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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梵走后,温颜看着沐云衣手中的锦囊,突而苦笑了一声。
沐云衣吊着眉梢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锦囊放在了叶芷床边,之后坐在一旁将叶芷的手放进了锦被中,默然不语。
温颜觉得十分奇怪,开口问道,“你难道就不好奇我在笑些什么?”
沐云衣看也不看他一眼,淡淡道,“你若是想说,我不开口去问你也会告诉我,你若是不想说,我又何必勉强?”
温颜哑口无言,张了张口,最后悻悻道,“我是在笑易潇若是知道自己一直想得到的东西就这么没了,会不会被气晕过去?”
沐云衣眼神凝滞了下,看着旁边的那两个锦囊,道,“易潇想得到的是这什么婴珠?他要它作何用?”
“这婴珠对他来说自然是无用,他想要的也不是这个。”温颜斜靠在窗子旁边,伸手拨弄着外面的那两枝碧色梅花,懒散的道,“鬼谷每次王朝更迭之时都会派出两个弟子辅佐明君,两人互相为敌,却不能互相残杀,最后的胜者,得到的东西就是长生,易潇想得到的东西,不过是那块肉和伴之而行的术法罢了。”
若是普通人施了那种术法之后不仅没有长生,而且还会死于非命,鬼谷弟子的体质也没有多少特殊性,而温颜和易潇,就是两个异于常人的弟子,所以两人身上就背负了这样的任务。
沐云衣终于瞧了温颜一眼,“这世上的人无论是谁,若是知道长生之法必得试上一试,你对这个莫非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温颜摇了摇头,折了一枝梅花,十分潇洒的在室内晃了一圈儿,道,“长生并非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人若是长生不死,那就只能过一种生活,若是死了,黄泉路走一遭,奈何桥过一趟,孟婆汤喝一碗,之后什么都忘却之后,就可以开始体验另一个与众不同的人生,掀开崭新的一页,而长生的人,却只能永远的纠结过去的苦楚,人若是走的出来,那就是没什么事儿,若是走不出来,那就是一个心结,久而久之,是谁都会疯的……可惜……”
室内沾染了梅花香味,温颜终于将那枝梅花放在了桌上,轻轻一笑,“易潇的确是个聪明人,但是他太执着于他认为重要的东西,看不破这些事情。”
沐云衣想笑,但看着叶芷面容苍白的躺在床上,这个笑容就是显不出来,“这么说,你就是能看破的人了?”
温颜伸手挑了一抹长发甩到脑后,动作格外潇洒,“那当然。”
沐云衣没有理会与他,盯着床上的叶芷看,伸手将她凌乱的发丝抚平。
温颜拿着那两枝梅花,上前走到坐在床前的沐云衣面前,用手中的花枝在他眼前晃了晃,道,“云衣,你从小就比我聪明的多,这些我都能看破的事情,你为什么却一直都执着于此呢?”
沐云衣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执着于自己爱的人,执着于自己的心,这样的事情,我觉得和聪明与不聪明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
温颜愣了一愣,一向口齿伶俐的温国师竟然没有说出半句能反驳沐云衣这句话的理由。
木然在沐云衣面前立了半晌,温颜将手中的梅花花枝插到叶芷床幔拢起的地方,默默的只说了一句,“你想如何就随你吧,所有的话,只当我没说过。”
说完,温颜一拂衣袖,无比潇洒的转身离开。
沐云衣的目光在叶芷脸上转着,无意之中目光瞥见窗子外面,不知何时,已经落了浅浅的一地纯白,雪粒唰唰的落在地上砸在梅花花枝和青竹叶子上,犹如蚕食桑叶,在不同人的耳朵中,这声音仿佛也不大一样,有人听了焦躁,只觉得心烦无比,有人听了却莫名的心静。
……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不多时,整个皇城中都变成了银装素裹的模样,冰雕雪砌,十分美好。
恍惚觉得有一只手在自己耳边动来动去,那手是温热的,指尖带着略微的冰凉,叶芷迷迷蒙蒙的睁开了眼睛,四周点着灯烛,但却依旧有些昏暗,一个人影就躺在自己身边,雪白柔软的里衣衬着他温润的身子,一只手支着那张带着些许霸气些许柔和的脸,一只手正在自己耳边摩挲着。
叶芷动了动手臂,抿了下有些干裂的唇,声音嘶哑,“你做什么?”
沐云衣原本是在想着什么,但突然被叶芷的这个声音打断了思路,手上的动作下意识的停顿了下,之后收回了手,转眸定在了叶芷的脸上,“你醒了?”
叶芷侧了侧身子,与沐云衣面对面躺着,声音不带多少力气,“我若是还没有醒来,你还要这样摸我多久?”
沐云衣脸色红了下,“我只是睡不着。”
窗子已经关上了,但还有一点寒意袭来,屋内燃了火炉,身上的锦被也暖和,叶芷倒也不觉得有多冷,“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沐云衣将叶芷从锦被中伸出来的小臂又放到了被子里,伸手在她的额头上摸了摸,道,“刚刚已经过了三更了。”
“三更了……”叶芷看着支着头侧身而躺着的沐云衣,“都这么晚了,你为什么还不睡?”
沐云衣轻轻摇头,“我不困。”
“人睡不着是因为心中藏有心事,心事太重,自然会扰乱心神。”叶芷盯着沐云衣看了好一会儿,“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沐云衣默然迎着叶芷的目光,两人对视许久,沐云衣伸手揽住叶芷的肩膀,“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再想,只想你一个人。”
夜语孤言独煽情。
叶芷看着揽在自己肩头的那条强有力的手臂,心中忍不住有些感慨,曾记得许多年之前,他们师徒二人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从师徒变成了伉俪夫妻这样的事情,很久之前,怕是谁也没有想到过。
叶芷躺着有些累了,伸手拉了拉枕头,而后还是觉得不舒服,沐云衣便将自己的手臂放在叶芷头下当成枕头来用。
房间中带着一种清冽的梅花香,沐云衣身上也有这种味道,天下男人身上散发着臭味的人多了,可能有这样体香的人,怕是也没有几人。
两人现下既已是夫妻,叶芷心中的不适应也被强压了下去,在沐云衣的怀抱中找了一个相对于舒服的位置靠着,感受着他胸口的心跳,唇角微微一动,“云衣,你能给我讲讲你以前的故事么?”
沐云衣浅浅一笑,唇角酒窝闪现,面容十分温柔,声音犹如夏季荷塘中的一片落花,被风卷起,卿然落入水中,“你想听什么?”
叶芷睡的时间长了,脑中有些晕晕的,听到沐云衣问此话后迟疑了片刻,继续道,“我想听你在战场上的事情。”
沐云衣低头看着叶芷的眼眸,“为何想听这个?”
叶芷沉吟,“那段时间我没有在你身边,我想知道,我的那个小徒弟,到底是怎么长成这样的。”
沐云衣笑,将叶芷搂的紧了些,拉了拉盖在身上的锦被将叶芷裹得只剩下两只眼睛,“在外征战的几年,倒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是每次打完仗之后,我就想回到槐雪峰,回到花幸教,回到你身边,可是……”说着,沐云衣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嘴角的笑容凝固了下,突而又笑了一声,“不管以前如何,现在终究是如愿了,不是么?”
叶芷有些不快,“你怎么这么会投机取巧?倒是把我的问题逃的干干净净。”
沐云衣拍了拍叶芷的背,道“倒不是我投机取巧,军营里的事情每日都是枯燥的,的确没有什么可讲,不过那几年,你也是辛苦了。”
叶芷垂了下眸子,“你都知道?”
沐云衣眸中的笑意更甚,目光深远悠长,像是想起了很久远的事情,“你是我师父,你做的事情我怎能不知道?”
当年他在外四处征战,沙场饮血,而他的师父叶芷却在槐雪峰上暗中筹谋,决胜千里。
此刻叶芷心中暗暗有些后悔,她不该在今晚提起那些事情,以前的事情无论对谁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儿,当年她心中的仇恨的确快将她一个人掏空了,一想起全家被灭门的惨案,心中的恨意更是滔天。
她利用了沐云衣,利用了他多年,他若是什么都不知道还好,可主要是他什么都知道,知道自己被人利用还能甘之如饴,这种感情和执念,不是谁都能领受得起的。
当年的利用成就了现在的沐云衣,她用自己的性命换他功成名就,换他万里山河,换他一世安稳,这原本是最划算的买卖,可如今,这个买卖做的不成功。
叶芷知道,她只要还活着,只要活着一天,她终究还是对不住沐云衣的。
沐云衣不知叶芷在想着什么,抬眸看了看隔着一层窗纸的外面,只见一片雪色反光,便知外面的雪下的不小,想起明日要带叶芷去宫闱走上一圈,心中就不是滋味,这样的天气,她的身子能受得了么?
叶芷动了动身子,仿佛突然感受到了什么,伸手朝着枕头下面摸了摸,手到之处,摸到了一个锦囊。
这个锦囊里面装的是婴珠。
沐云衣将这婴珠和辜梵说的话给叶芷转达了一遍,略略有些心疼道,“我知道这样的天气是冷了些,但为了你的身体,我还是会带着你走一遭,你若是不想走,我可以抱着你,我会一直都陪着你。”
叶芷手中握着那个锦囊,浅浅一笑,“不就是在大雪天带着这个东西在外面过一场风雪么?这点我还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