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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景仁宫,晚晴忍不棕望一眼,见身边并无人出来,不由得开口提醒:“娘娘,看样子林贵人今个儿是要留在景仁宫用膳了。”
雪岚道:“林贵人聪慧过人,颇得皇后娘娘的喜爱,留她下来用一顿午膳,也是常理之中。”
“并非奴婢多心,皇后娘娘在宫中的时日尚欠。林贵人日后恐怕是要时常出入景仁宫了,奴婢担心,长此以往下来,就并非是一道午膳这样简单了。”
“果真如此,那也该是安昭仪担心的事。”
晚晴皱眉:“林贵人心思深沉,娘娘虽与之结盟,但也是在尚没有皇后的时候。如今奴婢倒是担心她与皇后过密,早无心与娘娘的结盟,怕是要对娘娘不利啊。”
雪岚道:“我如今不过是个婕妤,并无家底,对皇后还构不成威胁。何况今日皇后是先帝选定,今日一见,也是端庄贤淑,并不是刻薄善妒之人。”雪岚入宫之时,父亲还是戴罪之身,朱见深有意帮其隐瞒身份,所以她并无家底,只是留有一个于姓罢了。
雪岚只是她的封号,事实上,她本名于雪。只是照此来看,她恐怕也难再公然使用这个名字了。
于谦沉冤得雪后,朱见深本提过要将她的身份公诸于众,然而她却拒绝了。父亲虽已洗刷冤屈,但当今太子私自藏匿罪臣之女一事,却实难公诸。朱见深如今已是皇帝,断不能留下这样的污点。
见她沉默不语,晚晴又接着说道:“断人又岂能只看一面,熟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其实奴婢倒觉得,像安昭仪这样喜怒形于色的人,反倒要简单许多。”
于雪也不否认,今日安昭仪在皇后面前的表现还记忆犹新,当真没有丝毫收敛:“安昭仪本该是皇后,奈何皇上以先帝遗诏之名,抬出了这个吴氏。却只给了她昭仪的位份,以她的心性,自然是心有不甘了。”
“恐怕不甘的,也不止她一人。”晚晴话音而落,顿时便看见万贞儿迎面而来。
于雪一喜,立刻迎了上去:“当真是巧了,能在这儿遇到贞儿姐姐。”
万贞儿欠了欠身:“奴婢参见珍婕妤。”
于雪故作生气:“怎么连贞儿姐姐也这样,那不成是不想要我这个妹妹了。”
万贞儿闻言,也是一笑:“雪儿如今是婕妤,主仆有别,在外自然要守规矩。”
于雪知她所言有理,此处人多眼杂,也就不再计较了称呼,而是问道:“午时将至,姐姐不留在乾清宫伺候皇上用膳,这又是要去哪里?”
万贞儿道:“奴婢正是来找珍婕妤的。”
于雪略感诧异,问道:“难不成皇上又有东西拖姐姐送来?”
万贞儿回答:“奴婢的确受皇上所托,不过送的不是东西,而是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皇上为于谦平反之后,还恢复了于谦之子于冕官职,让他即日返京。算算时日,于冕不出十日便能抵达京师。”
于雪心中一喜,是哥哥,哥哥回京了。
于雪自幼丧母,父亲又常年在外为朝廷奔波,因此从小到大,也一直是哥哥在照顾她。
于雪一时喜不自胜,不禁抓着万贞儿的手臂,问道:“当真?”
万贞儿笑着点点头,又道:“不光如此,皇上还派人去山海关,将于冕之妻也一同接了回来。”
于雪一听,心中的喜悦又更胜了一份。当初落难之时,嫂嫂张氏与哥哥分别流放到山海关与山西龙门两地,想不到事隔这么久,二人还能团聚。听到哥哥一家团圆,于雪心中既是感动又是欢喜。她忽然拉着万贞儿的手,说道:“贞儿姐姐,带我去见皇上。”
万贞儿却道:“娘娘是何心意,皇上一早就明白了,皇上让奴婢将东西也一同送来了。”万贞儿说罢,从袖中拿出一个令牌,交到于雪手中,“持此令牌,便可自由出入紫禁城。婕妤尽管放心,于冕回京之日,皇上还会另外派人来通知。”
于雪低下头,注视着手中的令牌,泪水止不住留下。不知是因为亲人归京,还是朱见深对她的情谊。
他是至高无上的帝王,竟对她如此用心,将她的每一件都放在了心里。甚至还洞悉了每一个细节。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子,想要的也同这天下间的其它人女子,不过是个普通的归宿,一个真心疼爱自己的夫君而已。
只是朱见深却不是普通的男子,他是皇上,是君临天下的王者。自古以来,男子三妻四妾都是常事,寻常男子如此,又何况是帝王。
正因如此,他也是天下最不能一心一意的人。
见于雪神色黯然,万贞儿告退许久,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晚晴忍不住开口,说道:“娘娘,我们还是先回宫准备着吧,说不定皇上今夜,回来我们永和宫。”
于雪顿时回过神来,父亲既已平反,那么她自然也就要成为他的女人。昨日皇后册封,朱见深自然要留宿在景仁宫。第一日他留在了皇后那里,那么第二日,便会去其它妃嫔那里。即便晚晴不说,于雪也很清楚,他来永和宫的可能性最大。
“是该早做准备。”于雪点点头,由晚晴扶着回了宫,心中却不免有些怅然。
回到永和宫中,于雪并没开口,晚晴便开始准备。于雪也不阻止,她一早便知道,终会有这么一天到来。
然而一直等到傍晚,也没有太监来通报。小印子去一打听才知,原来皇上今晚去了长春宫。
赵淑玉的母家在朝中的地位不凡,何况如今正是要用到她叔父之际,朱见深登基后在后宫中的第二日去了她宫中,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于雪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却还是止不住有些失落。
晚晴见状,也安慰道:“娘娘放心,皇上明日定会来我们永和宫。”
于雪点点头,然而出乎意料的事,朱见深第二日竟去了延禧宫。
那么其它宫殿都去过了,明日定然会来永和宫了。然而让人没想到的事,第四日,朱见深并没有来后宫,而是留在了乾清宫处理国事。接连几日,朱见深在景仁、长春、延禧、乾清这四宫留宿,唯独不踏足这永和宫。宫中一时间议论纷纷,于雪更是不明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