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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声隆隆地碾过,酒馆的木桌子上一位女子喝得不省人事。她喃喃自语,像是在讲述什么婉转曲折的故事,现在的酒馆里没有旁人,只有她一人喝酒买醉,或许今日又是宿醉,酒馆老板已经习惯了。
平日里这女子都是一个人来喝酒,或是负了伤,或是满身血迹,总之她绝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酒保撑不住就先行睡去,任由她自己喝得如一摊烂泥倒在桌子上枕着自己的胳膊睡着。反正她一掷千金,几乎可以将整座酒馆买下来,店老板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唯一担心着是怕她招来杀身之祸。但是有了两年的时间,这位女子和自己的酒馆都平安无事也就妥了心。
现在江湖的规矩他是不懂了,想当年他年轻的时候也有想过闯荡江湖,但是自己算个什么东西,没钱没势,在外头流浪一圈,半个江湖没有见着就被父亲抓回来了,那真是好一顿毒打啊。他望着沉睡中的女子,听着屋外哗哗作响的巨大雨声,一下子没有控制住思绪,恍然回到了以前。
从那时起,他就知道自己只能是一个普通人家的普通孝,而这样的孝即便是长大,也不过是重复着自己父亲那样的普通人生。他青春时期内心激荡着的冲动,想要出去看看这个世界的愿望,以及料定自己就是一个天赋异禀的少年的幼稚想法,都不复存在了。他的心开始死去,开始真正接受他注定以普通人生而结束并走向死亡。他父亲去世以后这种感觉更是固定了,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这座酒馆,传到他手上时,他就已经从去世的祖先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丝毫没有波澜,平静无比,没有任何人休息得到的未来。
所以两年前,打烊时突然闯进来一个女子,她冷漠地说来两坛好酒的时候,他一瞬间,仿佛看到了自己曾经所期待着的生活在另一个人身上上演。店小二不好意思地劝阻,向她解释今日天色已晚,不能够招待,还望见谅时,她和他都拒绝了。女子径直坐到酒馆里,轻启唇:“你们不必管我,我喝我的,你们关你们的门。”他说:“既然姑娘要借酒消愁就给她端上吧,只是,这样做只会愁更愁。”
“我不是想要化解愁苦,而是想要睡觉。”她说话时不看任何人,虽然手里和背上都没有剑的存在,但是她浑身依旧散发着剑气,一股刚刚结束杀戮似的疲惫在她周身萦绕。
就这样,这位不知名不知道什么身份的女子就成了他们酒馆深夜的常客,她出手阔绰,几次酒钱一起结算,却给得可以买下几个这座酒馆。店老板确实是被自己过去的向往所打动,愿意接待这个江湖女子,但是作为一个商人,他才不是这么容易感性化的,打动他的当然是一枚枚亮晶晶的银子。
今晚,外面正下着大雨,他还以为这位女子不来了,只好关了酒馆的门,但她依旧出现在木桌前,老板看了看二楼打开的窗子,便心中明了了。今日她没有受伤,似乎最近受伤的情况很频繁,酒坛倒喝光得多了。虽然他们相识两年,但彼此从未讲过什么其他的话,他只负责送酒,熬不过了就去睡,她要是还想喝就自己去拿。相处的还算正常,简单而和谐。至于她姓啥名谁,是做什么的,他自然不敢多问,虽然没有在江湖中行走过,但是这一点他作为一个商人,也是懂得的。
有时候,从她的打扮和来的时间,利落的身手,出手的阔绰等方面,他猜测这个女子是某派养的杀手,并且她是不愿做的,不然哪里用得上这么多酒来使她入睡。作为一个年过半百的人,他真想与她劝解劝解,但是他不敢,因为这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只想让人远离回避。再者,自己又算什么,她的好歹跟自己有半毛钱的关系吗?还是默默祈祷她能平安,长命百岁,这样一来,自己酒店的生意也能支撑下去了。
自从父亲去世,酒馆归他,原本就惨淡的生意变得更加不好,也算天无绝人之路,他遇见了这个女侠。他盼着她天天来才好呢,他甚至想这样卖酒的日子过着的也不错。比起江湖中打打杀杀的事,他做酒保还算符合自己的性格。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自己父亲将他痛打一顿,逼着他收心是为了他好。
这位姑娘又因为酒的缘故睡了,她白天要承受多大的压力才到这一地步?老板摇摇头,打了一个哈欠,他也要睡了。检查一遍酒馆的门是否关好,默默关好二楼的窗子,他要回房休息了,最后看了她一眼,明早,在他们都睡醒开门时,她就早已消失不见了吧?就像故事里只在夜晚出现的女鬼。
这么想着,他轻松一笑,正要转身的时候,他突然听见那女子说了句什么。他立刻止住脚步,竖直了耳朵,仔细听着。
“是…亭主……没问题……亭主……”
“亭主”?刚才她叫的是亭主吧?难道是“解语亭”?他心里一惊,原来这个女子是大派“解语亭”的杀手!他连忙下楼想再次听她要说什么,可是她却再也不说了。
店主默默念着“解语亭”三个字,眼睛里都是钦佩,这可是天下第一大派。如果是他,估计连“解语亭的大门在哪儿都不知道吧!他突然想起早就在江湖中流传着的事情。
“解语亭”自平怡镇分亭大爆炸以后,内部就组织起了一批杀手,这群杀手专门用来铲除异己,消灭那些与爆炸案有关的外组织人员。三年前这个杀手团队里出现了一个奇才,只要她一出手,无论对方是谁都会死于她的剑下。那些江湖大派,只要与“平怡镇”有异心,便派出些个杀手组织,如果这些人没有办法解决,便会请出这位奇才。据听说她是一位女子,天生就要精通武术的慧根,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练成或者精通某一派武功,所以现在她的功夫深不可测,若不是其只是一个杀手的身份,她必定会荣登高手榜。
店老板在刚听到这个传闻的时候,还不太敢相信,毕竟一介女流怎么可能这么厉害,一定是传闻传得夸张了。后来陆陆续续的在他的酒馆里有流传着各种传闻,无疑例外都是说这个女子有多么厉害。他也稍微打听了一下,似乎这个女子叫做“葵”。
思绪想到现在的时候他已经觉得自己有些奇怪了,只不过看到一个女子并且是出自于“解语亭”,就把她想象成传说中的“葵”,实在是太奇怪了。自己怎么可能有幸遇到江湖中的名人,这么想着便又回到了二楼,进了自己的房间去睡了。江湖离自己这么远,何必要操这个心,还是老老实实的做自己的生意吧。
突然,一个人雷鸣炸裂了天空,贪睡在桌子上的女子猛然被惊醒。于是她再也睡不着了,独自茫茫然然地对峙着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黑暗的夜晚。女子约有二十五六,容颜却极为年轻,只是冷漠的眼角似乎蒙了一层冰霜让人不可亲近,拒人以千里之外。她所有的头发都挽在头顶,任由一支普通的发簪别住。
既然已经醒来就无法再睡去,原来沉醉的酒意现在也立刻清醒了,她起身走到二楼从窗户口,一纵身跳下,身轻如燕没有一点声音。雨水狂虐地打湿着世界上的万物,然而却独独没有办法靠近她的身旁,所有的雨滴跌在她的头顶就如同慢镜头一般变得极为缓慢,然后默默的反弹出去。她用真气护住了自己的周身,此刻无论是雨水还是风,甚至就连普通杀手的剑也没有办法刺入。
在这个茫茫无边的深夜,整条街就只有她一个人,从天而降的雨水不断的从她身边反弹出去,她的衣服是干燥的,心里却是潮湿的。在漫长的深夜行走于漫长的小巷中,浑身干燥的她在雨水的浸泡里,显得格格不入。如果此时有人出门看见她,一定以为自己眼花看见了,外星人或者妖怪或者狐仙,非得吓个半死。
她寂寥地行走在这个悠长悠长的小巷,虽然没有风的侵袭,却依然裹了裹衣服。他该去哪里?记忆中的家早已不复存在,去找尹月吗?她心里更加难过,尹月亭主不希望自己打扰他,没有他的吩咐,擅自找他他一定会生气的。而他若是生气,一定又会关自己紧闭,除了练功其他什么都做不了。而练功不也是为了“解语亭”杀人吗?她心中的疙瘩更难受,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她望着茫茫无边的黑色深感落寞。
她不敢睡觉,因为怕一觉醒来自己又会变成另外一番样子。她原本是一个九岁的女孩,不过一夕之间,变成了另外一个少女,她长大后的模样其实还算不错,但自己依旧害怕,生怕自己的时间会再次被偷走。尹月说她不用担心,以后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虽然她愿意听尹月的话,但还是不能放松。
说到尹月,她庆幸自己受伤后遇见了他,被他医治好,被他收留,哪怕是做“解语亭”杀手,只要能为他分忧解难,她都会觉得开心。毕竟她的身体是二十多岁,心灵却是十岁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