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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高阳说:“其实,我想我应该是要对你说句对不起的,如果不是何安景上《实话实说》,想必事情也会闹成今天这样。”他苦笑,“其实我更应该的是当初果断地和何家解除婚约,也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了。”
“既然事情是何安景挑起的,那么这道歉也不应该由你来说。或许你会说她挑起这个事情完全是因为你的缘故,但是她心里要怎么样或者要做什么不是你所能决定的,所以你不必去替道这个歉,更不必让自己心里压力。”她始终认为一个人犯了事是没有道理让别人去承担后果,不管这个缘由是什么。
他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安槿,我当初之所以没有很果断和何家解除婚约是有几方面原因的。我承认我是很自私,因为家族利益,毕竟程何两家有十几年生意上的往来,这里面牵扯到层层面面上的东西不是说断就能断得了的。另外每次我要提出解除婚约她总喜欢做出一些自虐的行为,有一次吞服了大半瓶的安眠药,要不是及时被发现,很有可能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何安景这个人了。我和何安景从小一起长大,说没有一点感情吧,不可能。我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她因为我而出了什么事情。”他抓住她的手,紧紧握住,“但是请你相信,我对她从来只有兄妹之情,这个我已经跟她说得很清楚了。不过,她上节目访谈给你带来这么多麻烦是我没有想到的。”
“其实你不用向我解释的,我知道你做每一件事情都有你自己的考虑衡量。”像他这样的出身,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很多时候只能牺牲自己顾全大局利益,他们联婚背后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巩固壮大家族的势力,说不上自私不自私的。
他看着她的风轻云淡,只觉得挫败感涌上了心头,“安槿,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点的在意吗?”在意他有一个未婚妻,在意他们之间还有着牵扯不清的关系。
安槿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他,她的理解他的处境也有错?
他笑得有些苦涩,还是开了口问:“安槿,如果换成是陆承皓,他也有一个未婚妻你会介意吗?”
她迟疑了一下,牵扯出一个笑容来,“好好的,你怎么说起承皓来了。”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高阳,你是在介意那天晚上的事情吗?”
那些娱报刊报道承皓在她家过夜的事情。
程高阳本压抑着想问的冲动,不开口问她,可现在她亲自问了出口。:“安槿,我不想骗你说,我很介意。”
他没有办法欺骗自己,装作很大方,该死的,他很介意,十分的介意。
“那天晚上,他路过看我,想走的时候却刮台风下暴雨,那天晚上暴风雨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于是我便留他在我那过一宿。”她解释道。
看着他欲言而止的表情,知道他想问什么,但出于他的骄傲问不出口来。
还真是个闷骚的男人,她笑了笑,“他睡客房。”
她还是向她撒了个醒,其实那天晚上她把她自己的大床让给了他。但看他那张介意万分的脸,还是不告诉他为好。
再说,她没有必要事无大小事事向他解释得清清楚楚,虽然他们现在是名义上的男女朋友,但是横在中间的还有一个约定。
这几天压在他心里的那块大石终于是松了下来,一扫心底的抑郁阴霾。
这几天有关她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她不但要忙工作上的事情,还要忙着应付那些相识的人轮流的关心问候,后来事情越闹越大,她的心底早已不复她面上表露出来那般淡定了。因为这些事情,这几天休息的并不好,现在放松了下来,疲倦感也涌了上来。
程高阳见她的脸色有了几分的疲倦,“安槿,这两天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他看向二楼,“二楼有几个房间,你任意挑选。”
“我相信你的房间每一间都是精心设计的,正所谓花多眼乱,我有选择困难症,还是请你给我选一间吧。”她跟在他的身后上了二楼。
“要我选的话,那就住我房间旁边的那一间吧,有什么事情,我好第一时间知道。”
“好,就听你的。”反正也是住几天,哪都无所谓,不过是一张可以歇息的床。
程高阳打开房门,精雕水晶玻璃吊灯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每一个细节都是至臻完美,工艺精湛得让她只剩下了惊叹的份儿,简约了一点,奢华却又不减一分。
“你这资本家真会享受啊,相比你这里,我那小破房子只能算是不堪入目的狗窝了。”她忍不住打趣道。
他整个身子斜靠在线条流畅的门框边上,笑意潋潋道:“记得你曾说过,意式的优雅和浪漫让你着迷。”
的确,极致优雅的意大利浪漫不会老,不会俗气。
他的声音温润如玉,“只是我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足够的魅力能让你留下?”
她浅笑不语,因为她没有办法回答他这个问题。
程高阳见她不语,也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不清,他清楚都知道凡事都有个度,过了只会适得其反,尤其是安槿这种软硬不吃的人,更是头疼。
“我让张妈把日常用品和更换的衣物都给你送上来。你早点休息吧,我就在旁边的房间,你如果有什么事情就过去叫我。”
“好的,你也早点休息。”
安槿把自己扔在宽大的浴缸里光一个舒舒服服的澡,舒服过后疲惫感涌了上来,正想往床上倒,突然想起有一个重要的邮件还没有复客户,只能无奈的揉揉眼睛打起精神来。
她喜欢今日的事情今日完成,绝不留一点借口拖到明天,再困再累,也只能强打起精神来,认命地继续完成今日的工作。眼睛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生活用品样样齐全,唯独缺了电脑,而她从公司出来的时候,没有带上电脑。
所以,只能跟程高阳借用了。
她敲了敲他的房门,“高阳,是我,休息了吗?”
很快房门就打开了,明显他也是刚洗漱过,头发还没有来得及吹干,湿漉漉的还往下滴着水珠。
“不好意思啊,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安槿抱歉地道,“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一个重要的邮件没有回复给客户,我出来的时候没有带电脑,所以想借你的电脑一用,不知道方不方便?”
“当然方便,进来吧。”
“不用了,我还在是这里等你好了。”两个穿着睡衣的人站在同一房间里,怎么看画风都是有点不对。
程高阳不以为然地笑了,“进来吧,我又不是大灰狼,还能把你给吃了啊。”
他话都这样说了,她要是坚绝说不,那岂不是真把他当成了居心不良的大灰狼了。
他的房间很宽敞明亮,色彩温和,如同他给别人的感觉,温润舒适。高端大气的办公桌旁边立着一尊瓷白雕塑,目测大约是一米六五高,高高挽起的头发上面似乎别着一根五彩羽毛。
这衣服,这造型,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孔雀舞。
她的心似乎漏了一拍,跟不上节奏,这该不会是......
程高阳看她怔怔地看着雕塑,嘴角微微上扬,“既然起了好奇心,为什么不上前看清楚呢?”
她走近那尊雕塑,她仿佛看到了镜子里面的自己,只是这比镜子里的自己更加立体生动。眼前的“自己”穿着孔雀舞舞蹈服装,轻纱落缕,轻盈妙曼,亭亭玉立。眼眉间还未褪尽的青涩,安槿知道这是大学时代的她,是春节文艺晚会上的献舞的她。
“我不得不赞叹一句,这雕刻师的手艺实在太棒了。站在她的身边,她就像我的孪生姐妹一样。”这仿真度都高达99%了吧,大概世界上最负盛名的英国杜莎夫人蜡像馆的作品也不过如此吧。
“世界着名的雕刻大师花费了整整两年的时间才完成的作品,曾被我退了下不五次货,他向来心高气傲,多的是人求着给他生意做,所以气得差点想不做我的生意,最终还是被我劝服了。”在他的心里,她是最完美无缺的,他不允许有一丝瑕疵的失败品,那是对她的侮辱。
“你太苛刻了!”过于追求完美,不能容忍瑕疵的存在。
“没有什么不好的,它让人孜孜不倦追求更美好的东西。”如果事事太随意,也就失去了追求圆满完美的动力。
她不评价,也不发表,因为她知道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自己,不必要把自己的观点强加在别人的身上。
“安槿,我从来都不知道你的舞蹈原来跳得这么好。很多时候我都在想,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在某一天,你突然让我再次惊艳。”越是深入了解她,发现她越是吸引着他,不能自拔。
“你所惊艳的东西,却不知道我付出了多少的心血和汗水换来的。”她煽情地想起冰心的名言:成功之花,人们往往惊羡它现时的明艳,然而当初,它的芽儿却浸透了奋斗的泪泉,洒满了牺牲的血雨。
感受到她语气里的哀凉,“谁说不是呢,从来就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的。”
她点头认同,同时也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我还是把自怨自艾的时间用来工作吧,它让我更有安全感。”
“安槿,要在工作中才能找到安全感,你到底是有多缺乏安全感啊?”就连他这个男朋友也给不了她足够的安全感吗?
看来他真的要好好地检讨自己才行。
从小就和母亲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总是要担心租来的房子会不会明天就被人赶走;从来都不敢松懈一刻,总担心自己不够优秀,不能让争强好胜的母亲满意;终于等到她们母女俩人的生活渐渐好起来了,她却猝不及防永远地离开了她;如今天她终于一步一步走到了自己想要的高度了,她的手却是废了,有可能永远成为一个“废人”。
看似她现在已经拥有的,可能会随时失去。
生活,从来就没有给过她任何的安全感。
感觉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哀伤悲凉,知道她大概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世,他心一窒,把她拥入怀里,“靠在我的怀里,我愿意为你遮挡所有的风风雨雨,我会尽我所有的能力让你的世界里只有晴天。”
没由来的,她想起同样也曾经有一个人如此对她说过。
在她彷徨无助的时候,那个人风尘仆仆,带着一身疲惫越洋过海飞回她的身边,见着她第一句话便是说:“槿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只需要记住,你还有我,就算是天塌下了,我也会为你扛着。”
这么多年了,独自一人在异乡漂泊,每每感到孤独无助,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她都会想起这一句话来。
他说,她还他,他愿意为她扛着。
她挣脱开他的怀抱,歉意地说:“晚了,你休息吧,我先去回复客户的邮件。”拿起他桌上的电脑,逃似的离开了他的房间。
他的手依然是环抱着她的姿势,看着她慌张逃离,嘴角不自觉自嘲,华丽的水晶灯下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投落了一地的落寞与感伤。
他再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走入她的心里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