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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后石心道长姗姗来迟,来了先在厨房跟灼灼打招呼:“我老人家今日来晚了。”
“不晚,正好省了你的饭,这可不是因为我懒,而是为我们万安阁省口粮啊。”灼灼认真擦拭着陶瓷碗,上面只有简陋的绳纹,却也被她擦的发亮。
“那我晚上不走也是一样的,你得给我做土豆丝儿。”石心道长从口袋里拿出两本《游侠月传》相当豪气地甩在案台。
“呀!”她欣喜若狂地夺过杂志,腰里一塞,打个响指,欢喜跑了出去,“好说好说。师父,石心道长来啦。”她像只蝴蝶张着翅膀往外面飞了出去,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石心道长喝了一杯灼灼刚倒上的小酒,心满意足地走着。他想,这丫头怎么就不肯动动脑子呢?一见到杂志上的封面少年就昏了头,也不仔细想想那上头的是哪个人。
窗子吱呀打开,阳光直唰唰投在纸张上。时光好像静止,灼灼不敢再动,一滴鼻血吧嗒掉了下去。她目瞪口呆,看着封面上最新游侠画像受到不小惊吓。那上面还是英俊熟悉的脸庞,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游侠先生竟然没有穿上衣!灼灼呆在那里,游侠先生啊游侠先生,你竟然暴露着自己健硕的肌肉,这成何体统?不知不觉间鼻血流了出来,她觉得嘴唇湿润异常,一抹,竟然都是血。
“师父…呜呜呜,我走火入魔了……”她跌跌撞撞以为自己命不久矣,就像当年她初潮的惊慌。
然而那老人家正和石心道长杀棋才不管她,只是摆摆手,让一旁练习书法的其华过去看看。他练字不过是为了练习形体,一笔一划写得实在叫人不敢恭维,关键那个架势他必须得做到完美。认真的男子最迷人,他坚信不疑。师父叫他去,他便摇着头放下手中的笔,整理好宽大的袖口,风度翩翩地游荡而去。
“你这徒儿太不沾地气。”石心道长撇了他一眼,悄声说道。
师父摸摸胡子,嘿嘿一笑:“可不是吗,自从学会了轻功,只会飘着走。”
其华一甩头将额前的长发甩到后面,双手环在胸前,悠哉悠哉往灼灼屋里飘去。还好夜山上只有万安阁一处,阁里只有他她他三人,若是放他下山去,还不得吓死一大堆的人。青天白日里活活撞见鬼,肯定得大病一场。
“听说你走火入魔了?我是前来恭喜的。”他身影一闪,坐在灼灼的桌前。
“师兄,我命不久矣,你要对我好点儿。”她一抬头,糊了满脸的鲜血吓了其华一跳。
“你这撞哪儿了?”他从袖子里抽出条手帕,小心翼翼地给她擦着。“你干什么了?”说话间又是安慰又是责备。
她双眼含着热泪,委屈得像个小白兔,“我看石心道长送来的《游侠月传》,看着看着就流血了,好恐怖啊,我走火入魔了吗?”
其华看了一眼杂志封面,立刻把手帕拍在她脸上,毫不留情:“我说你这丫头怎么如此放肆,原来不学好,净跟着坏的学。这封面是你女孩子家家看的吗?”
“看看怎么了?”
“我说你怎么直流鼻血,原来这么没志气,幸亏是师父叫我来看你,还不叫人家笑掉大牙。”说着他用食指点了点灼灼的脑门儿,“你真叫我发愁啊,女大不中留说的一点也没错。”
其华的指头正好点在上午石子儿砸中的地方,疼得她龇牙咧嘴,眼泪汪汪地。
“放心吧,什么事也没有,快去洗洗,把我手帕洗干净了还给我。”其华摇着头无可奈何地站起身,双手环胸:“难怪师父不让我们下山,还是他老人家智慧。”
夜山顶又恢复了清凉,夏夜草丛间鸣叫的虫儿不知疲倦地叫个不停,月亮挂出已经老半天了,夜幕才渐渐四合。山间的清凉一早一晚,如约而至。白天飞来飞去的小鸟此时也在家团聚,整个夜晚变成了蝈蝈的舞台,鸣叫声响彻在房前屋后,不如几只一簇的萤火虫来去轻巧。
早晨凉爽却有练习,中午炎炎哪也不愿去只得“正好眠”,深蓝色的夜才是灼灼欢快的时刻。她是说到做到的人,所以晚饭根本就没有做土豆丝,关于这道菜也说来话长。大家都愿意吃土豆并不是她的水平有多么高超,而是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正常料理。
番茄不好好切,偏偏要弄成酱,抹在馒头上这酸爽实在叫师父忍无可忍;茄子切成薄片不好好炒着吃,倒要包了饺子馅,用线绳缝好,再油炸之,师兄不留意吞一个线头,从此再不敢尝试。诸如此类黑暗料理还有很多,让人吃了心惊肉跳,如临大敌。
她已将其华的手帕撕成了条状,塞在鼻孔里。饭间师父问其缘由,支支吾吾,难以启齿。其华仰天做望星空状,嚼着她做的糖醋荷包蛋,欲哭无泪。
“果然在这里。”
月牙玲珑,皎洁的月瓣翩然落下。灼灼又爬上了房顶,独自惆怅。说这话的人除了其华似乎没有其他的主人公,他踩着木梯半个身子倚在瓦片上,自顾自点头道:“我先清洗个牙齿,待会儿找你玩。”
“谁跟你玩,哼。”灼灼翻了个白眼,嘟着嘴。
没过多久师兄其华又寻了上来,似乎他走到哪里都会有清风围绕,眼下站在屋顶上也风度翩翩,宽敞的纯白色衣服猎猎作响。“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不知怎么,她竟然想到这样一句《游侠月传》里引用过的话来,这个疯子还妄想跟我凑成一句古诗吗?不不不……
“离开地球表面你还学会了忧伤不成?”他戏谑道。
“师兄,我们究竟是谁,要做些什么?拿什么来打发没有月光的夜晚?”灼灼苦闷地问他。
相当正常的灼灼令人深感不安,虽然那台词是游侠失意时望着滚滚东流去的长河的自问。其华不知缘由,只当是白天里就已经得罪了灼灼,不给好脸色也不给炒土豆丝,没有一点夜山女侠平日的豪迈。
“那什么,你不是要飞吗?”他腼腆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理不直气不壮地小声道:“那还不简单。”
灼灼忙扑在他身上,换了个人似的,机灵得像打了狗血。她双手攀着其华脖子,笑得无比灿烂,他只觉眼前一亮,嫣红的桃花盛开在眼里。真是怕了她了。
月光所及,世界融化成一块海洋色的琥珀,纯粹而美丽,琥珀里轻盈又自由。其华带着她如鱼儿飞翔在水的绸缎里,偶有飘落的小叶划过脸颊,脸颊上却依旧保持着新鲜的微笑。在空中,灼灼终于找到了久违的归属感,她能用皮肤感知飞翔的速度,月瓣的温暖,还有高高在上的自豪。夏夜山顶凉如潮水,侵袭进布丝,寒意并未有半分。
其华扭过脸,姿势无奈地对着她耳朵说:“你看,上面也没有什么特别,不过夜晚还算有些看头,瞧,山下的万家灯火,多么辉煌,每一扇窗子每一盏灯都是一个家。”
“不知有没有我们的亲人。”
“说什么呢,我们的家不就在这山上吗?”
灼灼忽闪忽闪有些泛红的眼睛,看着原处团团灯火,突然很后悔。她后悔晚饭的时候没有给师兄做土豆丝,没有对他更好。
她老实地随着他落在树上,落在屋顶,豆大的眼泪顺着眼角滑了下去,碎在地上应该很好看。少女灼灼突然就明白了游侠们为何不快乐。
离开了家,他们谁都不是,离开了亲人,他们即便有欣喜也无处言说。看着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属于他们,有灯为他亮着,他也看不见是哪一盏。
空中的师兄还真有些帅气。
直到梦里,灼灼还同师兄呆在一起,他如鱼一样游荡,妖邪,凄丽,着迷,她感动得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