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朝霞映红了半边天，大地蒙上了一层金色的霞光。白杨红柳，小草麦苗都从沉睡中醒来，对这着美丽的早晨东张西望。远处的油菜已有零星的花朵，一朵朵都是一双双明亮的眼睛，是那样的水灵和张扬。王益民看看朝霞，看看大地，往日这是工人们都到齐了，可今天……他看见罗锅七佝偻着腰，像寻找什么东西一样往这边走来。

小绺笑了，眼里充满了稚气，他笑罗锅七那走路的样子。小绺以前和他开玩笑，说罗锅叔，你不发财都亏了。罗锅七很疑惑，怎么了？小绺说，你天天弯腰低头寻找着地上的值钱东西。

罗锅七骂小绺，是刁钻的猴孙子。罗锅七来到小绺和王益民的面前，小绺敬了他一支烟，又给他对火，罗锅七努力地把头伸过去，又努力地仰起来，才吧嗒吧嗒地把烟吸着。一连几口，罗锅七是一阵咳嗽，他边咳嗽边说，小绺你小子玩叔呢，这是啥烟，真难受。王益民嘿嘿地笑了笑，老刘，你不懂了吧，这是大中华，毛主席才抽这种烟，咱是托了小绺的福，要不然，一辈子也尝不到。

小绺说，罗锅叔，我的猪场建好了，你来这里干吧，我天天让你抽大中华。罗锅七又努力地仰起了脸，那老子还得拿钱赎人呢？王益民又是嘿嘿一笑，小绺，老刘可是俺建筑队的宝贝，他愿意俺还不愿意呢。三个人都笑了，罗锅七的笑脸只有土地爷能看到。后来，罗锅七真的去了小绺的猪场，让他看大门。小绺和王益民的想法一样，是照顾他的身体，也是让他好好供应孩子读书。罗锅七不是傻子，他感动的抹了眼泪，夸小绺这孩子好，比他爹还好呢！但小绺没有兑现让他吸大中华的诺言，王益民向他要大中华，弄得他一脸尴尬。（这是后话）

王益民很纳闷，人今天怎么了，咋还不来？罗锅七说，不来了。王益民惊讶地问：咋啦？罗锅七说，昨天下工时王家和刘家的人都赌了咒，今天谁上工死他全家。王益民更纳闷，我没有得罪他们啦，为啥？罗锅七笑了笑，是一脸解不开的谜团。王益民问，你咋来了。罗锅七说，我是来对你说的。

王益民向刘心武挥挥手，说，今天不干了。王益民转身去了村里。

刘心田的家住在村东，去年修的二层小楼，外面贴粉白瓷砖。院子布置的和谐自然，东面是猪舍羊棚，西面是鸡窝鸭圈，中间是几棵参天白杨，门前是月季杜鹃。一个崭新的农家小院，谁都看得出主人的不平凡

王益民来到刘心田家，刘心田正在抡着板斧劈劈柴。他看见王益民过来，把板斧放下，两个人就势蹲在地上抽烟。一早起来，没事干，刘心田就破劈柴，破了一大堆，他额头上是明晃晃的汗，头发里还冒着细细的白烟。老伴儿过来，把衣服披在他身上，又把两个小凳子递了过来。

王益民问：心田，昨天是咋回事？刘心田扑哧扑哧地抽着烟，弄得一片的烟雾。好大一会说：哎！没法说，俺那老四得罪的人太多了，大家都发誓赌咒不再上工干活。益民老弟， 咱弟兄从小到大没红过脸，大伙可不是冲着你来的。队里的人都和俺家老四有仇气，不想看见他，大家不干了，要散伙。

王益民摇了摇头，一脸的疑惑。他认真地想了想，心田的话很对，建筑队那么多人，大多都和刘心武有过节。昨天答应他干活，是认为都是街坊邻居，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都是出力挣钱，他跟着干活有什么？看来，自己把这事想得太简单了，没有考虑大家的感受。他又想到了刘心武，你干了那么多年干部，稍微想一点老少爷们，也不会弄到今天这个地步。连老刘家的人都踩蹬你，连自己的亲哥哥都不容你。原来，众叛亲离就是这个样子。

王益民哭笑不得，心田，刘心武是你的亲弟弟，让他干吧。刘心田吐吐嗤嗤半晌不说话。王益民知道刘心田的脾气，他扭到了这一点上，一时半会不好说。在刘家，他说话很有分量，他不同意上工就没办法。王家的人好说，自己去做做思想工作就行了。

刘心田终于说话了，益民你作那个难干啥，不让他干就行了，好鞋不踩臭屎，理他弄啥，权当他死了。

王益民苦苦地笑了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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