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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凰把慧妃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她本就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脸皮薄,如今这般下不来台,也只好一个人生闷气。
谁都知道,她们是不能可能拿这件事去问楚云烁的,楚云烁身为一国之君,他的决定向来不是她们这些做妃子的可以怀疑的。
殿中气氛尴尬,夏日炎炎,加之烈日普照,倒真有几分炙热。程贵妃轻咳几声,用广袖遮住了半张脸,举止文雅地道:“我说姐妹们,今日是来给皇后姐姐贺喜的,不如大家都把自己的礼物拿出来瞧瞧,也好让皇后姐姐开心开心!”
“贵妃姐姐,说的极是极是!”王慧妃有了个台阶下,还不赶紧搭话了。
“姐姐路上受了惊,嫁妆也皆被贼人掳了去,妹妹们虽然没有倾国之富,却也能解解姐姐的燃眉之急!”王慧儿还真是个打不死的小强,有了台阶下,还不知进退。
倾凰淡笑不语,且看她们到底有何“宝物”呈献。
王慧儿爱出风头,忙让自己的侍女彩儿拿出贺礼来。
彩儿托着一个正红色的长木匣子,匣子不大,大概也就够装点小物件。
王慧儿一脸得意地上前,亲自打开木匣子,笑对众人道:“此乃太祖年间民间工匠赵盛打造的一支孔雀云钗,太皇太后将它赐给了太后,太后又将它赐给了妹妹,妹妹今日借花献佛,就献给姐姐做贺礼吧!”
孔雀云钗倒确实是件珍宝,只不过太皇太后下赐之时王韶并非正宫皇后,孔雀虽为神鸟,却始终居于凤凰之后,如同芍药难以同牡丹相提并论一样。王慧儿送这东西倒是意味深长呢。
倾凰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命雪凤收下。雪凤看在眼里却并没有表现出反感的神情,这正是她与雪鸾的不同,雪鸾性急,最经不起挑衅,雪凤周密,最善察言观色。
王慧儿以为倾凰吃了个哑巴亏得意之色显露在脸上,秀步轻移地回了席间。
接着程贵妃挂着公式般的笑脸,请人抬了一个大物件上来。
“皇后姐姐初来楚宫,嫁妆又尽数被贼人掳去。妹妹自行揣度,寻了一件紫兰玉屏风来,以补姐姐宫中空缺。”
紫兰玉屏风,倒是个好物件,通身由一块天然成型的巨型墨玉镂空雕成,中间配以紫玉,恰到好处地点缀几棵紫色兰草,雅致而不失内涵。
程贵妃不愧出自名门之家,财力雄厚,可见一斑。
此物一出手,后面几位位份低的立马变了脸色,私下里攀聊起来。
“贵妃姐姐出手,果然不同凡响,这叫我们姐妹们如何拿的出手呢!”
“他们程家是百年大族,岂是我等可以比较的,大家且放宽心。”
王慧儿的得意终于收敛了些,心中却暗骂:不过是个根基不稳的皇后,何必这么卖力讨好。
倾凰盛了程贵妃的情,笑意盈盈地收下了玉屏风,再次请她入座。
接着是菱妃,徐梦菱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她那一身淡然的气度,不张扬也不自卑地缓缓上前而来,身后贴身丫鬟云霜拿着托盘。
她对倾凰施了礼,转身揭去托盘上所盖的红绸。只见一个棕黑色木质手串安然躺在托盘上,木质润滑,造型大气。
“这是臣妾所得菩提手串,乃是西方尊者所赠,臣妾日日带在身边之物,今日献上,护佑娘娘福寿安康。”
西方尊者所赠菩提手串,倒是有些意思。倾凰在凌烟阁时对西方佛教有些耳闻,佛道修行本有异同,她早想结识位佛修之人,互相探讨,以求进益,只是一直难以如愿,今日见到菱妃倒是有所收益。
倾凰忙令雪凤收下,雪凤不敢怠慢,对菱妃多了几分敬服之意。
三位妃子之后,其余位份低的献上的礼物就没有什么看头了。倒是傅昭仪献上了一副牡丹刺绣,手艺精湛,尚能博几分关注。
这一轮献礼事实上也是后宫财力的一大比拼。
倾凰心中了然,除了这未曾露面的紫妃,慧妃心思都写在脸上,头脑简单,贵妃后台强硬,手段高明,菱妃与世无争,热爱礼佛,其余的大多找了个靠山站了队。
现在倾凰做了这皇后的位置,以后怕是有得操劳呢!
时近正午,众人用膳完毕,又聚在一起赏花论棋,一派其乐融融之下,不知有多少暗潮汹涌。
午后,赵总管过来传达楚云烁的旨意,把琦王选妃的重责交给了倾凰。
倾凰连连叹气啊。
冒充江月凰还真是个无比错误的决定,她这是造的什么孽,竟给自己整那么大的麻烦回来。
她病殃殃地接了旨意,打发走一堆心怀鬼胎的后宫女子,一个人坐在窗前静思。
到了昊都那么多天,她似乎忙的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一个是找到师父,一个是复仇。
找师父目前全无线索,复仇呢,自己根基不稳,灭了旭国,想来难度很大。
楚云烁又好巧不巧让自己插手琦王的家事,自己跟王韶的关系本就不好,若再牵扯进这件事,太后还不得天天叨念着要把她剥皮抽筋了。虽然自己不怕她,但被人恨着的感觉始终不是很好!
人生已如此艰难,为何世事还要缠上我呢!
她幽长地叹了一口气,突然跳了起来,喊到:“雪凤,帮我去发请帖,三日后宴请未出阁的官家小姐,顺便叫上琦王。”
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这皇后该干的脏活累活还是得自己干。
想清楚了这些,心情一阵畅快,可不觉,落日红霞遍布宫苑,竟又到了傍晚。
她早早地传了膳,用膳之后便一人在楚宫中漫步起来。
楚宫不愧是集西楚万千繁华锦绣的皇家宫殿,所有宫殿的造型,唯美而不失气韵,飞檐如翼,金瓦夺目。
倾凰顺着一条平坦的白石小路一路出了栖梧宫。栖梧宫,取自凤栖梧桐之意,后院倒真的种了一大片梧桐林,正值盛夏,梧桐叶茂,相蔽成荫,站在林中一片凉爽,倒是个避暑的好去处。
倾凰不禁想起凌烟阁上的梧桐树,不知凌烟阁如今是何模样?
心有所念,不禁纵身一跃,跃上最高的那颗梧桐,一时间,楚宫全貌,尽收眼底。
倾凰会心一笑,想不到梧桐林,竟还有这样的作用。看脚下这棵树,少说也长了五百年,历经王朝更替,血雨腥风。
晚风微凉,席卷一阵花香而来,天色已渐暗,皎月初升。
倾凰很久没有这样坐在树上安静地赏景了。世界静的似乎自由她自己,她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灵力在经脉中游走。
昨日耗费了许多灵力,如今体内空乏,远不及全盛时期的充沛。
不过再修养些时日也就好了。
她就地打坐,让全身微薄的灵力更加迅速地在体内流转,同时吸收天地间的灵力,化为己用,以此稍作调理。
运行之时,忽感东南方有股紫色灵力似有若无。
倾凰警觉,不知这楚宫境内还有灵修之人,刚刚那股气息,她绝对没有感受错。
那是股蓝紫色的气息,灵力似有若无的,不只是主人受了伤,还是故意如此。
倾凰好奇,一跃下了梧桐树,往东南而去,途径御花园,远远见到楚云烁乘着御撵从东南往她所在的方向而来。
她忙收敛住气息,躲在假山之后隐匿行踪,等到那一队人过去,才继续顺着灵力方向继续往前走。
如今天色已是漆黑一片,明月尚且皎洁,星光点点。华灯初上,主宫道一片温润的明亮,不过花园小径却是漆黑阴森一片,不知道又多少肮脏龌蹉的事情发生在这样的黑夜。
倾凰不敢大意,避过了巡逻的宫廷侍卫,几下跃进了一个院子。
对,就是这里,拿到紫色灵气的来源地,只是现在灵力更加微弱,几乎微不可闻,若不是自己从小对灵力的敏感,怕也感受不到。
她隐蔽在殿外的花园里,这宫的花园种的花草尤为繁盛,是以刚好完整地挡住了她纤弱的身形。
殿门吱呀一开,走出两个宫女来。
一宫女担忧道:“今日娘娘装病不去见栖梧宫那位,君上似乎不高兴了!”
另一位宫女忙打断她道:“别胡说了了,君上最是疼爱我们家娘娘,你可别长他人志气了!若是被娘娘听到……”
那宫女只做了个动作,另一个宫女已被吓得瑟瑟发抖,不住地摇头。
倾凰听得仔细,还真是缘分,这不正是紫妃的幽澜殿么!看来这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紫妃对自己不怎么友好呢!连装病都装的那么随意。
不过倾凰可不会相信楚云烁会为了这点小事不高兴,毕竟自己对于他不过是个利用工具而已。
等到他一统天下再也不需要自己的时候,她绝对相信楚云烁会废了她,娶自己最心爱的姑娘。
不过,话说回来,等她吐槽完,再准备感受那股灵力时,却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奇怪!”
她绝对相信自己的判断,但是这幽澜殿到底隐藏着什么?那股紫色灵力又是从何而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