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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记轻吻，比一万句安慰的话还要管用，我渐渐止住了眼泪，眼睛有点胀，鼻子有点塞，想要抬起头，却又觉得自己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肯定难看死了，于是我低下头往身后看。
果然，书音仍站在门边，喜怒交加。
我冲着他叫：“看什么看，给我去打盆水，我要洗脸！”
他瞪了我一眼，在接到月寒哥哥的示意后悻悻跑开，很快端来了一盆热水，‘砰’地一声放到桌上，以示他的气愤。
我懒得和他计较，低着头，害怕月寒哥哥看到我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糗样，直到将脸彻底洗干净。
经历过震惊与激动后的月寒哥哥已恢复一团和煦：“还是那么爱哭。”
对谁我都可以厚着脸皮，唯有面对他时，我的脸会红：“哪有，人家好久都没哭过了呢。
他但笑不语，拿过干净的帕子，细细为我擦干脸。他的指尖偶尔碰到我的脸颊，陌生的触感令我产生一种莫名的冲动。
待书音把湿帕子和脸盆端走，我不客气地关上门，拴上门闩。
月寒哥哥好笑地看着我，说：“有什么秘密要说，还担心书音听了去？”
“我才不担心他听到呢。”
我是怕他看到——我在心里悄悄补了一句。
在书房的软榻上坐下，月寒哥哥给我倒了杯茶，放到中央的小桌上。
他在另一侧坐下，问我：“你怎么来了？”
我从榻上跳下，死皮赖脸地挤到他那边，他无奈地摇头，往旁边给我挪了个位置。
“想你，就来了。”我和他肩并肩地坐着，两条腿悬在空中踢来踢去。
“如今……局势如何？”
我不知道他是问家里还是朝廷，听他声音晦涩，怕是和我一样，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吧。
分离三年，两个人身边发生了许多对方不曾知晓的事，想要弥补这段时间的空缺，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做到。
我认真看着他：“发生了很多事情，我……成亲了，你知道吗？”
他偏过头，不让我看到他的正面：“前些日子听说了。他，还好吧？”
“有两个‘他’，你想知道哪一个？”
他不说话。
“一个是温相国的嫡子，一个是凤家的嫡子，都很好。”我说。
他依旧沉默，唇角展现的是千年不变的淡淡笑意，若不是那双清澈的眼睛半垂了下来，若不是我知道那长长睫毛遮住的是从不愿展现给他人的忧伤，也许我会认为他在为我高兴。
“可是他们再好，也比不过一个人。”
他的身子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我捉住他紧紧握在一起的手，不顾他的僵硬与抗拒，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摊平，又将我的手指从他指缝中插进去，终于，十指相交。
过了好久，他张开的手指才渐渐放松，与我的缠绕。
“我喜欢你。”当我终于将积压在心里多年的爱慕说出来的时候，他深深地垂下头，什么都没有说。
“我知道，很多事情发生了之后再去解释，会很牵强、很虚伪。我不后悔娶了他们，我不是完全没有办法选择我的婚姻，但人并不是只为自己活着。”
不知道他在听到这些时会有什么反应，如果他也同样喜欢我，我想他会恨的吧。可是这些事我不想骗他，我不想拿所谓的善意的谎言来哄他开心，人应该有原则，有些可以隐瞒，有些是一定要说的。
他开始挣扎着想要摆脱我，我紧紧抓住他：“听我说完，好么，就一会。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你了，你对我好，我明白，我也想对你好。母王对你不好，我看在眼里，很心痛。在知道你要嫁给凤家小姐的时候，我难过得不知道该怎样去做。凤家小姐死了，我为你心疼，其实心里是开心的。后来听说他们要你举行阴婚，我好生气，也好害怕，所以我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情，我只想你能脱离当时那个环境。”
他的睫毛如同受伤的蝴蝶在不住地颤抖着翅膀，上面有几滴晶莹微小的液体在闪烁。
“我并没有失忆，更没有忘记你，可我那时太小了，我恨自己没有办法保护你，只能自作聪明地演出一场趁笑的戏。”
他眼里的液体越来越多，终于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坠落。
我心慌地放开他的手，不敢再去亵渎他。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害你哭的，唉，你哭吧，哭出来也好，可以排毒……”
NND，我说得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破玩意啊，这是安慰人吗？关心则乱，我看我是彻底混乱了。
“我错了，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恨我也好……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已经娶了人，不该再来纠缠你，可是我真的好想你，心里从始至终也只有你一个。”
他侧过了脸，不看我，也不让我看他。
“不要嫌弃我，我没有碰过他们，真的，他们是南瑶的夫，却不是纪若璇的夫，纪若璇永远是月寒哥哥一个人的……”我彻底慌了神，痛恨自己沉不住气，若是这番表白吓跑了他，岂不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你不想要纪若璇吗……那好，你不要就不要吧，我不逼你，其实我说这些并不是要你接受我，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干净的。”
他的沉默如同一座大山将我压住，我的心情沉到谷底，多少次午夜梦回渴望的温暖就在身边，然而我却不能伸手去触碰，只因我已沾染了世俗的污浊。
“我们回不到从前了。”我轻轻地说，没有不甘，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
既然已经表白，只能有两种选择：情人，亦或厌恶的人，他和我都不会接受暧昧的中间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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