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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饭,刘旺来到秀水河边,他的心里异常的悲凉。往日这个季节,秀水河畔已是人欢马叫,机声隆隆,新翻泥土的气息早已在空气里弥漫开来,站在田野里就像喝了糯米酒一样的舒畅。可是现在,遍地的杨柳现出了新绿,树树桃花已经尽情地绽放。田野里却空无一人,就像冬天的原野一样的空旷。前两天,刘心武还在秀水河岸边整理他那块荒地,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刘心武也没有下地。刘旺有一种失落感,他干支书几十年了,从没有遇到这今年这样的情况,他感到一夜之间人们突然从秀水河消失了,使这几千亩的田野变得如此的荒凉。
空旷的田野里除了刘旺,还有他那拖在湿润松软的土地上的狭长的影子,一种从没有过的孤独感在他心头油然而生。春节刚过,人们潮水一样地涌出了村子,整整一个正月,人流的潮水就没有停止过。现在,村子空空荡荡的,只剩下老人们的叹息和孩子们的哭叫声。
刘旺觉得,秀水河边的一望无际的良田今年肯定得撂荒,村里一个个像扎了翅膀飞走了,剩下的老人孩子怎么能种地呢?看着田间枯草丛里已泛起绿色的荒地,刘旺的眼角湿润了。
我日他奶奶,人是疯了,这么好的地不种真是疯了!刘旺骂村里的人们,愤愤地扭转了身子,匆匆忙忙向小绺的猪场走去。
小绺的猪场快完工了,王益民领着一帮子工人在猪舍里拉地坪。刘旺瞧了一眼王益民带领的这一帮子工人,“噗嗤”地笑了。
罗锅七佝偻着身子快要趴到了地上;老笨的老爹瘦得难顶一阵大风;刘民去年出车祸弄坏了一条腿,走起路来动摇西晃的,只嫌路不平整。王益民穿着胶鞋在一片泥泞里忙碌着,听到了刘旺那熟悉的笑声,他站起了身子看了刘旺一眼,问刘旺笑什么。
刘旺打着哈哈道,不笑什么,老哥,咱村里的周正人都让你拉来了吧。王益民知道刘旺话里的意思,四周看了看他那些老弱残兵,“嘿嘿”地笑了笑,用那肥大的毛衣袖子揩了下脸上的汗水,对刘旺说,咋说呢,在一起马马虎虎挣个钱算了。刘旺想也是,都是乡里乡亲的,能挣钱就行。刘旺很佩服王益民,心里时时刻刻都能替别人着想,他简直就是那些年老体弱者的大救星。
刘旺来找小绺商量解决村里土地撂荒的问题,又顺便通知王益民和刘心田晚上在村委会开会,让他们早一点下工。王益民点头说行,刘心田也听见了刘旺的话,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
他们两个是群众代表,村里有什么事情都要找他们商量。刘旺说有事那就是有事,他们到晚上去就是了,刘心田没有停下手里的活,“哼”一声就是表示了答应。
芷兰正在门前洗衣服,老远就瞧见了刘旺,脸上的微笑如同二月的阳光一样灿烂。
叔,你咋有时间来家里?芷兰问刘旺,把一只天蓝色塑料凳子放到了刘旺的面前。刘旺没有坐下来,问芷兰小绺在家吗。芷兰的目光投向了远方,小绺正在远处的猪舍前不知道忙什么。芷兰大声喊小绺,刘旺叔来了,那声音清脆,像是百灵鸟的叫声。
小绺来到刘旺跟前,一身的泥土草屑,一脸的灰尘,他拍打了身上的泥土草屑,又在清水池子里洗了脸。问刘旺有啥事,刘旺就把秀水河土地撂荒的事给小绺说了。
有芷兰在他们跟前,刘旺说话不再口无遮拦,毕竟自己是长辈人,话语讲究了许多。
去年秀水河边的田地就有好多撂荒了,我看,今年撂荒的会更多,村里的年轻人都外出打工,没有人再想种田了。刘旺靠着小绺家的屋墙蹲了下来,接过了小绺递过来的香烟,一脸忧愁的样子。
几千亩的田地撂荒太可惜了,刘旺叔,咱们要想一个好办法,作为咱们村委这一块,如果让村里的土地长满野草,那是我们的失职。小绺也蹲在地上,附和着刘旺说。
有啥办法?村里剩下的都是什么样的人你也看到了,哪个是种地的材料?刘旺无奈地说。
俺前天晚上看了新闻,上级也知道农村土地撂荒的事,鼓励有能力的人把撂荒的土地承包起来,电视里说叫“土地流转”。小绺说。
刘旺好像对小绺的话很有兴趣,问小绺,啥是土地流转?
小绺不是十分清楚,告诉刘旺,好像是把撂荒的土地转包给有能力种地的人,具体咋办,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是不能让有限的土地撂荒。
从小绺的含糊其辞的话语里,刘旺似乎明白了土地流转的大概意思。他说,要是那样,问题就好办了,关键土地是农村最敏感的问题,让他们转包出来容易吗?
小绺说,我想不太好办,大多数人愿意把土地撂荒了也不愿意转包出去,农村的土地是有政策的,承包权在村里人手里,没有人敢硬把土地从村里人手里抢夺过来。
刘旺叹了口气,反正是不能让咱们村的土地里长满野草,春耕开始了,这事要尽快解决。刘旺说着从衣兜了掏出了手机,迎着阳光拨起了号码。刘旺老了,眼睛昏花,手机离眼睛好远,眯着眼睛,拨那上面的号码就像老太太穿针。
电话通了,是打给董书记的。他问董书记在不在镇里。董书记说在。那端问,有事吗?刘旺说,有事找你。那端说,好吧,你来吧,我在镇政府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