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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落的绣品,另一面。
与那红砖灰瓦相对应的地方,绣的是太子殿常年积雪的雪峰。
而其上那一轮明日的位置,绣的是雪山之上巍峨雄伟的太子殿。
整个画面呼之欲出,就如一幅水墨画一般,清泉流韵,千姿百态,静然流淌开来……
空白的织物被赋予灵感,思想的纯度融进无声的诗行,浪漫山水是灵魂深处绽放的花。
大雪封山和山石奇叠,凛冽寂寥的太子殿,不得不让人赞叹刺绣的魅力,而使人惊叹万分来……
写文字的女人,把所有的心思都隐藏在这字里行间,于是,字字珠玑。
刺绣的女人,把所有的情思都给了银针和丝线,所以,针针有情。
读字,流泪。
看绣,触心。
不得不说,宇落不仅有高超的技艺,还有一流的审美和独到的创意。
真可谓是佳作啊!
众人皆惊诧于眼前宇落技艺的精致和雅韵,这些,慕婉嫣是望尘莫及的!
慕婉嫣当然也知道自己技不如人,她突兀的站在那里,使劲的撕扯着手里的手绢,满心的恨意。
自己引以为傲的技艺,被一个初学者虐的体无完肤。
这叫她如何不懊恼,如何不气愤!
若是公平竞争的话,那这结局,已经很明显了。
可是,今日,却未必。
慕国皇帝见自家公主表情扭曲的站在原地,不言不语,自是心疼不已。
他站起身来,开口说道:“敖林世,那,咱们,就开始选择吧,每个人写好名字,由离澈来念,多者剩,愿赌服输。”
宇落淡然颔首,表示没问题。
慕国皇帝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现在自家有三人定是支持皇儿的,而对面,至少有一人会支持皇儿,所以,无论怎么算,他的皇儿,终是会赢得。
思及此,他阴冷的目光扫过皇后和慕年,告诉他们可别写错了。
不用说,他们都知道他的意思。
慕年微笑着回应他,表示知道父亲的意思,自己也定会照办的。
慕国皇帝满意的笑了,自己这个儿子,也就这个时候,才有用处一些。
敖林世看慕国几个人眼色来去的,也没有个结束,便出言催促道:“既已都准备好了,那咱们便开始吧。”
“好。”
众人应着,拿起手中的羊毫,挥笔写了起来。
而后,他们将写好的字条折起来,交给了一旁的公公。
辰惜回到了宇落的身旁,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对面的离澈身上。
他心下是有些替主子焦急的,如今的局势,完全是对自家少主不利啊!
而宇落则不然,悠闲的坐在那里,自斟自饮着,完全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离澈将公公送来的字条逐一打开,薄唇轻启,念着上面的名字。
慕婉嫣。
慕婉嫣。
慕婉嫣。
他连着念了三次慕婉嫣的名字。
辰惜听及此,心底蓦地“咯噔”一下,竟然前面三个都是慕婉嫣的名字。
那,后面若是再有一个人选了她,少主可就输了啊!
这时,宇落正拿着桌上的小点吃着,还不忘嘀咕着:“辰惜啊,这个没有你做的好吃啊。”
若是在平日里,辰惜肯定就冲上前去,抢下小点,絮叨自家少主不要这么落拓懒散,让她赶紧把注意力放在主要的事上。
可现下,他们身处皇宫之内,他必须谨言慎行,以防落人话柄。
离澈顿了顿,接着打开余下的字条,逐一念了起来,语气淡漠,波澜不惊……
太子妃。
太子妃。
太子妃。
辰惜听后,心下惊诧莫名。
他知道那前三个,应该是慕国人写的,那这后面三个,难道,是敖国这三个人?
啊?
怎么可能?
那三个鬼,竟然清一色写了自家少主名字?
这说什么,他也不会信的啊!
虽然两人打了个平手,但是慕国皇帝还是稍许安心的。
他心下想着,离澈那里,自己早就打好招呼了,只要他那里没问题,那婉嫣就胜定了。
不过,那敖国人还真是阳奉阴违,口口声声说着要支持慕国,暗地里却又全都写了太子妃!
这次自己算是看穿了他们的嘴脸了,若不是皇儿争着要嫁他们太子,恐怕自己都想与这个国家断交了。
慕年兀自饮了一杯酒,嘴角一抹狡黠的笑意微不可查。
既然自己选的是太子妃,那对面,选了慕婉嫣的肯定是敖秀儿那个傻姑娘了。
敖林世和敖林淑这两个老狐狸,竟然都选了太子妃,真是会见风使舵啊。
他们知道在慕国这讨不到好了,便又去巴结太子妃了。
这,难道与敖宇翔有关?
可是,他人又没来,对于这些,一切也都是慕年的猜测,真相,便无从得知了。
如今。
两人的胜负,便等着离澈的选择了。
众人将目光全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静待着他的答案。
离澈也不拖沓,淡然说道:“宇落胜出。”
“不可能!”
慕婉嫣大声抗议着,“她根本不会刺绣,怎么可能几日之内便绣出这么好的一个绣品来?我不信!”
慕国皇帝也帮腔道:“就是,她怎么可能会比我们婉嫣强。”
慕婉嫣将双面绣品拿到宇落的面前,狠狠的朝她脸上扔去。
“你说,这是不是你找别人绣的?”
辰惜伸过手去,将她扔的绢帛接了过来,若不是宇落不让他轻举妄动,恐怕这时候他早就与她动起手来了。
别看她是个女人,那辰惜也不会手软的。
宇落墨眸挑起,看着慕婉嫣,“慕婉嫣,你想怎么证明,难道让我再给你绣一遍不成?”
“行啊,来人啊!去给我准备刺绣所用的工具去,我要亲眼看着她再绣一次。”
然,这里并不是她慕国的皇宫,没有皇上、皇后的命令,下人们是不会去做的。
敖秀儿看慕婉嫣的架势是非看不可了,便走过来,想劝一劝她。
当看到辰惜手里拿着的刺绣的时候,她念头一闪,怎的这针脚,有些似曾相识呢?
可是,这一时半刻,她又想不起来个所以然来。
这时,敖林淑也走了过来。
她不想双方闹得太僵,过来打个圆场。
敖秀儿见到母后这身凤袍之后,才恍然大悟,原来,那精巧的技艺,是出自绣这凤袍的技师之手。
她唇边勾起一抹阴鸷,而后凑到慕婉嫣的身旁,耳语了几句。
慕婉嫣的表情立时由怒转笑,她在上睨视着宇落。
“哼,我抓到你的把柄了,真是无耻,竟然找别人帮你绣。”
宇落挑眉看着面前站着的敖秀儿和慕婉嫣,“说了这么多,不过是想看看我技艺的真假罢了,来人,给我准备刺绣的用具。”
“嗻……”
一旁的小公公应着,下去准备了。
不一会,几个人便把绣架抬了上来,其他的用具也都一应俱全。
宇落起身,坐在绣架的前面,“时间有限,我便把太子殿这里绣几针给你们瞧瞧算了。”
她纤手拾起绣针,在绢帛上来回穿梭着,完全是一个技艺高深之人的样子。
就连坐在远处的离澈,都不时将目光飘向那里,欣赏着她的风姿。
不多时,太子殿的轮廓便被宇落轻易的勾勒出来了。
慕婉嫣走上前去检查,果然,这一面是太子殿,一面是太阳。
这一切都得到了证实,宇落新绣的太子殿与原来那个丝毫不差,如出一辙。
慕婉嫣气急败坏的一把扯下绢帛,用力撕个粉粹,狠狠一甩,而后,冲了出去。
“你……”
慕国皇帝一脸的愠怒,他指着敖林世和敖林淑,“你们都给我记着。”
说完,他便出门去追自己的女儿去了,生怕一会不看着,他的宝贝女儿再发生什么意外。
胜负已定,宇落便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辰惜,我们回去吧,对了,别忘了把我的杰作带回去。”
“好嘞,少主。”
辰惜眉眼愉悦,一扫不久前的阴沉。
这时,离澈往宇落的方向走了过来。
宇落粲然一笑,“好久不见。”
离澈的唇角有一丝上扬,淡漠道:“你的脸色不好。”
宇落摸了摸自己的小脸,“是吗?许是昨夜睡得有些晚了,无碍。”
两人并肩同行,往殿外而去。
宇落:“离澈,听说你的很多生意都是在慕国,这样,不是会得罪了大的商户,影响你的利益啊!”
离澈:“离澈只会听凭自己的意愿,其他,概不在意。”
宇落浅笑着:“如此,也好,不受人束缚,活得洒脱,不过,我还得说一句,你今日的判断,可是很公平的哦。”
离澈静如止水的眸子中漾起一丝无奈,他侧目看着一旁人儿的皙白侧颜,静默的与她数着步子。
我倒是有私心的,想把你留下,可,终究是怕委屈了你。
若是我刚刚选了慕婉嫣,那么宇落,便会离开太子殿了吧。
他的迟疑,虽然只有内心的一瞬,可,还是波动了内心的涟漪。
有那么一刻,为了她,他真想做个坏人,可,他知道,他终是做不到的。
宇落歪着头,大大的墨眸望着他,“离澈,你一直不说话,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
他扬手缕过鬓角纷乱的青丝,一个闪身,消失了……
“这家伙,还真是不爱言语,走了也不道个别。”
宇落径自小声嘀咕着,却没发现,远处的城墙上,有一抹玄色,正咧咧迎风,等待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