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十五

白若寒很快就将一批胭脂做好了。而后，她与丛云商量了一下，由于他们现下手头还没有足够的银钱去买一个店面，且就算买了店面，新店开张，一开始也不一定会很顺遂。胭脂水粉这东西最大的客户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太太们，这些人不仅极为将就胭脂水粉的质量，且最喜那些名声好招牌大的胭脂水粉铺子。而只有那些家境一般又有爱美之心的女子才会在一些小摊小贩上买价格便宜的胭脂，她们不比得那些富家小姐，既然没那个资本去挑三拣四，那就凑合凑合，只要用的胭脂水粉不让自己起脸上疹子，就差不多了。

基于这个行情，他们决定先从小摊贩入手，将主要对象定在家境一般的小门效小姐夫人身上。白若寒头一天将一批胭脂水粉做好后，丛云第二天就拿着这批胭脂水粉去卖。他头一天就已经找好了摆摊的位置。

这年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城里的人们能吃得起饭，自然就有闲情逸致去想其他的。于女子而言，人生最大的乐趣莫过于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女为悦己者容，不管她们有没有出嫁或者有没有心上人，谁不喜欢将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示给别人呢？正因为这样，城里不管是那些有大店面的胭脂水粉铺子还是街边的一些小摊贩，生意都很不错。不过不管她们生意在不错，冷不丁冒出一个和他们竞争的，他们也是不乐意的。

丛云找了一个人流较多的位置摆摊，他刚摆好摊就有女子上前光顾。一般来说，买胭脂水粉习惯了在一家买，是不会买其他家的东西的。然丛云这长相在谈钱一坐，即使身穿粗衣麻布，也难掩通身俊逸的气质，再看看他摊上摆放的胭脂盒子，个个精巧可爱，叫人爱不释手。试问有谁不喜欢好看的人与事物呢？

光是这两样就已足够吸引人的注意了，再加上丛云嘴皮子功夫好，忽悠起人来头头是道的，和这些姑娘说胭脂水粉的优劣也能说得有板有眼的。这些小姑娘家不想大户人家的姑奶那样有心眼，丛云随便忽悠几句就掏钱买了。

一整天下来，丛云带去的胭脂水粉竟是卖了个精光。他周围不乏同时卖胭脂水粉的笑摊贩，见他一个新来的生意这么好，不免嫉妒眼红。有几个性子冲动的，甚至想伙同几个看着小白脸不顺眼的过来教训他一下，让他明日不敢到此处来摆摊。

然他们几个刚走到丛云的身边，对着丛云不客气地喝了一声道“你站住，我们哥几个有话要和你说。”丛云没理会他们，将东西收拾好后，抬脚就走。这几人没料到他竟目中无人至此，当即就想对丛云动手，丛云只是扫视了一下身边这几人，他们就立刻生起到一种很邪乎的感觉，就像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一直窜到头顶，冷得他们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吓得他们当场愣在原地。然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却早已看不见丛云的身影了，而他们此时也不知怎的忘了自己为何要傻站在这里。

丛云走远后，回头看了一下还在原地的这几人，摇头叹气道“不是我仗着自己是神仙欺负你们，而是你们主动来找我麻烦的。还好你们几个碰上了我这么个善良的神仙，若是你们运气不济遇上一个脾性不好的妖怪，小命都得丢了。”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往回走着。

走到半路突然有撞见了一个不待见之人，这人正是前几天被他摆了一道的宁祁。丛云在心里无奈道，不是他想欺负凡人的，而是这些人主动凑上来找罪受的。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想和宁祁冲突，故装作没看见宁祁一样，自顾自走着。

宁祁身边带了十个小厮，本以为他会露怯，哪怕是一点也行，可他就这么轻飘飘地走过了，实在太不给他面子了。他对身边的小厮失了一个眼色，身边的小厮会意后，立刻快走几步，挡在了丛云的身前。

丛云看了一眼面前的小厮，头也不回道“宁公子有闲心啊，上次摔了个狗吃屎，今日准备得倒是挺充分的。”宁祁听他提起上次的事，当即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这几个小厮上次没看见他摔跤的样子，但听丛云这样说也明白自家少爷上回在这人手里吃了亏，这次想报复回来，也没觉着什么。只是宁祁却觉着丛云让自己在下人面前很没面子，可他说的又是事实，他憋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上次算你走运，这次你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丛云淡道“看样子，宁公子是准备直接对我动手喽？”宁祁冷哼道“不然你以为呢？”丛云轻笑道“恐怕要让宁公子失望了，宁公子今日不过带了十来个人，对付我似乎还有些不够。”宁祁不以为意哼道“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待会儿被打疼了，可别苦着求饶。”丛云撇撇嘴无奈道“看来宁公子还真是固执得很，也罢，看来上次的教训没能让你长记性，这次刚好给你一个深刻点的教训。”

宁祁对着身边的小厮使了个眼色，他们会意后，当即就有人冲到丛云面前，一拳打向丛云。丛云有些不耐地叹了口气，宁祁家里的小厮还真没什么本事，上次头一个出手的小厮也是一拳砸向自己的面门，这次还是同样的招数。上次在自己这里吃了亏，这次居然连套路都懒得变一下。还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

丛云眼皮都没抬一下，就避开了这一拳，嘴里还不忘调侃宁祁道“看来这回你重新换的一批打手也不过如此，除了人比上回多一些，这功夫还是如出一辙的不济。”他这话不仅让宁祁脸上无光，就连这些小厮也觉着自己在主子面前受了轻视。宁祁脸上很不好看，不等他发话，这些小厮就已经加重了手上的功夫。可饶是如此，丛云却还是这么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毫无偏差地避过了所有的攻击。

就这样持续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丛云陪他们玩累了，身形如闪电般，蹲下一个横扫腿，将众人都撂倒。他其实只使了不到半成的力，然这些凡夫俗子哪能同他相比，仅仅只是一个横扫腿，他们就疼得倒地不起。

宁祁一看就急了，今日自己可是做足了要将这人好生教训一番的准备，可没料到偷鸡不成蚀把米，看着丛云将自己带来的小厮料理完后，朝自己缓步走了过来，宁祁开始慌了。但输人不输阵，即使他现下心中开始发虚了，但他面上还是装作一副很有底气的样子，道“看来你还有那么两下子，可是你被得意得太早了，我今日可不止带了这些人来。”丛云无所谓地耸耸肩，道“若你还带了其他人，那为何他们见你就要被揍了，还不出来呢？”

宁祁被他气得无言以对，丛云看着他这副死到临头还嘴硬的蠢样不禁笑了。他扶额故作苦恼道“你三番两次想对我出手，虽然每次都没讨到好处，但我若是不给你点教训，你大概是学不乖了。可是我这人向来不喜欢用拳脚这种粗鄙的方式解决问题，可若是不用拳脚的方式解决问题，那到底怎么办才好呢？”宁祁脖子一伸，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道“今日栽到你的手里，你要打要杀悉听尊便，不用再这里磨磨蹭蹭。”

丛云被他逗笑了，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只听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道“你们在干什么？”两人俱朝那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只见白若寒手上提着一个箱子朝他们走了过来。

丛云抢先一步对白若寒道“今日生意好，我收摊收的早，正好在路上碰见了宁公子，就与宁公子随便闲聊了几句。若寒，你不是在家里吗，怎么出来了？”丛云故意把“若寒”这两字咬得很重，余光瞥见宁祁在听见这两字后，面色变得更为难看，便觉着达到目的了。

白若寒淡淡看了丛云一看，然她眼中隐藏的担忧却被丛云看得一清二楚。显而易见，她是在担心自己，丛云心中一喜，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翘。他这得意地样子被宁祁看见了，宁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方才自己还在丛云手上吃了亏，而白若寒一来却只注意到丛云，对于自己竟是连看都没看一眼。丛云瞥见宁祁脸上的神情愈发难看，便愈发得意起来。

白若寒没心思去管宁祁和丛云之间的暗流涌动，只问丛云道“腻在怎么这么早就走了，难道是今日的胭脂水粉卖完了？”丛云笑着应道“是啊，我早就说若寒你做的东西定会被一抢而空的，这不印证了我说的话吗。”白若寒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她转头看向一旁面色极为难看的宁祁，道“我们今日还有事，就先告辞了宁公子请自便。”说完转身就走，丛云赶紧跟在她身后。

宁祁哪会听不出白若寒的不悦，想来他定是以为方才是自己在找丛云的麻烦，因而对自己心生不满，可她怎知，虽是自己想找丛云的麻烦，到头来却是自己在丛云手里吃了亏。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宁祁又是气恼又是沮丧，对着还在地上瘫坐着的小厮吼了一声，道“还不快起来，难道还等我扶你们起来吗？”

那些小厮见状赶紧起来，和宁祁一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