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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楚儿带着落落才出门不久,李恒便带着为数不多的几个随从来到了汉阳公主府,询问太和公主是否在。
同贵妃一样,郭鏦也以为他是为宰相遇刺的事而来,有些诧异他为何没有同落落一起,待知晓原来他只不过是为着寻太和公主,苦笑一声,道:“太和公主已经出去了,她去平康里,你去寻吧。”
这话听在李恒耳朵里,却好似有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李恒自然知道平康里是什么地方,纨绔子弟都常去买乐子的地方,而且,他还知道平康里不仅有美貌的歌伎舞女,甚至还有……
还有长相俊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小倌儿。
就算昨天的事他也有错,可落落身为一国的公主,竟一气之下去平康里寻小倌儿取乐么,怎能这样不自爱!
李恒一想就觉得浑身上下都难受,恨不得赶紧把落落从平康里抓回来才好。
这边薛楚儿和落落两个在马车里,薛楚儿便拿了一套颜色艳丽华贵又不失格调的衣裳来给落落换上:“到底是风月之地,要穿得贵气一些才能叫她们臣服和巴结,这时才好说话。”
落落微微张大了嘴巴,她先前在宫里听见贵妃吩咐要去平康里时,还特地换了一身素净普通的衣裳,满以为到民间去就是要穿得同别人一样才能说得上话,没想到还有这样一说。
薛楚儿微微一笑,道:“公主大概还不太明白,这平康里乃是烟花之地,却能接待许多大人物,甚至于皇子亲王可能都见过。老鸨和姑娘们都知道如何从值得的人身上榨取最大的价值,所以这里的人,是最懂得跟红顶白的。”
落落听明白了,接装头:“所以,必须要让她们一眼就看出来,咱们是值得巴结的人,对么?”
薛楚儿微笑不语。
哪怕是天潢贵胄,哪怕是公主,若是穿得太普通,出手又小气,让人觉得不过是个失宠又没钱的主儿,谁会搭理你?
落落跟着薛楚儿进了绮月楼,有鸨儿迎上来,见是薛楚儿,忙不迭地将她们请进绮月楼最好的房间,命人沏茶,又去叫平素和薛楚儿关系比较近的几位鸨儿和姑娘。
薛楚儿同她们看似东一句西一句地闲扯,实际上却得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落落只在她旁边坐着,几乎没怎么说话,但许多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身上。
也有人问起薛楚儿到底带来的是何方神圣,薛楚儿也只是笑而不语,让众人越发觉得神秘不可测。
原本落落的身份泄露出去也是不好,她一个尚未婚配的公主出入平康里这等风月场所的确有些不妥,但她是跟着嫁给了郭驸马的薛楚儿一起来的,穿得又高贵不可攀,就越发让她们态度都十分恭敬起来。
众人正聊着,却听见外头一阵喧哗,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有两个鸨儿正打算出去一探究竟,就见她们的雅间的门“砰”的一声被人大力踢开了。
众人都是一惊,薛楚儿带着两个丫鬟连忙护在了落落面前,定睛一看,却是一个面如冠玉的少年,带着满面怒容看着这屋里的人——不,确切地说应该是看着落落。
“恒……”落落想着这是在外头,还是不宜让人知晓她和李恒的身份,连忙改了口:“三哥哥,你如何在这里?”
李恒怒气冲冲地道:“我正要问你,你一个女孩子家,如何会在这种地方!”
落落心中有些不快,但并不想泄露身份,只得息事宁人:“三哥哥,你不要激动,咱们借一步说话。”
这几位老鸨儿原本以为是一场事关桃 色的好戏,不料这神秘的贵女却叫那少年做哥哥,原来只是家宅恩怨。于是连忙指着隔壁的房间道:“两位若是有话要单独说,且进去罢。”
落落拉着李恒进了屋,把门关上,刚要说话,李恒却恨恨道:“你还嫌丢人,要关在屋里单独说,你赌气就跑到这种地方来,你就不知道丢人了?”
落落方才满脑子都是从那些女人嘴里套来的关于刺客和宰相的事,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我怎么了?”
李恒见她一脸茫然,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继续数落她:“你问我,我问谁去?平康里这种地方,是女孩子能来的么?便是你生我的气,赌气要出来寻欢作乐,万一叫人知道了,你的名声可还要不要了?”
寻欢作乐?
他竟以为她是出来寻欢作乐的!
落落一口气憋在心里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面前的人可是大唐的太子殿下,堂堂一国太子,面对宰相遇刺身亡、御史中丞死里逃生这么大的事,竟然还会满心都想着些小儿女的情情爱爱!
她忽然觉得在他面前连解释都已经是多余的。
即使他是大唐未来的天子,甚至她也隐隐知道贵妃娘娘是把她当成未来的皇后在培养,可他们实际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已经越来越远了。
就在昨天,有人给她送来帖子,邀请她去一位王尚书家赴宴,说是王家那位号称族中第一美人的王瑾襄十六岁寿宴。
她记得那位王氏女先前差点被贵妃赐婚给了二哥哥李恽,结果后来李恽因为牵涉到昭惠太子的事,婚约也就没成。
本来那帖子送得那样急,临近开宴了才给她送来,她是不想去的。可那送帖子的人一再强调太子殿下也在,还说是太子殿下千叮万嘱一定要她去的,所以她才跟着去了。
结果,在王家的宴席上,她看见了一群嘻嘻哈哈的纨绔少年,还看见了李恒已经喝醉,正嬉笑着搂着那号称王氏族中第一美人的小寿星喝交杯酒。
她看见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李恒。
她和李恒从小一起长大,可以称得上是青梅竹马,所以她自以为了解他的秉性。即使他有些不懂事,即使他在处理国事上总显得有些幼稚,但她以为都会慢慢地好起来。
也正因为如此,她接受了陛下和贵妃娘娘替她安排的路,认真地去学习如何打理这偌大的大明宫。
她每天都在忙碌,和李恒相见的时间也就少了许多,这几年来,有很多的时候,她并不知道李恒在做什么,而她却天真地以为他就是在履行一个太子的职责,像她帮着贵妃娘娘打理后宫一样。
可事实上呢?
她忽然明白,在她认认真真地学习做一个皇后的时候,他其实不过是在花天酒地。他学会了同女人逢场作戏,学会了许多她从来都觉得难以想象的东西。
她忘不了自己满脸惊愕地走出王家的花厅之时,那个美丽的王瑾襄在背后带着些轻蔑和不屑撇下的那句话。
她说,你还不知道吧,其实太子殿下已经有四个通房丫头了,有一个还过两个月就要临盆了哦。
金屋藏娇,原本就只是一场悲剧。
现在,他来寻她了,他以为她和他一样,因为赌气,竟至于跑到欢场上来寻欢作乐?他口口声声说着于她的名声有碍,他到底是在意她,还是仅仅只是在意她的名声,担心自己未来的太子妃背负不好的名声?
落落觉得心头一阵冷然,根本不再想解释什么,冷笑道:“抱歉,太子殿下,如果你觉得一个名声不好的太子妃会对你造成不好的影响,那么……你不必把我当成你未来的什么人,我的名声,自然由我自己来背负。”
李恒见她如此说,脸上有了几分痛色:“落落,你不要这样,我……我会心痛。”
“心痛?”落落的嘴角扯出一个凉薄的笑意,“不知道你的心够不够大,能否心痛得过来。你那几个通房侍妾,即将出生的子嗣,还有那位对你芳心暗许的王家小姐,需要你去心痛的人太多。我,就不必了。”
李恒听见她说到这些,脸上有些尴尬,伸手去拉她,“可落落,我一直都把你当成唯一的正妻,唯一的太子妃……”
“太子妃?”落落甩掉他的手,“也许你那几个通房媳,也许王瑾襄也媳,可我不媳,我是公主,根本不需要靠什么做太子妃来提高自己的身价。李恒,我希望你能明白,你现在是大唐的太子,肩负着整个大唐的未来!”
李恒被噎住,支吾了半天,才道:“我并不想做什么太子,我只想有你在身边……”
落落鼻子里哼了一声,“别开玩笑了,李恒,你已经是太子,你若不当太子,母亲还有更好的人选么?难道你非得逼母亲为了大唐,把太子的位置交到残害你和宁哥哥的二哥手上不成?”
李恒被她说得有些无地自容,可仍然不想看着落落在平康里这等地方,不顾她的挣扎抓住她的胳膊,带着一点哀求,“落落,你不要这样,我只是……”
落落无奈,带着一点嘲讽站直了身子,“李恒,我真不想告诉你,你现在有多么的不合时宜。朝中宰相遇刺,御史中丞险些遇难,稍不留心,整个大唐都会如安史之乱一般风雨飘摇。
母亲心忧大唐社稷,故命我来探听一些消息,顺便代她看望慰问武、裴两家。而你,你身为太子,可曾想过,如果大唐的朝纲乱了,你我将会遭遇怎样的风雨飘摇,甚至于可能连活着都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