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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瑾妍早早起来梳洗一番后,便去陪芸娘一同用食早膳。
“瑾儿,上次你在青漪苑晕倒便是褚公子送回了你,昨儿个褚公子又带你去吃玩了好几个时辰,你何时和褚公子这般熟络了?”母女两人一阵闲谈后,芸娘边喝着粥边淡淡地问道。
“娘,您啊就放宽心吧,我不过是陪慕安出去恰巧碰着了褚公子而已。”瑾妍毫不在意地答道。
“褚公子人,的确不错,只是人人都说当今圣上甚是看重这褚公子,如今他才十七就已经获得如此圣宠,日后年长些随他舅父去边疆上阵立个军功什么的,只怕风头更甚,瑾儿还是远离他的好。”芸娘放下手中碗筷语重心长地道。
“今日的百合粥,软糯可口,娘再吃些才是。”瑾妍起身想为芸娘再添些粥。
“娘的话,你可明白?”芸娘摆摆手问道。
“娘,您的心意女儿都明白。自从女儿醒后再见到那褚公子,只觉得他为人冷漠乖张,我最为厌恶的就是这般的人,所以娘大可放宽心,女儿对那褚公子早无心思了。”瑾妍亦放下碗筷道。
“你明白就好,越是尊贵势高之家,你入门只是妾室,咱不图富贵权势好吧?娘只盼你好好的嫁个寻常人家,和和乐乐的过上一生。”芸娘叹息道。
“女儿才不要嫁人,女儿要一直留在梅园陪着娘~亲。”瑾妍起身趴在芸娘肩头撒娇道。
“傻孩子。”芸娘不禁笑着拍拍瑾妍的手道。
两母女又说笑了好一会儿,芸娘才去了佛堂,瑾妍则自个去了幽兰园。
玉兰将瑾妍带进了室内,瑾妍见秦碧安身着家常便服,身姿挺拔,安坐上首,她的心里虽不痛快,但面上依旧乖巧地跪地请安。
“不知瑾小姐因何事前来?”秦碧安伸手揉了下隐隐跳动的太阳穴,站立一旁的玉兰忙上前躬身替秦碧安按了起来。
“瑾儿近日常读《女戒》,自知前日莽撞无知、”
“瑾小姐,悔过不是动动嘴上功夫就行的,你说吧,今日来我这幽兰园究竟所为何事?”秦碧安直接说道。
瑾妍明白这秦碧安也是通透的明白人,两人的性子和心思彼此也都清楚一些,上次的事就算秦碧安不计较,可隔着个柳儿的性命,上次表现得护短激烈的慕瑾妍怎么可能一转身就忘记此事,并柔顺恭敬地迎合着对方呢?
这样想来,瑾妍自己顿时都鄙视起了自己刻意讨好对方,并且说话还圈圈绕绕的样子。
“我想请大娘放翠岫回梅园!”瑾妍恢复了平日的样子,脸色淡淡地说道。
秦碧安转身望了望身边的一位仆妇,那婆子忙说道:“禀夫人,那翠岫还有十二日方可回梅园。”
“恳请大娘额外开恩。”瑾妍见秦碧安并不发话,便咬了咬牙说道。
“慕府一向功过分明,严格无私。”秦碧安似笑非笑地说道。
“锦云一向侍奉娘亲,近日娘亲身子不适,瑾妍特、”一个求字在嘴边徘徊多时,瑾妍终是讲不出口,顿了顿她才继续说道:“特请大娘看在娘亲不理外事,终日念经,本份度日的份上,您让翠岫回来梅园与我为伴,锦云回去侍候娘亲吧。”
提早免了一个丫头的责罚并不是什么为难之事,可秦碧安听到慕瑾妍说那梦芸娘终日本份念经,不理外事时,心中顿时恼怒起来。这些年来她秦碧安于内一直用心操持着慕府上下,于外她尽心用娘家权势为慕澜搭通皇商之路。而她梦芸娘什么也不做,只躲在梅园内扮扮柔弱,装装贤慧,便得到了一个夫人才有的一切用度与尊贵。更可气的是慕澜还免了她日日来幽兰园给自己请安,还特允下人们将她这妾室唤作二夫人。
“梅园虽然特殊,但也不能随意践踏家规吧?”秦碧安冷笑道。
我呸,所谓的家规不就是你秦碧安随心而定,随性而制吗?现如今在这里装什么清明公正啊?……
当然,这些话,瑾妍只能在心里骂骂,她清楚的知道翠岫要提早回梅园,就不能意气用事,这时候要是跟这秦碧安斗气唱反调,别说翠岫回不来,自己恐怕也是要再次受什么责罚的吧!
“大娘向来处理都是以理服人,公正严明,只是娘近日确实身子不适,瑾儿才斗胆前来相求,让翠岫早日回梅园。瑾儿绝无践踏家规之意,更无冒犯大娘之心啊!”瑾妍摆出一副至诚至孝的模样说道。
秦碧安本不欲再同这慕瑾妍再作纠缠,她也深知这瑾小姐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执拗性子,倒不是她害怕瑾小姐的性子,只是她不想同一个孩子较劲使力,再说了减少一个丫头的惩罚,下人们知道了只会感恩,这样做起事来才会更加心系慕府。如此思来,何乐而不为呢?
秦碧安正要开口,却听到慕澜的声音响了起来:“不过是调遣一个丫头,夫人不妨允了瑾儿。”
秦碧安起身迎向慕澜,瑾妍亦福身请安。
“老爷这会子怎么来了幽兰园?”秦碧安坐在了慕澜旁侧问道。
“坊中种处井然有序也无甚要紧事。”慕澜笑着答道。
“既无要紧事,近日又暑燥炎热,老爷在家多休养些时日。”秦碧安满面柔色道。
“瑾儿所求之事?”慕澜浅笑问道。
“全依老爷所言。”秦碧安脸色淡淡地答道。
“谢爹爹和大娘成全!”瑾妍忙乖巧的叩谢道。
“给安儿择的文房用具都不错,去吧。”慕澜笑着摆摆手道。
“瑾儿还有一事相求。”瑾妍明白打铁需趁热这话,所以她没理睬文房用具的事。
慕澜看了看秦碧安道:“瑾儿且说来听听。”
“再过三日便是初一,瑾儿想在初一去西郊的青莲寺上香,并为爹爹、大娘和娘祈福。”瑾妍柔顺地答道。
“去庙宇上香祈福自是好事,多带个丫头婆子便是了。”慕澜不以为意地说道。
瑾妍故作胆怯地看了看秦碧安后垂首小声道:“只怕那些守门的小厮们不会放我出去的。”
“昨儿个你不是也出去了?”慕澜看了看瑾妍,再看看秦碧安问道。
“昨日是因为得了爹爹的允许。”瑾妍继续故作委屈地说道。
“回老爷,是妾身让小厮们风瑾小姐外出必来禀报。”秦碧安见两父女一问一答,而这慕瑾妍一副委屈之态,唯恐老爷不误会的样子,便起身坦然回道。
“夫人不必紧张,现如今国泰民安,闺秀小姐们外出购置物品或是吃食游玩已不算什么稀奇之事,带上丫头婆子们也不会有什差错和危险的。”慕澜道。
“妾身如此做是因为瑾妍上次外出差点撞身马蹄之下。”秦碧安看了看瑾妍,声音高了些许道。
瑾妍想不到秦碧安此刻提起这件事,一时半会的也无法解释给慕澜听,关键还要扯上那褚非离,瑾妍想了想便柔顺地说道:“多谢大娘关爱!上次是因为瑾儿溺水后身子不适,头脑昏沉才险酿祸事,如今瑾儿身子大好,自会注意的。”
“既然如此,日后出去,身边多带个丫头婆子便是。”慕澜脸色柔和地看着瑾妍说道。
秦碧安当初不过是因为恼怒才禁足了瑾妍,事后早觉得没有这必要了,这次正好顺了老爷的意思,便也没再说什么。
“谢谢爹爹!”瑾妍兴奋地说道,顿了顿,亦转身对秦碧安道:“谢谢大娘!”
慕澜的意思也就是这慕瑾妍可以随意进出府了,只是身边多带个丫头婆子就行了,这对于瑾妍来说绝对是意外之喜的。
瑾妍回了梅园不多时,翠岫亦回了梅园,瑾妍直在心中感叹着这慕老爷还是有些威风存在的。
没了锦云在身旁跟着,瑾妍又不拿翠岫当外人看待,所以锦云一走她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她唤翠岫拿出了这些年来慕瑾妍所有首饰。
一奁一匣,打开来全是锦钗玉镯,看来这慕澜和秦碧安在物质上待这母女也还算不薄的,毕竟这么多名贵精致的首饰是作不了假的。
瑾妍择了几样素净的留在了首饰匣中,其它的便命翠岫悉数装进包袱里。
“小姐,这些饰物都是大夫人和老爷历年下来的赏赐,您现下是要拿去做什么呢?”翠岫一边整理首饰一边问道。
“拿去当铺换银子啊!”瑾妍毫不隐晦地说道。
“啊?小姐何处需要这么多的银子?”翠岫吃惊地问道。
“不是我要,是柳儿家需要。”瑾妍一边走到书案旁铺帛提笔一边说道。
柳儿的事翠岫在青漪苑时便知晓了,她然相信一个人只要努力就可以让生活越来越好,可是她也明白身份和命运却是早就注定好了的事,所以对于柳儿的离开,她虽然难过却也能接受。
“可这些饰物若都当了,日后夫人或大夫人问起来可怎么办啊?”翠岫有些担忧地说道。
“反正搁着我亦是不用,日后她们问起来我再想办法遮掩过去吧。”瑾妍毫不在意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