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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堂里那座将近二十米高的金身佛像立在贡台后,房梁垂下的帐幕随风飘扬,那插在灰坛里大大小小的香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燃耗着。
敲木鱼的声响时而急促时而缓慢,绕在手掌间的檀香珠快速拨弄,那张嘴里不断地喃呢着经文。额头冒出的细细汗珠,证明了他的心神不宁,经文便念得越发快起来。
外边传来一声闷雷,震动整个大地,空气中潮湿的气味让人觉得沉闷,紧接着一道刺眼的闪电划破天空,仿佛要将苍穹劈裂般,发出一阵巨大的光芒。
雷电交加,很快便淹没那急促的敲木鱼声,冷风从门外吹进佛堂里,一旁跟着念经的型尚缩了缩脖子,偷偷瞄一眼闭目嘴巴不停喃喃的曲白小师傅。
跪在禅垫上的和尚容貌极好,那英气的浓眉微微皱起,汗珠顺着他刚毅的脸轮滑下。身型那隆起的肌肉能清晰地看出他那健硕的身材,白色的袈裟上是金边交缠的网格底印,脖子上挂着一串大佛珠,佛珠上刻着各种看不懂的文字。
随着他念经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身旁的型尚显然已经跟不上他的速度。
突然,曲白拨弄的那串檀香珠断了,珠子散落一地,外边传来震耳欲聋的雷声,型尚被吓到:“曲白小师傅……”
闪电照得曲白的面容忽明忽暗,他从禅垫上站起身,对佛像并拢双手,鞠了一躬,便对型尚说:“你尽量呆在佛堂里别出去,有什么动静就去找吾心方丈。”
型尚拱手:“是。”
曲白走出佛堂,瞬间天空下起倾盆大雨,打在万物间。狂风卷起他的衣袖,他眯起眼睛抬头看看阴沉沉的苍穹,若有所思。
自从冥剑被拔出后,封锁在禁兽场洞中的各类兽种便前仆后继地跑了出来。这些年里他收过不少魔物,从未想过制造这祸端之人竟是那几年前的魔教教主。
短短几年发生太多转变,魔教逐渐在江湖中销声匿迹,魔教中人仿佛突然消失般,连孤云洛都很少再出现。直到听闻那教主和殇家之人的亲事,一切藕断丝连,曲白这回是亲自去见那人。
主要原因还是想劝劝对方,一旦孤云洛堕落为修魔人,恐怕又要影响天地苍生,魔兽已经动荡不安了,结果会很难收场。
但他还是晚了一步,那人竟早已入魔,冥剑的力量大概会让他失去理智,那守候神器的银蟒,会逐渐变强。
想到这,曲白念了句‘阿弥陀佛’便钻进这场大雨中。
原本毫不相干的两人,因为这场变故,有了难以解清的联系。
看来今天运气不太好,难得出游一趟,陵城壮丽的桃花怕是看不成了,话说回来还是可惜得很。
滂沱大雨袭击着这片湖面,船只缓缓前行,划桨人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站在穿头慢慢地摇桨。
船厢里觞无狱点燃烛台,瞧瞧外边暗淡的天空,说:“这雨怎下得这般大?”
“老天要下雨,你还能收回去不成?”
觞无狱感到歉意:“是我不好,让夫人白来一趟。”
我说:“又不是每天都下这般大的雨,今晚找个客栈先住下,后面的事再做打算。”
我拉拉他:“你进来些,下雨有什么好看的,小心感冒我可不负责照顾你。”
觞无狱握住我的手:“夫人这是心疼我?”
“我这是嫌麻烦。”
觞无狱笑笑:“准备得太仓促,到是让夫人觉得辛苦。”
毕竟是两人出游,他身边便不带他人,甚至连老管家都没带过来,他不过想和夫人多些单独在一起的机会,促进促进夫妻感情。
觞无狱提议:“我听陵城的戏院不错,夫人爱听戏吗?”
我想翻白眼:“你觉得我是喜欢听戏的人吗?”
“也是。”觞无狱挨着我坐下,“夫人有何提议?”
“我怎么晓得。”我淡淡道,“不然明日我们就回去,免得耽误你行事的时间。”
觞无狱解释:“不耽误,宅子里有老管家打理,我吩咐过他,夫人大可放心。”
外边又是打雷,又是闪电,雨还越下越大,我真怕这船会禁不住给沉了。船头的桨夫对这头呐喊:“两位贵人!我瞧这雨势过大,恐怕送不到两位说的地方,不如先把贵人送到陵桥,两位赶紧找家馆子给避避雨!”
觞无狱询问:“夫人觉得如何?”
我点点头:“无妨,在陵桥停下便是。”
今天的雨下得确实怪异,本该晴朗的天空忽然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且那雷电着实吓人,几乎就要打在这片大地上。
船只停靠在岸边,再走两步便是一座石雕的大桥,另一头连接繁华的街道。觞无狱撑着伞扶我下船,雨势太大,尽管打着伞依然会被倾斜的大雨淋到。
觞无狱尽量靠紧我,让我少淋些雨。仔细打量,这座桥蛮大的,两边的扶手上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小尊石狮。
一阵雷鸣,紧接着又是一道闪电,觞无狱十指与我交缠,风吹得有些迷了视野。
觞无狱总觉得这场暴风雨很怪异,像是在征兆着什么,连他都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桥的另一头,隐隐约约出现一个身影,随着我渐渐走去,对方渐渐走来。我看清那人穿着白色的袈裟,胸前是一串佛珠,蓑衣很随意地披着。可那大雨落在衣襟上时,那袈裟仿佛自带一层防护罩似的,被薄薄的气流阻隔在外。
他压低斗笠,挡住那张俊朗的面孔,每走一步那脚步声都清晰地回荡在我耳边。
这人给我的感觉就是熟悉,明明对方的视线没有落在我身上,我却总感觉有双眼睛在看我。这使我忍不住偷偷打量他几眼,擦肩而过时,我被那股强烈的气息猛地震住身体。
觞无狱瞧我停下脚步,奇怪地问我:“夫人?可是身体不舒服?”
我摇头:“你没感觉到吗?”
觞无狱不明白:“感觉到什么?”
看来只有我察觉到那人身上传来的气息,好像要将我压制住一般,很强的力量。
我说:“没什么,我们走吧。”
觞无狱拦着我的腰,余光瞥过那远去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这样的雷雨天气,街上自然没什么人,觞无狱找家酒楼,问间上好的房间便住下。
衣服多多少少有些打湿,觞无狱大可用内力烘干,我只能重新换一件。
我说:“你怎找的是酒楼。”
“客栈怕你不习惯。”
“有什么不习惯的。”
我擦擦半湿的长发,忽然想到什么,刚才光顾着换衣服,怎没发现少了一个东西。
我问觞无狱:“你看见楔没有?”
“那条蠢蛇?”
我翻翻之前的衣服:“它好像不见了。”
觞无狱想想:“是不是压根没跟过来?”
“可我上午还感觉到它在我袖子里闹腾,我还掐了它一把,让它安静点。”
“大概是半路自己走了吧。”
我说:“这条蠢蛇是在交女朋友吗?三天两头不见它影子。”
那么问题来了,觞无狱说:“什么是女朋友?”
我懒得解释,随便敷衍两个字:“配偶。”
觞无狱‘噗嗤’笑出声来,我一脸淡定,完全不知道笑点在哪里:“这有什么好笑的。”
他摆摆手:“没有,没有,就觉得很奇怪的称呼。”
呵呵,我白眼,现代让你觉得奇怪的东西多了去,你个剧情世界的人懂什么。
“有点冷,你去把窗户关上。”
大雨中,一间残破不堪的房子里,到处都是蜘蛛网,灰尘结了一层,院子里的杂草丛生,井里的水蔓延出来。随着闪电的光芒,照得这破房子异常恐怖。
门窗半掩,摇摇欲坠,雨水穿过破烂的屋顶落进屋内。有一位披着蓑衣的人走进屋内,他拿下斗笠,露出的是一张惊人赞叹的俊容。他察看屋内的情形,不放过每一个角落。
曲白的级别比以前要高出许多,这也多亏他的师傅吾心方丈指点,他才能突破禅修的几个境界。当然,法力越高责任也越重,他要清除这些危害众生的怪物,哪怕不惜生命。
院子中的杂草里,出现许多花花绿绿的小蛇,正虎视眈眈地朝破房里蠕动,屋顶上也交缠着许多蛇,顺着破漏的地方往下爬行。
很快,这块地方就被蛇给侵占,如同一个蛇窝,层层叠加。
曲白瞧头顶到处爬行的花蛇,有的甚至已经爬到他的脚边。他比了个手势,金色的光辉闪烁,随着他喃喃的声音,那些金光浮现出数多经文的符号。
原本靠近的蛇碰到这层金光后,被惊得迅速后退,在地上翻滚,好似被烫伤般蠕动。众蛇围着圈子不敢靠近,张开獠牙吐着红蛇,发出威胁的声音。
曲白在原地坐下,嘴里念得速度加快,只见金光的范围正在扩大,最近一圈的花蛇居然被那金光照得灰飞烟灭,后边的蛇怕了,纷纷要逃。
但是立刻,金光包围整个破烂的房屋,里边的蛇全部化为灰烬,院子里的其他蛇类不安地躁动着。
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曲白睁开眼睛,深邃的瞳眸里映着那些浮动的经文,他双手合一,自言自语道:“阿弥陀佛,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