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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初霁侍候慕叶起身,待嬷嬷收拾了床铺出屋,初霁便笑话慕叶,“主子的身子也不需用药了,让主公多陪陪便好了。”
慕叶昨夜睡得甚香,早起的起床气都没了,透过铜镜嗔了眼初霁,“没大没小!阿妙怎么教你们的?!”
初霁嘻嘻笑,是一丝丝惧意也不见,桃花眼尽是娇俏,“可不赖师父,我们俩儿从小是跟着主子长大的!”
慕叶绷着面孔,款款起身,“是该给你们立立规矩了!”
“可不是嘛!”桃妍端着早饭移步入屋,瞅了一眼初霁,向慕叶告状,“主子你不知道,初霁可坏了!我在外头这些时日,尽被她欺负了!”
这话,慕叶是不信的,可介入两姐妹斗嘴绝非明智之举。慕叶权当没听见,径自落座用起早饭。
用了早饭,待下人收拾完桌子,慕叶吩咐道,“随我来。”
两人应了一声,分别关了门窗,随慕叶一同入了内屋。
初霁心细,抢在桃妍出声前,关上了内屋的窗户。
桃妍笑得甚是不好意思,“主子,昨夜之事没与主公说起罢?”
“怎么?”慕叶颇是玩味,“你还想瞒着他?”
“也不是,”桃妍略有为难,“此事对错难分,各有各的难,各有各的缘由,我们只是不愿夹在两人中间,不想参合进来。”
“倒是学会明哲保身了。”慕叶笑了笑,“这事等晴儿安全之后再议。”
一提起慕晴,慕叶敛了笑意,寒冬腊月的,晴儿自小又身子弱,她可不指望耶律明真能照顾晴儿。
见得慕叶面露担忧,初霁不等慕叶问,便禀道,“主子放心,昨夜师祖已探过那宅院,能关押三小姐的地方也就这么几处,今日再一探,最迟不过今夜,便可见将人救出了。”
“哪那么简单?!”慕叶扫过二人,有些无奈,“若能这般救出来,我何必来一遭西园?”
上回吵架,苏延是住进了宫中,整个洛阳皆知他们为何而起争执,她一人独居梅园倒是清静了。
这回呢,这回弄得旁人云里雾里的,这戏是做给耶律明看的,也就耶律明一人看得明白,那些差人来“关怀”慕叶的人,慕叶都不知该怎么打发!
这也就罢了,苏延还时不时往西园跑,她既要明着与他闹别扭,暗里担心耶律明撞见苏延起了疑心。
这日子过得,那是丝毫都不舒坦!
最为恼人的是,慕晴不能硬救,得让耶律明自个把人送回来。
经慕叶这么一说,两姐妹顿悟,慕晴被俘而已,即便关押慕晴之人是耶律明,对主公来说,救人亦是小事一桩。
这分明是苏延不想救嘛!
转而又想到,这夫妻二人瞧来也不似真闹不和,为何不救呢?
两人虽有疑惑,可跟慕叶毕竟久了,不必想都知道里头必有阴谋阳谋的,机灵得收起好奇之心,不问了。
慕叶瞧着两人,“你们倒是问呀!”
初霁柔柔地笑,“主子方才还说给我们立规矩呢,这主子的事,我们做下人的哪能多问哪!”
桃妍在旁帮腔,“就是就是!”
慕叶斜了两人一眼,吩咐道,“让老头儿带些吃的去见晴儿,顺道告诉她,不过三日,我必将她接回来。”
吩咐完,慕叶便罢罢手,让两姐妹各忙各的去。
桃妍吆喝着许久未回洛阳,要好生玩闹一番便跑得没影了,初霁甚有心,开了内室之窗通风。
“主子,这屋里凉,再加件衣裳罢。”
“不必了,”慕叶挥手淡笑,“我这便去书房,你让丫头去书房寻我。”
初霁应了一声,又道,“那我跟着主子罢。”
“同桃妍玩去罢,”慕叶推了初霁出屋,“早些归来便是。”
初霁眉眼一弯,笑得甚是好看,“哎!”
书房。
慕叶于席上正襟危坐,其俊美玉容是少见之凝重,丫头入屋见得如此之慕叶,不由一愣。
记忆中,慕叶总是笑意浅浅,今日为何……
丫头亦是凝重起来,移步慕叶身前,问道,“慕少,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晴儿……”慕叶一顿,琉璃色凤目中闪过一丝痛意,“果是在北漠王手中。”
那痛意仿若一根针,扎在丫头的心口,狠狠地疼,丫头一愣,说话都不敢大声,“那寻着了不是好事么?北漠王与慕少有些交情,慕少问北漠王要回来就可以了呀?”
在丫头眼中,事情便是如此简单。
因为耶律明便是这般引导丫头的。
丫头从来都不知,在耶律明引导下,她早成了他留在慕叶左右的一枚棋子。
慕叶轻轻一笑,“正有此意,”琉璃色的凤目顷刻又通透澈亮,不见丝毫同意,慕叶望着丫头道,“丫头觉着我今日请他过府,与他说此事如何?”
“好啊!”丫头连连点头,“此等大事要赶早的!”
“那么,”慕叶笑道,“丫头去将北漠王请来西园罢。”
“嗯!”
丫头应声,折身跑出书房,向东门而去。
不久,耶律明至。
慕叶仍在书房,正襟危坐。
慕叶未曾起身,请了耶律明入座。
耶律明亦不曾客套,在慕叶对面落座。
“看来,夫人果真关心这个慕晴,竟一早便要与我商议此事。”
“北漠王真是料事如神,我尚未开口便料得我欲说何事。”
慕叶笑了笑,吩咐丫头看茶。
丫头有些慌,心知是自己方才与耶律明透了底,虽说她跟慕叶时日不长,可在寨子里这透底是要被各位当家重罚的!
丫头垂了脑袋,匆匆退出书房。
耶律明也知自己一时得意,将丫头这棋子卖了,可毕竟是北漠王,耶律明随即便道,“昨日我请见夫人,却被一侍女拦下,昨夜夫人为慕晴亲至我宅院,今早不是为了慕晴难道是请我吃早茶么?”
耶律明稍顿,“这尚算不得料事如神,只是推测罢了。”
“是,北漠王推测得极对,”慕叶微微得笑,俊美玉容同凤目一般,神情镇定,窥不得半点内心,“晴儿于我至关重要,故而想问北漠王经过昨夜,可曾想好了?”
“不曾,”耶律明望着慕叶,甚为坦然,“夫人再过些时日见那慕晴罢。”
“不若这样,以我换晴儿如何?”
“不如何。”
耶律明拒绝的干脆。
他不是没想过俘慕叶在左右,可经过上回,耶律明深知这慕叶便是俘在他营帐,也有办法能逃出。
原本,他给慕叶慕晴的药囊之时,给慕叶喂下了母子蛊的子虫。可不知为何,他控制不了慕叶,一丝丝也不能控制。
这蛊虫必是死了,才会使中蛊之人不受控制。
耶律明便联想到那时给慕叶下的阴阳蛊,必然是她左右有精通蛊术之人,故而这蛊术他不能对慕叶用,亦不可对慕晴用,因为用了也是没用!
可是,这慕叶是苏延唯一的弱点,而慕晴又是慕叶的弱点,耶律明必要仔细想好,方能有后招。
他只能一击而中,因为苏延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
慕叶想了想,笑道,“不知北漠王哪里觉着为难?若是不介意还请说来一听,我着实是着急见晴儿,若我能为北漠王排忧解难,岂不是好事一桩?”
耶律明勾了个笑,鹰眸紧紧锁着慕叶,欲从那双湛亮凤目中窥探其心,“若我说,以夫人之夫君换慕晴呢?”
“哈!”慕叶轻笑,凤目闪过隐隐的狠绝,“北漠王早说不就好了!他值一个晴儿,我定早早将他送去北漠了!”
慕叶说得毫不迟疑,反倒令耶律明生疑,“哦?夫人所说之人,与我所说之人可是一人?”
“若北漠王所说乃是当朝太傅,监国苏延苏大人,便是一人。”
耶律明笑了笑,“自然,夫人之夫君岂会有他人?!”
慕叶亦笑了笑,“那么,便一言为定了!”
“不急,”耶律明罢罢手,“我倒是愿意听听夫人打算如何送我此等大礼。”
“这个嘛,”慕叶微微一笑,“我倒是有一个主意,晴儿在大火之中幸被北漠王所救,若我这西园起了大火,怎么说太傅也该来瞧一眼,而这西园隔壁便是北漠王之居,我届时从东门接晴儿如何?”
“夫人不急接慕晴,”耶律明细细咀嚼着慕叶的话,“夫人且先说明白如何将人送我。”
慕叶只能将话说明白了,“北漠王大可告知太傅,你先他一步救下我,将人骗入你之宅院之后,想必你们数人拿下他一人不是难事,”慕叶顿了顿,“若他不愿进来,那么我亦无法从你们一众人手中抢走晴儿,这买卖北漠王横竖是亏不了的。”
耶律明一听,觉着甚有道理,心里暗叹这女子心思果真难猜。
想他们二人相好之时是如何都打不断的,如今便为一个慕晴,竟然生生出卖了枕边人。
耶律明豪迈笑道,“若是不能如愿,可要委屈夫人赔了一个西园了!”
慕叶罢罢手,甚是不在意,淡然一笑道,“一个西园而已,便是十个我慕叶也烧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