这么早逝去。
“对,此毒无解。”男子开口,简单的一句话便判定楚寒生的生死,“最多今晚她便会毒发身亡,只是请这位公子节哀。”
“我不信!”陆子然走出大厅,疯狂的跑去偏厅,他不信,不信楚寒生这样年轻就离开人世,不信那曾经说要保护他的女子这么快就会失信,不信昨日还与他斗气的女子就这样……突然陆子然瘫坐在偏厅门口,气恼的用手打地,他恨自己此时的无能为力。
“公子。”带他们进来的女子首先发现瘫坐在门口的陆子然,眼中带着些担忧走去,她也发现这位公子与那姑娘关系的非比寻常。此时她身中剧毒,这位公子定不会好过。“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救那位姑娘,只是……”女子刚说出口,陆子然蓦然抬头,眼中闪烁着光芒,只要她有救就好,无论以什么为代价。
“请直言。”陆子然激动的说。
“以命救命。”女子抿着唇,痛苦的说出着四个字。只有这个办法才能救醒那名女子,同样,这也是最残忍的救命方式,在许多医者典籍里都没有提及过。所有的医者都是以药、以所学去救人,如果一个医者连自己的命都无法保全如何去救另一个病人。这样无非是一种自杀式的救人方式,所以在典籍也不会提及,可这种方法却是万能的救人方法。
“这是唯一的办法吗?确定能救活她?”陆子然握着女子的双肩,急切的询问着。
女子微微皱眉,显然陆子然的力道将她弄疼了。女子并未呵责,要是那个人也是这样的情境,自己恐怕比他还要疯狂,女子点了点头。
“要如何做?”陆子然紧张的问着。女子微微走进陆子然,轻声附耳在他旁说了些什么,陆子然皱眉点了点头。
宏伟的皇宫,金瓦红墙,在错综复杂的宫廷布局中有两个人影在金瓦上对峙。这夜空中无星,月亮却光芒四射。
“张阳云,快将解药教出来!”叶扬右手持剑,剑身架在张阳云的肩上,短短二十个回合,局面已定。
“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而如此穷追不舍。”张阳云阴狠的看着叶扬,再瞥见他腰上常佩戴的玉佩不在,心中有些大喜,只要自己将藏在袖中的毒撒在他的身上,他也不会察觉到什么。现在他要做的便是拖延时间。
“你并未把我当成你的小师弟,我也并未将你看成自己的大师兄。何来同门之说。”叶扬说着更近一步,张阳云的脖间出现一条狭长的血痕,“篓先生在世时,你尚有些收敛,现在越来越肆无忌惮。”
“你不用这一副说教的样子,你早已知道,我们从来都是水火不容。”张阳云想起来便更痛恨叶扬,这个才入门一年的小师弟。明明自己才是最有资格得到镇门之宝的人,却被这个半点毒药都不懂的人夺去。
“哼,你恐怕是觉得自己活得太长了吧。那我今日就杀了你,用你的血去救她!”叶扬知道张阳云是个用毒高手,也亲自试毒尝毒,他的血液已经是最万能的解药。当初篓先生逝世时便告诉过自己,当初建立门派时便想的是救人之药,可却变成了害人之药。这一切皆是因为张阳云的入门。
“光是我的血是不够救她的。”张阳云阴险的笑着,手中向叶扬抛出几把毒镖,叶扬皱眉将那些毒镖统统都打掉。看着窜逃的张阳云,眼中怒火熊烧,飞快的追了上去。
张阳云跑了近一个时辰,终于也歇了口气,自己原本就不是什么习武的材料,能用轻功飞那么久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这准备用袖子擦额上的汗,一把冰冷的剑横在他的面前:“跑那么快,是想去哪里呢?”
“你、你——”张阳云上气不接下气的指着叶扬,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眼睛里似是要冒出火来。
“一个时辰不见,你怎么成结巴了?”叶扬挑眉轻蔑的说,倾身点了几处张阳云的穴位,张阳云本想反击,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叶扬将他从地上拉起,用轻功朝宫外赶去。如果来不及,就算杀了张阳云也不解自己的气。
此时房内只剩下陆子然和楚寒生。莫轩逸也吩咐人不要去打扰他们两个,也许这一夜是他们最后一次相处的机会了。莫轩逸起初也有些期待叶扬拿着解药到来,可是听自己姨父对那毒药的见解之后,也不免有些灰心。这毒真的有解药吗?千种蛊虫的血,又提炼其中最毒的一部分,就算是施毒者自己也没有解药吧!莫轩逸站在门外,无奈的摇了摇头。却看见不远处有人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