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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妖一事,于我,终是有些影响。
接连几日,心绪总是莫名不宁。
看来,入凡间,果真是历练,对心性的历练。
当初与拂幽生活在凡间,每日里除了为他治疗伤势,便是琢磨着一日三餐该如何解决…从未遇见过这种事情,便未曾烦忧。
之后千年,只顾寻觅,也不曾注意周遭发生何事…倒是如今闲下来了,才发觉,凡世间的纠葛,牵扯太过,理也理不清…
即使是情深,也奈何不了缘分,无缘是罪孽。
唯有真正看透,放下了,才算是解脱。
那蛇妖,心性倒是极好。
我轻叹一声,微抿着杯盏中的清酒,手肘撑在桌子上,手托着下巴,往下望去,酒楼二楼雅间,靠窗的位置,视眼最是开阔。
凡间永远都在这般热闹啊……
我微眯着眼,看着底下人群熙攘,摊贩吆喝,浊世里亦有一番别样的味道。
随着人潮涌动,一顶花轿从街口而来,伴随着唢呐声响,鼓声雷动。
侍女提着花篮伴在花轿两侧,手挥花落,彩蝶偏偏飞旋而来,绕着花轿轻舞。
微风撩起花轿帘,我好奇的探身望去…却有点小失望。
新娘子被绣着鸳鸯的红盖头挡住了容貌,只能隐约瞧见窈窕的身形。
丞相纳妾,这阵仗,比之寻常人家娶妻,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于这小妾的模样,好奇之人定不止我一个…底下围绕在花轿旁的凡人亦是个个伸长了脖子,意图一睹这小妾的模样。
我唇角勾着笑,指尖凝聚了仙力,准备于风中刮起那红盖头。
还未动手,便见那花轿停了下来,唢呐声响一瞬杂乱,颇为刺耳。
我蹙眉,手扶在窗台,往外探出身子。
花轿前方站了一个男子,双手张开,挡住了花轿的去路。
那男子身着白色儒衫,书生模样,墨发用木簪固定在青布头巾内,他面带悲愤,望着花轿。
“你这人干什么呀?走开走开!”
嘴角一颗大痣的媒婆走上前,推搡着那男子。
男子不动,只盯着花轿内,大喊了一声:“小箐!”
媒婆往后望了一眼,顿时急了:“快走快走!耽误了相爷大人的吉时,你担待的起么?”
纳妾也这般轰动,也只有位高权重的宰相了。
我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看着这场闹剧。
“小菁!你出来!我知道你是不愿的,你出来,我带你走!”
媒婆一听此言,立即示意身边几个护卫,拖着那男人便往人群中退去,轿子再次启动,一切如常。
只有那男人一直在人群中叫喊着…小菁…小菁…
却无人回应。
那女子,甚至未从探出花轿瞧他一眼。
我本不想管闲事,可是…孽缘总是这么奇妙。
我无奈的望着在我休憩的树上挂了绳子,正欲上吊的那男子…
“喂!”我唤了一声。
他震惊抬眸,却因树叶浓密,未曾瞧见我身形,他晃了晃脑袋,继续将脑袋探入绳中。
我颇为无奈,继续道:“你能不能换个地方死啊?”
“啊!”
他似是受了惊吓,一个不稳,将脚下垫着的石块给踩翻了,脑袋挂在绳子上,翻着白眼,四肢扑腾着。
“救…命…”
他拼命的扯着绳子,脸色开始发青。
我默了默,这人是存心来膈应我的吧?
凝聚仙力,一挥手,将那绳子割断,跃下枝头,双手环抱胸前,面无表情的望着他一边咳嗽着,一边将绳子解下。
“不是要寻死么?叫什么救命啊!”
我斜眼睨着他,凡人一世,就一条命,竟然还要舍弃…这样的人,着实入不了本树仙的眼。
“多…咳咳…多谢公子搭救!”
他缓了缓,起身便向我道谢。
看着他躬身抱拳,眸光诚挚的模样,我面上冷意退了几分。
“想死便好好的找个地儿死,往这林中来干嘛?”
“啊?”他惊愕抬眸,脖子上还有一圈勒痕。
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让你换个地方死,别死在我这儿。”
凡人自杀死后是带着怨气的,怨气不散便会在凝聚在自杀时的某物上,上吊而亡便会在上吊之物上。
他若是在这树下自杀,那怨气便会在凝聚在树周身,影响它的生长,怨念强大则会产生怨灵,再而一传十十传百,到时候约莫这一片…便成了鬼林。
“小…小生,知…知道了。”
他迟疑的抬眸看了我一眼,便去收拾他的白绫。
“你还是要死?”
我疑惑问道,适才那叫喊着救命的慌乱模样,可不似装的。
“小生适才未曾准备好,才会惊慌,下次…下次便不会了。”
…还真是执着的凡人。
“临死的感觉好受么?”
我背靠树干,双手环胸,问他。
他手一顿,迟疑了片刻,终是缓缓摇头:“不…不怎么好。”
我嗤笑一声,道:“不好受还要死?”
“小生…已经懦弱过一次,在死这一事上,不能再退缩了!”
这凡人…是将死当成了多么神圣的事啊…
我无奈摇头,跃上枝头:“想死可以,别在我这林中死。”
他点头,“嗯”了一声:“小生定会找个安静的地方独自死去。”
“诶,你没父母亲人么?”
凡人不是最讲究孝义的么?还说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人就这么死了,岂不是不仁不孝?
“小生自幼父母…双亡。”
“…不好意思。”
“无碍。”他抱着东西,抬头道:“小生告辞。”
“哎!等下!”我叫住他。
“公子还有何事?”
“你知道自杀之人去了地府是何种待遇么?”
我勾着嘴角,笑容阴邪,眸光灼灼盯着他。
他被我这么瞧着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他哆嗦着唇,问道:“何…何种待遇?”
“自杀之人死后,是要堕入十八层地狱的,你阳寿未尽,今生所要承受的果报未曾了,该还的债也未还清,种种一切因果,就算是你死后,仍得背负。”
“堕入十八层地狱?!”
他手一抖,怀中白绫再度掉落。
“是啊…”我悠悠然回道:“只让你堕入地狱还是轻的惩罚,等冥界鬼司审判之后,也许,你就会被带回这片树林,不断重复着自杀的动作,短的话也就几个月,长的话几十上百年…除非,有另一个人在这上吊自杀,你才能得到解脱。”
“不断重复…”
他打了个寒颤,面色开始发白。
“对啊,人身难得,不懂珍惜之人,冥界鬼司最是痛恨,与世间做奸作恶之人等同,今世之后…你便也只能入畜生道轮回了。”
我扬唇,笑望着他。
他仓皇后退两步,面上惨淡如白纸,额头冷汗涔涔,“这…是真的?”
“我何须骗你?死与不死,全看你自己。”
我仰躺与树枝,双手枕于脑后,微眯着眼。
……
“那小生…还是不死了。”
他迟疑着,启唇低喃一句,很是郁结的语气。
我闻言,侧目望他,大笑出声。
他抹了把汗,目光疑惑的望着我。
半晌,我止住笑,道:“你这凡人,倒也不是那般呆傻,说说吧,你为何寻死?”
他张口欲言,嘴唇嗫嚅着,眸光瞥向了他处,有些尴尬的神色。
我耸肩,“不想说便不说吧。”
左右不过是为了那相爷纳的小妾…情之一字,在凡间可谓是各种版本的演绎,看都看不过来。
“你是…神仙?还是妖怪?”
……
这厮的反应是有多慢,现在才察觉出来本树仙的不寻常之处?
“神仙又如何?妖又如何?”
“没…没什么,只是,好奇而已。”
“好奇?”我起身,坐于树干上:“你好奇什么?”
“小公子若是凡人的话,怎会知晓冥界…死后轮回之事?所以,小生,便猜想…公子是神仙还是妖精,公子勿要生气,小生绝无恶意,就算公子是妖精,也定是心肠好的妖精。”
这话听着还是很顺耳的。
我勾唇,微微一笑:“本…公子,乃是修道之人,自然比之凡人知晓的多一些。”
“原来是小道长。”
他朝我拱手行礼,颇为尊敬。
怎么有种我在欺骗老实人的感觉?
我一笑,眉眼飞扬:“书生不必多礼。”
他见我笑的开怀,怔楞了一瞬,忽而面染粉色,低下了头。
“你怎么了?”
他抬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道长生的好相貌,比之那玉面郎君也不逞多让。”
“玉面郎君…是何人?”
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呢?在哪听过…我皱了眉,思索着。
他回道:“便是当朝宰相。”
我说怎么这么耳熟呢…原来就是那纳妾的宰相。
见他面容渐而愁苦,我微微挺直了身子,试探着问了一句:“你与那小菁姑娘是怎么回事?”
“…你,怎会知晓小菁?”
他惊讶,微张着嘴,眸光直愣。
见状,我失笑,摇头晃脑道:“我乃修道之人,掐指一算便能知晓。”
他约莫是信了,睁大着眼睛,满是崇拜的望着我,“小道长真是好本事。”
见状,我抿嘴一笑:“那你现在能与我说说,你与小菁之事了么?”
好奇之心嘛…本树仙自是有的,司命总说我是个闲不住的,也有这方面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