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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幸福有时候很简单,不过是两个人、两颗心在一起,相互依偎,互相取暖。
自从生辰后,瑾妍已经想通了,何苦要去揪着过往不放呢?谁人没有过去,自己的过去不也是压抑苦痛的吗?而赵宸珏的身份特殊,他的曾经有一个重要的女子存在过,又有何妨呢?自己爱他不就是该爱上他的全部吗?如果为了一点捕风捉影的往事就要影响两人如今的感情,那只能说明自己爱的不是赵宸珏,而是自己。
没了心结,两人的相处自然欢愉无隙。
自春后,脱了厚重的棉衣,小念慈的身子也灵活了不少,她不再只乖乖地躺在床榻间睡觉,任人逗乐。她会笨拙坚难地翻身,也会趁人不注意时努力翻爬……总之她对一切事物都充满了好奇,屋子里的摆设,瑾妍头上的珠花,窗外的鸟鸣,随风而入的花香,她能感受到的一切,都会努力扑腾着双手去抓,当然她的举动从未如愿以偿,这个时候,瑾妍总是把她抱起来,塞一只五颜六色的布偶在念慈手中,她便消停了。
皇后送过来的那只兔子,如今都是放在瑾妍的房中了,一开始的时候,将兔子放到念慈的身边,她倒也是没有反应的,可年后,随着日夜交替,念慈渐长,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喜好,她会将那只雪白的兔子往外推,起初张尚宫还不懂得念慈的意思,依旧将兔子放在念慈的身边脸旁,次数多了念慈可不干了,她扯开嗓子就哭,后来张尚宫好像明白过来,尝试着拿开兔子,念慈就立即停止了哭声,张尚宫便明白了念慈是不喜欢这兔子的。
念慈不喜欢,瑾妍倒觉得这兔子雪白可爱,便放在了自己的房里,歇息时还时常放在榻上,连赵宸珏也笑话瑾妍快要做娘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杨尚宫细心,便领着玉荷等人给念慈做了许多颜色各异形状不同的布偶,有刚好握在手中的,有可以抱在怀里的,连瑾妍看了也直夸杨尚宫真真是心灵手巧。当然,念慈现在还不会夸,但她抱着布偶咯咯笑地时候,就知道她有多喜欢杨尚宫的手艺了。
赵宸珏要带瑾妍出宫去踏青,说是趁着炎炎夏日来临前能出去拾翠散心。踏青当然不可能真的是为了游春赏景,再说了如今已是春末夏至了,还有那门子的踏青?但这是瑾妍对梅影宫的交待,大家都深信瑾妍是随着圣上出去散心的了。
出宫去不过两三日的功夫,念慈还太小,带着不方便,也就随着张杨两位尚宫留在了宫里。
因为赵宸珏对后宫称的是微服出徇,自然不能带着太多的人,曹平安、玉荷、玉清扮作了随从和丫寰,赵宸珏扮成了富贵人家的公子,瑾妍自然是那公子的夫人。因为乔装,安全的问题倒也没太大的担心,何况曹平安功夫了得,再加上赵宸珏自己的身手也不凡,说起来不过是两人保护瑾妍一人,两个丫头伺候瑾妍一人。
旁的人不知情,但曹平安是知道的,褚将军带回了柳玉海,他如今还关在褚将军的候府里。褚非离虽念柳玉海曾救过他和瑾妍一命,也未对柳玉海用过强刑,但柳玉海说得清楚明白,他说除非亲自见到瑾妍,否则绝不透露一字半句。想来,这次出宫,最紧要的事情便是去候府见柳玉海了。
对于柳玉海这事儿,瑾妍是不知情的,她起初以为赵宸珏出宫是有事的,可在马车里赵宸珏问她可有特别想去的地方,瑾妍想也没想就说最想去的地方是翠岫和罗禀以及柳儿的墓地。
瑾妍倒和褚非离想到了一块儿,赵宸珏虽告知过褚非离今日会带着瑾妍出宫的事,但其它的细节倒是一点儿也没吩咐过。褚非离除了准备好客房,还备了祭品在宫外候着赵宸珏一行人。
翠岫虽然是慕家人下葬的,但她终归是个下人,还是个护着小姐离家出走的没规没矩的下人,所以慕府除了给了她一块墓地和出钱让人下葬外,还真没人来凭吊过。不过,只要褚非离在长安城中,他还是常来的,褚非离对翠岫倒没感情,只是他清楚瑾妍对翠岫有着复杂深厚的情感,所以他也算是替瑾妍来凭吊的吧。
墓地在西郊一片荒山腰处,一条羊肠小道直通墓地,墓地四处尽是野树壮木,因为褚非离常来祭拜的缘故,褚府的下人倒是把墓地收拾得整洁。
瑾妍默默地燃香祭拜,一旁的赵宸珏看着瑾妍淡静无波的样子,倒有些诧异,他对翠岫都是有些感激之意的,若不是翠岫,只怕如今长眠此处的会是瑾妍。照说,瑾妍对翠岫的感情该是很浓烈的,赵宸珏一度还担心瑾妍会在墓地情绪失控影响她腹内的孩子。
其实赵宸珏不知道,瑾妍虽重情,但她真的不是个随意将情义宣之于口的人。
自从上次褚非离拒绝了娶娍妍后,他有好些日子没见过瑾妍了,她今日一袭月白的衣裳,长发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鬓角一朵白色的珠花,整个人极为清淡简素。风起时,宽大的腰身贴在身前,小腹明显的隆起,原来,她真的快要为人母亲了!原来,她、真的跟自己各安天涯了,只是她寻着了她的幸福,而自己呢?
墓地旁有一棵硕大的香樟树,团团簇簇的翠绿叶子中夹杂着一两片还未掉落的黄红叶片,但那淡黄的星星点点的花朵已经一簇簇地盛开了起来,起风时,清新的空气中夹杂着芬芳的香气,一片片的花儿坠了下来,落在瑾妍的头上身上。
“还有它们伴着你,虽然清静,但终归不孤独。”瑾妍伸出手,一朵淡黄米粒似的花落入了她的掌间,她将掌摊在鼻前嗅了嗅又道:“有它们守望着你,来生,你定是幸福无忧的。”
从山腰下来,时辰尚早,瑾妍望了望赵宸珏道:“时辰尚早,去探探雁灵吧。除了十七爷,只怕也无人去陪她说会子话了。”
“不用。”赵宸珏脚下的步子一顿,态度强硬地说道。
瑾妍和褚非离都有些诧异,一向沉稳的赵宸珏,明显是失态了。
况且去探望下十七王妃有何不可呢?王妃生前和瑾妍也算是情同姐妹了,瑾妍难得出宫一趟,岂能不去凭吊?赵宸珏为何会有些情绪失控呢?
“我、我不觉得累,这儿的空气特好,我也不饿,这样走走人更精神些呢。”瑾妍似在努力找着各种令赵宸珏反对的理由,也似在说服自己一般。
“有机会再去吧,快午时了,你也奔波了半日,你贪新鲜不觉得乏疲,但孩子应该乏了。”赵宸珏也感觉到了自己突来的强硬,便温柔地说道。
探望江雁灵自然是没去成的了,一行人去了褚非离的府中,午膳后,瑾妍在客房里午休,褚非离带着赵宸珏去见柳玉海。
柳玉海并没有被关押起来,甚至连手拷脚链也没有,他安好地住在与主宅相连的别院里,还有丫寰下人伺候着。
褚非离这样,倒不是因为柳玉海曾救过他和瑾妍一命,褚非离是个爱恨分明的人,柳玉海虽曾救过他,但他明白置他于险境的人也是柳玉海,逼害与搭救,两两相抵,倒是谁也不欠谁的了。瑾妍曾拜托褚非离为翠岫报仇,所以别说是囚禁柳玉海,就算是杀了他,褚非离也不会得有何不可的。
褚非离之所以礼待柳玉海,是因为自从回到长安城后,一路上的接触,他发现柳玉海虽是为钱财做些杀人越货的事儿,但他却是有些义骨豪情的,每个人都有自己难以抵抗的身份,很多时候想做什么,能做什么,该做什么完全由不得自己,但是一颗柔善的心却是自己可以掌握的。
柳玉海说他这一生中,除了瑾妍和翠岫以及罗禀是他不想杀却又不得不杀的人外,其他的都是做镜事的邪恶之人,因为他虽为杀手,但他接生意时向来会有所选择。
所以说正道中人不一定仁善清厚,但邪道中人也并非都是凶恶狠毒之人。
几次接触,褚非离相信了柳玉海,他说该结束的是时候结束了,他不会再逃,他要见瑾妍。所以回到长安城后,褚非离没再捆押囚禁柳玉海,只把他当然客人一般的礼待着。
柳玉海也是守信之人,他不逃,也不自恃手中有着幕后人的证据而嚣张跋扈,他只安静等着瑾妍的到来。
一身便装的赵宸珏随在褚非离侧,还未进院门,便听到了一阵凄清的萧声,幽幽呜呜,将人带入了一个空灵孤寂的境地。赵宸珏的步子不由得慢了下来。孤星独吟
进入院门,院角一棵玉兰正值芬芳茂盛,洁白的花萼,亭亭玉立,迎在风中,就似展翅欲飞的白蝴蝶似的,树下一个身着雪青袍子的男子手持玉萧专注地奏着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