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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坠下坠下坠的不是一片两片三片叶子,而是颗飘渺的心。忘了刚刚被拉出水的感觉,只剩沉重。水里的鱼咕噜咕噜吐着泡泡,迅速升起来,然后轻巧地炸掉,就像编织好的谎言,总有浮上来破碎的那一天。别看这过程是漫长的,从它诞生的那刻起,就注定了最后的结局。
珥生再没有问他什么东西,她要亲口听西城的解释,算是给他最后的机会。至于芍续,他虽没有暴躁的脾气,但内里生着一股倔强,这会儿正低着头走自己的路,一句话也不说。
他不懂珥生为什么逃避事实,在他几欲脱口的时候,都被生生地打断,这残暴的阻止是为了什么?
其实当看到萤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会因此遇见珥生的女子,脾气说不上来,骨头倒是硬得很。对人好的时候总是那么柔软,她清理芍续的伤口时,小心地吹气,不想让他疼,微颤浓密的睫毛照在脸上投出块阴影,让人看不见那时的她是什么眼神。本以为她是聪明的,但事实证明再没有比她更愚蠢的丫头了。芍续虽然现在不愿意跟她讲话,但是心里却将每个念头都镌刻进她的音容,这都是遇见萤的时候没有想到的事。
走了两个时辰,突然在树根部发现些琉璃繁缕,顺着树干匍匐向上,低矮地抱住了树根。在绿色之间鼓了一朵朵蓝色的楔,整整齐齐地开了五瓣,缀着葡萄紫的蕊。芍续停下来看了两眼,目的也是找个缓和氛围的理由,结果珥生却丝毫没有在意,逃亡一样地急速走着。虽不能说完全摆脱逃亡,但好歹已从爪牙手里离开,正在往北边走着。她没有说要回去东部,而芍续也不可能让她回到都城,所以一言不发。
芍续很想知道珥生心里怎么想的,按道理来说她已经清楚了逃亡事件的来龙去脉,否则怎么会无话可说。
看着她上下跳跃的衣角,芍续忽然觉得,这种逃亡或许是珥生养成的习惯,她要快些走才能够逃离出去。无论是被人带着还是独自前行,这都是她所习惯的事,多可恐怖。这么想着芍续又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这个粗心的姑娘的伤口已经停止流血,干涸了的血迹像是一条红颜色的螺旋状花纹的绳索,深深地绘在胳膊上。她的脚已经将鞋子丢失了,红通通地踏在路上,多么像初见时的芍续,或许就是该这样安排,现在他们换了个个儿,轮到她被别人照顾了。
不过很快这样的猜测就被打破了。无言的行走中,珥生悄无声息地失踪了。那是在即将抵达北边小镇的时候,天上一只犀鸟缓慢而聚集所有能量地飞过,不时发出响亮像马一般粗粝的嘶吼。他正在用心猜测这只犀鸟有没有将自己的妻子关进巢穴,忽而一回头,发现珥生已经不见了。
一种强烈的背叛感油然而生,明明是自己千里跋涉,冒着丢失性命的危险站到珥生面前,这女子竟然还是回到东部去了。芍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没有了进入村庄吃些小菜的欲望,只是呆呆地看着高高枝头上的犀鸟,无比羡慕它,能找到愿意被锁到巢里的雌鸟。耽搁了一会儿,他也回头,往东部赶去,他要找到珥生,然后将她扇醒,再给予她安慰。
另一旁,珥生跑的熟练,无论是树枝还是泥坑她都能避开来,都快要穿越半个南格岛了这些路在她脚下已经成了坦途。
这路走的漫长,不觉间她离开东部已经那么长的时间、那么长的路途了。等她们冒着风雨赶回去,战争已经熄灭了,街上零星闪烁的火苗,隐约闻见的腥味还是可以证实这里遭受了一称劫。人们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生活,脸上的哀愁已经如雾般散去,似乎死去的并不是自家的亲属。交通也已正常,甚至建筑物都没有遭到破坏,所以当珥生到达这里的时候,她甚至要怀疑这里曾经发生过战乱吗?
西城的府院还有一段距离,珥生像是从来没有见到过这里一样,好奇地打量着周围,似乎有些诡异正在酝酿,她像是一个海蜇,敏感而仔细地吸收着周围的一切讯息。天空是那样的蓝,一定是在悄声庆祝着什么;看看周围恢复平静的市侩,他们脸上轻快的表情实在与刚刚经历霍乱不符;明明空气中隐藏着杀机,有着没有被清洗干净的腥味,为什么会被人忽略呢?还有谁来解释一下,这条街挂着的彩带,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至上府有喜事才装扮的吗?那么如此隆重的喜事又是为了谁而举办?
这条街是如此的沉重与漫长,抬起脚怎么都走不完。如梦般飘渺,远方飘来奏乐的声音,像载在船上摇摇曳曳,忽远忽近。那是南格传统的乐器吹奏出来的声音,珥生头一次听,不觉被它的清扬而吸引。调子是缓慢的,隔着遥远的空气,像是在水里的哭泣,越是悲沉的越显得庄重。不过是绝了另一波人的期许,只得当是半截的哀乐。
还是临近了,那只用彩绸打扮起的高车呼啸着奔跑过珥生的身边,驾车的还能有谁,不过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她的英雄。
珥生仰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抽打拉车的奴隶,整整齐齐两排30个奴隶,涨红着脸往前奔跑。他的鞭原本没有落下的理由,他们跑的是那样的快,后面吹着乐器的男人们、散着红心蝴蝶兰和白花蝴蝶兰的女人们放快了脚步也难以追上,但他还是如此粗暴地抽打在黝黑的脊梁,像是宣泄像是示威。
他坐的是那样的高,完全看不见脚下,有狼狈不堪的珥生失望地看着他。车里还有他的妻子,美丽又高贵,挑开了一条丝带向外面看去,她也不能看见脚下,只能被脚下的人看着。
道路两旁有跟着跑的儿童,他们惊讶地看着这个盛大的彩车,议论来议论去。大人们则是默默无语,不只是愁还是喜,总之没有孩童高兴,因为这抽礼跟他们是没有关系的,饭还是要吃,觉还是要睡。
很快地,高车被风吹动着彩带,呼啸着向前跑了,留下珥生惊魂未定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头发已不成形、浑身有泥印,脸上挂着血迹,狼狈不堪。她痴痴地呆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想要跟着高车一起离开,那车却已经跑得老远。
心脏的跳动带动着衣服也跟着抖动,她觉得呼吸困难,认为又做了一场噩梦。不过才离开一嗅儿,南格就变了一番景色,西城也似乎从来没有与她相遇过。这梦是多么可怕,随时将她的魂魄召唤了过去,然后击垮身体。这梦里只有无尽的疼痛是真实的,天地忽然之间变换了,从来不跟任何人打一声招呼,似乎措手不及的打击才令祂觉得淋漓。
珥生摇摇头,看着满街鸟兽散的人群,越发觉得这是唱丽的幻觉,她必须要尽快见到西城才行。不论他说不说为何陷害自己都没有关系,只要能告诉她,他心里有她,就算不给名分也可以。那个已经有些苍老的男人注定要被她原谅的,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她想继续往至上府里走去,走还不和能磨灭掉恐惧,只能跑。
她还没有跨上一步,就被人硬生生地拉了胳膊,伤口一下子涌出一股热血,顺着胳膊肘滴下去。这些属于低端的疼痛已经触动不了她的神经,但还是因此而无力奔跑。
“这就是你不听我的话死命回来的结果。”耳边是低低的芍续的声音,他满脸温柔地说着话。原本想逮住珥生将她扇醒,但是她现在的样子倒像是给了芍续一个巴掌,抽得心里直疼。
珥生无言,任由着芍续将她牵走,离开这条刺伤她的街。
她不想听芍续的话,想要跑到至上府去,但是现在却只能任由着他将自己牵走,像是个犯了错的孝,只能乖乖认错。
好了,现在真是不能说了,芍续心里暗想,刚刚经受着这么重的打击,万不能再伤她的心了。他牵着珥生的手,慢慢地将她带出这条街,没有目的地走着。
“我刚才做梦了对不对?”珥生在后面低着头小声说道:“梦见我把你甩在后面,独自一人回到东部,想要见西城,他居然要结婚了,多么奇怪。”
芍续停下脚步,深深地拥抱她一下,安慰道:“这不是梦,但是不要怕,你总会忘了这一切。”
“不会的,你快把我带到至上府,我想去问西城很多事。”她眼角滑下了一颗晶莹的眼泪,闪着光,与耳朵上缀着的海蓝色宝石无异。
“他是一个已经逝去的人了,就算你回去也没有办法挽留住他。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我想找个机会把萤的秘密告诉你。”芍续温声细语,尽管身上披着的是破旧不堪的南格布缝成的粗衣,实在掩饰不住脸庞的清秀动人。他的上挑眉细长,英气逼人。
“萤?”珥生的眼睛重新焕发出生机,她决定相信芍续了,因为事情已经向他说的那边发展,自己没有退路地只能相信他。这番又提到萤,不正巧是初见时就想问出口的话题吗?
“你现在就告诉我吧。”珥生没有迟疑,她决心早点知道萤的消息,隐约地感觉这事会毁了西城,但正因如此她非听不可。
芍续带她走到一处巷角,从怀中,终于像是完成使命一般,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那枚栉状侧齿带着橙色方斑的锦鲤笔螺。他握在手里缓缓开口道:“虽然当初被西城派人打晕我,并且搜了衣服,但他不会知道,这枚笔螺早已被我藏在口中。”
珥生伸手接过这个螺,心脏猛烈地跳动,还没有伏耳过去,她似乎就已经听到了萤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