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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湾弯同意帮我们了。”晚川身材已有些走形,宽大的依沙没有系腰带,小腹微微将衣服撑起,像是因为吃多了饭而鼓出来。她慢慢站起身,手里拿着湾弯寄来的信,向正在喝酒的西城走去。
西城听了这话,忙丢了碗,迎上去,将小纸夺过默默看一遍,抬头脸上浮出一丝暖意的微笑:“这下有点底了。”
他握紧了纸条,将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让晚川安坐在椅子上:“真是多亏你。”
晚川只是笑着劝他酒,小心问道:“给一个平民,甚至是个中国人爵位,真不知道湾弯怎么想的。你听没听说过这个叫‘芍续’的?”
“连你都没有听说,我更不可能知道,这个名字还真是特别…”他饮了一口酒,含在嘴里不往下咽,辛辣的酒麻木了舌头上的每一个小味蕾。芍续?怎么脑子里一下子联想到了珥生?大概同是中国人吧。芍续,芍续。他纠结了眉毛,心里隐隐不安,为什么会想起是珥生?这……没错!是从她嘴里听到过这个名字。那么……西城“噗”地一声将口里的酒喷了出去,弯着腰坐着咳嗽,晚川伸出手跟他拍背,一直到脸比喝了酒还红的时候他才停止咳嗽。他抹了抹嘴,在椅子上坐定,眼前准确地露出了芍续清瘦的脸。
他确定珥生搭救的那个年轻男子确实叫芍续,她那样问过:“芍续在哪里?他不会一声不吭走掉的。”是了,就是那个有寒冷眼神的男子,即使虚弱地坐在竹床也能够将眼睛放得精亮,那种仿佛知晓一切的样子令他心生厌恶,他这个小毛孩子知道什么就拿出那种表情来对我?所以一闲下来就派了人到珥生那里将他抓来,想到他恶毒的眼神便将他所有衣物搜索一番,果然什么都没有,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他高傲地笑着,让人将芍续带到海上处理掉,反正珥生不是拜托他将这家伙送回中国吗,就让他承那艘破烂的船回去好了,只不过是回他的“老家”。
西城想到这里,瞳孔敏捷地微微发生改变。他早就听说过那艘载着尸体的船在海啸中碎成几瓣,就连开船的两个家伙都没有从海上逃出来,这个人怎么会又出现在南格岛,甚至重新要出现在他面前?真是奇了怪了。湾弯竟因为这样一个男子而同意与我们联手,那湾弯都知道些什么?难道说是她救了他?
看西城脸色有些不对,晚川断定他是知道芍续这个人的,那么湾弯信中所提到的另一个女子珥生,估计西城也是知道的。
在递给西城那张纸条前,晚川已经按照湾弯的意思,撕下了后半张。那半张里面写的是向她询问珥生、芍续与西城之间的关系,瞧他那么慌张的样子这三个人肯定是有些故事的。
“既然不认识那就算了,我们且将爵位封给他,等过些时日找些借口撤回也不晚。”晚川带着浅浅微笑,继续为他添酒。
“如今有求于水麒麟也只能按照他们的意思办事,这个男子还是不要见得好,以免丢了身份。”
“不见面就封爵吗?”晚川惊讶。
反正那个人他已经见过了,并且还尝试着杀了他,相必他对自己已经是恨之入骨,等利用完水麒麟的势力政权安定下来,还管他什么爵位呢,统统扣下。“那也没有什么不可。”西城大口喝着酒,没有留神,竟已经喝下了半小坛。
“那倒让我省心了。”晚川坐回位置,手掌抚摸几下肚子,侧脸在灯光下发出柔善的光,正像一个善良的母亲。她解释说:“因为你没看见晚川说的吗,芍续身体不适,还在养病,不能够参加他的加爵典礼。呵呵,真是头都要大了,即便是我们有求于她,也不能这样耍我们吧?”她仄歪了头,瞧他什么反应。
喝酒很少红脸的西城现在头都有些椅了,他笑一下,下巴跟着摆动三下,迷离着眼睛说:“哪有,不用介意,我也不大乐意见到他。这样对我们都好。”
“还是少喝一点吧,”她嘴上这样说,手上却又给他倒了一碗,透明的液体被灯光照射的有一圈一圈光波,澄澈到让人看见碗底粗粗的纹络。她说:“你都已经醉了,还说什么‘不乐意见他,这样对我们都好’,你管芍续是谁呢,等过了这段时间不就好了?”
“呵呵,你不知道,这个芍续···”西城笑嘻嘻地看着她,想要说什么又生生吞回肚子里,打了个响嗝道:“他本来已经死掉了,没想到···船···船···船,哎呀,他逃跑了。还活着,竟然还在活着,远离他,远离他听见没?”
西城虽说的断续,但也能让晚川估计个大概,她笑道:“说这些干什么,你已经醉了,不然怎么会说已经死了的人还活着?你快休息去吧,要不我再唤侍女给你打水洗把脸?”她站起身,身体前倾,几欲迈步却始终不动。
“嗳!你别走啊,怎么,你听不懂?当初芍续被拖到一艘破船上,本来按计划他是必死无疑的,甚至甚至那两个开船的人都死了,他居然还没死,他是乌龟变成的吧?不说这个,真不知道湾弯什么意思,而她出于什么目的,竟然要我···要我···加爵给他,哈哈,真是好笑。”他一只手撑在桌子上,笑得仰了脖子怎么都停不下来。
“你醉了,别再说了,来,我扶你去床上。”此刻万分清醒的晚川抬起手要将他扶起来,眼睛转了转,想着怎么再问一些东西。
“去!”西城酒醉后脾气变得暴躁,跟平常差别很大。他不忿:“睡个觉,还要你扶,我自己可以走。”他想像平时一样迈步,结果脚下像是悬空的,没有跨出两步就歪倒在地上。
晚川蹲身不方便,用脚踢踢他,问道:“喂喂?”西城扁扁嘴后一动不动,幸福地扯着鼾。
看起来真的是醉了,她慢慢低下身子,靠近他的耳朵:“芍续被杀是你下的令?”她晃动了两下他的胳膊,又重复着问了一遍。
“哎呀好烦,不是我还有谁?谁有这么大的权力?哈哈哈···”西城用胳膊罩着脑袋,蒙住自己的脸,嗡里嗡气地说道。
“你为什么杀他?”
西城没有反应,又被她捣了捣胳膊,闹的心烦,态度十分恶劣:“他妈的该死,他凭什么装的一副通晓一切的样子?该死的都要死。”
“那么”她迟疑了一会儿,抿抿嘴唇道:“杀他是因为珥生吧?”
西城再没有动静,晚川有些着急以为他是真的睡着了:“珥生是谁,你们三个到底什么关系?你也杀过她吗?”
夜晚的一股浓郁的热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吹在人的脸上,把烛火弄得摇曳。窗子外面草丛地里响着蚱蜢飞过发出的“扎扎”的声音,月光被隔到门外,似乎一切都很平静。
但是,下一秒,晚川就不平静了,因为西城正缓慢地从地上站起身来,眼睛一丝都不肯放过她,死死地盯着她看。他的表情是那样严厉,嘴角冷峻地微微缩着,鼻梁被光打下来的阴影投在脸上,黑了一小块。
他像是从时光另一端穿过来的,与刚才那个发着酒疯的醉酒男子又不一样。他道:“你怎么知道珥生?”
晚川习惯性地将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她动了动嘴,心里想道,还是没有他聪明。想着,便走过去,从书桌的砚台下拿出另一截信递给他看。或许他从拿到那半张纸开始就已经猜到还有另外半张吧。
信上说拜托晚川从侧面打听一下芍续跟珥生这两个人与至上之间的关系,估计有着很深的怨仇,还是不要令他察觉,因为这种事他是不会老实说的。
手上还夹着湾弯的信,西城这下眉头皱的更严重。珥生,珥生也还活着?她不是被河水冲走了吗?是那些至上母的爪牙禀报来的,不然至上母怎么会放弃寻找她的念头?天哪,这都是些什么事儿?身上的包袱怎么会越来越重?
“我们三个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过了很大一阵子,西城如此解释道,“最大的坏事也不过是当初派人将芍续杀掉而已,他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吗?”那条小命他记下了,早晚都不会放过,他最讨厌那种重复做的事情,。
“珥生是谁?”他的妻子小心翼翼地问到:“你一直没有提过这样的女子。”
“一个曾经的朋友,她本该是在至上母下令追杀的时候去世,但偏偏也活到了现在。你说湾弯究竟想做什么?别人不提,非得将这两个人拉到身边,湾弯的要求是在令我捉摸不透。”
还好跟西城没有关系,晚川出了一口长气站起身来。
“那珥生他们是和湾弯同住在一艘船里吗?”这回倒轮到西城小心谨慎地发问:“他们现在在哪里?”
他着实想念她的果酒了。
“再过些日子就一定到南格,你有什么吩咐吗?”晚川颔首,仔细聆听着西城的话。
“让湾弯带着她进府里来吧,”他目光痴呆,“算是帮芍续领了至高无上的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