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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老夫人的棺椁下殡,依旧不见方辞的身影。
方媛媛也一同一身麻衣,方辞没有儿子,方府也唯有方辞一个男子身。
这下殡打幡乃是男子的事情。管家急得满头大汗,派出去的人也寻不到方辞的身影。
方媛媛言赵荣身体抱恙,并无来参加老夫人的葬礼。
灵堂之上众人皆是闭嘴不语,气氛微妙的紧张了起来。
轻儿冷厉的眸子一一扫过灵堂上洋洋洒洒的众人。周妈妈已经哭的不成人样,老夫人一生荣华富贵,却没想到人走了,还未有人来送行。
方媛媛也是皱着眉头。
“拿来。”轻儿清冷的声音响起,芊白如玉的手伸向管家。
管家一愣不知轻儿所要何物,一脸茫然之色。
轻儿不语,上前一步将白幡从管家的手中夺了过来。
今日的幡她来打。
灵堂中众人被轻儿的举动惊着了,皆是瞪着眼睛看向轻儿。自古以来男子打幡天经地义,不说轻儿与老夫人已经是隔了一辈的人,老夫人有子,却让孙女打幡,这于理不合啊。
“七小姐。”管家显然懂这个道理,上前一步喊道。
轻儿清冷的眉眼扫了管家一眼,他轻微抬起的手还是未夺向轻儿手中的白幡。
“小姐..”周妈妈满脸泪水的喊道。
轻儿安慰般的看了周妈妈一眼。
“起灵。”清冷的声音响起。
管家也无奈,只能吩咐众人起灵,只是家豆未到老夫人的棺椁前,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方辞着急忙慌的走了进来,一身蓝色长袍。
“我还未到起什么灵。”方辞严厉的声音看向管家厉声呵斥道。
管家看了轻儿一眼闭上了嘴未多说什么。
“拿来。”方辞伸手向轻儿要白幡。
轻儿冷言看了方辞一眼,手中的白幡觉没有松动分毫,丝毫没有给方辞的意思。
方辞见此眉眼一横上前就欲要去抢。
轻儿冷哼了一声,身体一侧,方辞收不住力道,整个人撞向对面的桌椅之上。
方辞闷哼了一声,显然是撞的不轻。
“起灵。”轻儿一眼未看方辞,冷着声音又喊了一声。
方辞在此,管家自然不敢造次,众人也不动。等着方辞发号施令。
方辞自椅子上起来,瞪着轻儿,一双眼睛似乎要将轻儿吃了一般。
“小姐...”周妈妈喊了轻儿一声。
轻儿自然知道周妈妈的意思,方辞是老夫人的儿子。若是方辞不在轻儿打幡百姓也不能说什么,但若是方辞回来轻儿还不想让。明日京城便会传出轻儿要让老夫人死的不安宁的话。
周妈妈心疼轻儿。轻儿抿了抿唇,别人议论又如何,她不在乎。
“小姐。”周妈妈上前扶着轻儿的胳膊,将白幡从她的手中一点点拿出。
轻儿的眼神看向老夫人的棺椁,只是那白幡欲要离手之时外面又传来一阵的脚步声。
一个丫鬟走了进来,看见方辞眼睛一亮便道:“老爷,夫人身体不舒服请您过去。”
小丫鬟的一句话在灵堂之上荡起一片的涟漪。
众人皆是瞪着眼睛,似乎刚才小丫鬟的话他们没有听清楚一般。
“娟儿。”方媛媛不悦的喊了小丫鬟一声。
小丫鬟看了方媛媛一眼。
“小姐,夫人说让您为老夫人下殡。夫人身体有恙时难前来,心中难过不能为老夫人送终。老夫人生前最为疼爱夫人,老夫人会谅解的。”娟儿丫头说道。
方媛媛皱起了眉头。周妈妈眼中的泪水更加汹涌的流了出来。
此时灵堂之上,皆为放假的人,丫鬟宫女,几个庶出的小姐。
“老爷,夫人说前日您说的话她同意了。”娟儿见方辞不动声色,依旧按着赵荣的话向方辞说道。
方辞听闻娟儿的话,面上一喜。
“果真?”方辞急声问道。
“夫人说千真万确。”娟儿丫头道。
下一刻方辞急步向外走去,一丝犹豫都没有。
身后老夫人的棺椁还在灵前放着,周妈妈一双眼睛看着方辞欲要迈出脚去的背影,一脸的不敢相信。
轻儿将手中的白幡紧紧的抓着,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攥起,手背上的青筋暴起,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表情。
一阵风突然穿堂而来,将老夫人灵前的白蜡吹灭了去。
“老爷。”周妈妈对着方辞的背影大声的喊了一声,声嘶力竭,眼神中满满的都是绝望之色。
方辞站住脚步疑惑的看了周妈妈一眼,转身又向外走去。
“小姐啊。”周妈妈看着方辞远去的背影,看向老夫人的棺椁,撕心裂肺的喊了老夫人一句。
轻儿的心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只是她却没有抓住。
一阵冷风再次穿堂而来,将棺椁另一边的白蜡也扑灭了去,周妈妈看着那熄灭的白蜡,嘴中呢喃着什么。
“小姐来接我了,小姐来接我了,小姐来接我了...”周妈妈呢喃着,随即轻声的说道,自然后大声的说了一句。
轻儿另一只空着的手想周妈妈抓去,只是.....
为时已晚。
“周妈妈。”轻儿眼眶欲裂,大声的喊道。
“砰。”回应轻儿的是一声巨响,周妈妈的身体像一片残叶一样从老夫人的棺椁上飘落了下来。
轻儿疾步到周妈妈的面前,手还未探上周妈妈的脉搏,周妈妈轻微的挣扎着。
“小..姐..老夫人...来..接我了..我高..兴...”周妈妈在轻儿的怀中轻声说道,殷红的鲜血从周妈妈的额头上留了下来。
周妈妈的手轻轻的垂了下来,人已经死在了轻儿的怀中。
轻儿微微闭了闭眼睛,将周妈妈放到在地上。
“去准备一副棺椁。”轻儿如同寒冰的声音吩咐。
众人皆被周妈妈这一突然之事吓得没有回过神来,轻儿如同寒冰的声音将众人的神志拉了回来,众人只感觉明明是夏日之时,却像是坠身在寒冬腊月,一阵自心底深处升上来的寒冷之意。
管家应是迅速出去准备了棺椁来。
“小姐...”彤儿想要说什么,只是喊了一句却不知道要怎样开口安慰轻儿。
方媛媛也是皱着眉头,轻轻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管家迅速的去准备一副棺椁而来,轻儿将周妈妈轻轻的放进了棺椁之中。
周妈妈一生跟着祖母,一生未嫁,膝下无儿无女。那便随着老夫人一起吧。
“起灵。”轻儿如同寒冰的声音响起。
众人不敢再有一丝迟疑,将老夫人与周妈妈的棺椁抬了起来。
灵堂之上一片的哭声响起,方媛媛也是拿着锦帕擦着眼泪。
轻儿映身而立于最前端,手中打着白幡向府外走去。
沿途的不少的百姓看客,看到前面打幡之人是轻儿,皆是小声的指指点点议论着。
随即看到方府中抬出两个棺材,皆是迷惑了起来。
“莫不是方丞相也去了?”一个笑声的议论之色钻进了轻儿的耳朵中。
那百姓如此议论也是正常,若是不然,这打幡之人该是方辞。如今轻儿打幡,而身后又是两个棺椁。众人这样想也是应当。
议论之声不绝于耳,轻儿一双眸子看着前方,眼底是一片的冰冷之色。
“公子..这方姑娘还真是惊世骇俗啊。”清风站在陆沉渊的身后,自二楼看着窗下的下殡队伍,待看清打幡之人是轻儿之时,清风一双眸子瞪大说道。
陆沉渊似笑非笑的看着轻儿,对清风所说之话无视之。
“公子,难道方辞也去了不成?”
清风看见身后两个棺椁向陆沉渊问道。
陆沉渊眼神自轻儿出现在视线中便直直的看着那人,对于清风的话丝毫不理会。
“怪不得方姑娘打幡,原来是方辞也死了。”清风呐呐说道,还一副猜对了的表情,看着下殡的队伍。
在不不远处,轻儿便看见了二楼上的陆沉渊。
殡仪队轰轰烈烈而过,向城外方府的坟地而去。
“主子..”另一边的窗户紧紧的闭着,凤轻易立在窗边,自然知道外面正是殡仪队,外面的哭声在这二楼也是清晰的能听闻。
“主子..时间不多了。”嘶哑的声音见凤轻易没有说话,又喊了一声说道。
这声音格外刺耳,凤轻易的脑海中第一反应便是如此。
他的唇紧紧的抿着。
“最长还有多久。”沉默了片刻凤轻易看着窗子,声音传来。
“最多一个月。”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凤轻易轻轻的皱起了眉头,一个月...
“去准备。”凤轻易向后扬了扬手说道。
一阵轻微的门关闭声音响起。
凤轻易将眼前的窗户打开,外面已经静了下来。百姓们皆是随着下殡的队伍走远了。
凤轻易看着走远的下殡队伍微微的出神。
队伍越走越远,渐渐的淡出了视线。
两个房间,四扇窗户,两个身形颀长的绝色男人立在窗前。
一人清秀俊雅,精致飘逸。一个微微眯着眼睛,若有所思。
然相同的是,两人的视线皆是看着那远去的下殡队伍的方向。
天生注定,一步错,步步错。
同是注定,一眼万年便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