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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你以为你变得勇敢、变得坚强、变得百毒不侵。可当这世上没有人注意你到底变成怎样时，你的那些改变，不过是个笑话。】
“我可什么都没说！菁菁是怎么死的大家心知肚明，要没有你，她现在应该也跟亲爱的苏大夫一样，过着没心没肺的日子吧。”
傅司南深深看了一起长大的发小一眼，然后转身拉着苏意唯就往外走。
萧逸跳下桌子三步两步冲上去拦在门口，傅司南一把挥开他。
“萧逸，别他妈的太过分，这是在你家，别逼我当着爷爷奶奶面揍你。”
“是吗？谁揍谁还不一定呢！”萧逸脸上依然是欠扁的笑，话却是对着苏意唯说的，“真的不想听听他小时候的故事？机会可不是随时都有的哦。”
苏意唯将垂落到胸前的长发拨到脑后，然后看了看剑拔弩张的两人。
“我想我还是不听了，有些事，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也未必有多真实。如果我真的想知道，还是跟当事人求证比较好。”
萧逸愣了，很多年之前，也有这么一个小丫头一字一顿地跟他说：“我不要听你说，那些话，我要听他亲口告诉我才算数。”
可是傻丫头，时间没有留在原地等你，你也没有等到那些亲口说出来的话。
看了看面前比记忆中小姑娘高了近半个头的苏意唯，萧逸笑了笑，让出门口的位置，却在她经过的瞬间突然抓住她手臂，脸凑过来，用三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低低问道。
“要不要，考虑跟我交往看看？反正你也是单身。”
傅司南没有半点犹豫一拳挥过去，被萧逸险险躲开。
“你当我会等在这儿让你揍？”萧逸说着，又冲苏意唯眨眨眼，“如何，不考虑一下么？”
苏意唯抢先一步挡在傅司南身前：“玩笑开到这儿也差不多了吧。”
萧逸也敛了笑容。
“我从来不喜欢开玩笑，只要你点头，马上就能有个新男朋友了。”
“算了，我高攀不上。”
傅司南还想上前，苏意唯拉住他就往楼下走去，这一次萧逸没有再上来阻拦。
就在两人快到楼梯口的时候，就听萧逸在后面像是冲苏意唯又像是喃喃自语说道：
“但愿你能一直这么坚定才好。”
在那之后到萧逸上飞机，她都没再听过有关他的只言片语。
而她很快也淡忘了这件事，因为有更值得关注的事摆在眼前，比如回家。
苏意唯不知道常年在外的孩子临近回家是什么心情，但对于她，绝对是五味陈杂。
站在熟悉又陌生的门前，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按响了门铃。
几乎是同时，她便听到匆匆来开门的脚步声，那一刻忽然有了掉头就走的冲动。
可念头刚刚闪过，厚重的防盗门便已经应声打开。
“唯唯？”隔着铁栅栏，女人的语气明显有些难以置信，但还是把门打开了。
苏意唯尴尬地点点头，然*紧了手中行李箱的拉杆。
坐在这个应该被称之为“家”的沙发上，她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摆。
“怎么……突然回来了？”
过年回家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现在却被亲妈询问为何回来的理由，还真是有点讽刺。
“过年了，回来陪陪外公外婆。”说着，她将带来的礼物放在茶几上，“顺便看看你们。”
“哦哦，那你坐会儿吧，你妹妹跟同学出去了，叔叔加班，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苏意唯敏感捕捉到话里的一丝漏洞，如果那两个人都在，她是不是连留下来坐会儿的权利都没有？
“妈，最近身体还好吧？单位忙不忙？”
“身体不错，我们单位你还不知道，说忙不忙说闲不闲的。你呢，在B市都还顺利吧？”
“嗯，还行。”
短暂的寒暄之后，母女俩顿时陷入无话可说的沉闷氛围当中。
正沉默着，忽然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
苏妈妈一下有些紧张，仿佛做什么亏心事被抓包一样，那种慌张，看得苏意唯一阵心凉。
夹带着一股冷气，她同母异父的妹妹郑晓琳如一阵风般冲进来，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她时，也有点愣住了。
“还不叫姐姐，愣着干嘛？”
小姑娘这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不咸不淡地喊了句：“姐。”
苏意唯扯开一抹虚伪的笑容，从桌上一堆礼物当中抽出个包装精美的大盒子。
“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带了点化妆品给你。”
对方有些勉强地接过去，当看到包装上偌大的LOGO时，脸色马上多云转晴，嘴巴瞬间甜了许多。
“谢谢姐。”
心里微微冷笑，觉得已经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苏意唯起身拎起行李箱。
“不用客气，那，我先走了。”
终究是骨肉，苏妈妈到底有些不落忍，于是下意识开口。
“吃过饭再走吧。”
“不了，下飞机就直接过来了，也没给外公打个电话，他们大概还等我回去吃呢。”
再也没有多余的挽留，那母女俩礼貌性地把她送至门口。
等电梯的空档，那扇门在身后已经轻轻关上。
从会因为妈妈离开哭鼻子的小囡，成长为如今可以谈笑应对尴尬的大姑娘，她以为过了这些年，再面对那些冷漠可以做到若无其事。
原来，还是会觉得难过。
靠在墙上，尚未完全痊愈的伤脚又有些隐隐作痛起来，但她还是撑着一个人走了下去。因为在这里，没有人会扶她一把。
坐上出租车，报了外婆家的地址，苏意唯突然想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傅司南。
登机之前接到他打来的电话。
“你在哪儿呢？去你家找你怎么没人？”
“在机场正准备换登机牌呢，我没告诉你我是今天的机票回家吗？”
那边明显顿了一下：“你没跟我说。”
大概是忙着排班和收拾行李，把这事儿忘了。
苏意唯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那你现在知道啦。我初四就回，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带回来。”
“不用了。你脚还没好利索，就别到处瞎溜达了，在家乖乖吃饭睡觉，回来之前给我个电话，我去机场接你。”
挂掉电话之后，她才后知后觉想起忘了问他为什么打来。
从妈妈家出来，再想想那个电话，不由分说掏出手机，拨了他的号码。
“你干嘛呢？我到家了。”
“嘘，小点儿声，他们正大扫除呢。”
“你又逃避劳动！”苏意唯想象着他到处躲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家里挺热闹的吧。”
“还行。”傅司南看一眼指挥张嫂贴窗花的奶奶，又看看被爷爷指挥搬东西的小方，“总结来说，就是一派鸡飞狗跳的盛况。”
听到电话那端笑出了声，也忍不住弯了嘴角：“你那边怎么样，也被逼着当苦力呢？”
“我还在出租车上，不过估计家里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我回去等着吃就行。对了，你之前打电话给我要干嘛？”
“没事，我忘了你要回家的事儿，本来是想叫你来我家吃饭？”
“去你家吃年夜饭？”苏意唯陡然抬高了声调，心想这非亲非故的，我凭什么去你家过年呢？
“是啊，奶奶说叫你来，谁知道你已经上飞机了。”
“那替我谢谢他们吧。”
“嗯，你也给叔叔阿姨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有你家宠物都带好。”
眸光略微黯了黯，爸爸妈妈么？
“嗯，我快到了，先不说了，等晚上再打给你拜年。”
下了车，走进小区，苏意唯一排排找着楼号。
几年前外婆原来住的小区拆迁，给了一笔补偿款，他们这才买了现在的房子。
不算大的三室一厅，外公说，不管走到哪儿，家里永远有一间房是专门留给她的。
搬家之后，苏意唯只回来过一次，所以对地形不太熟悉，只得一栋楼一栋楼看过去。
已是大年三十下午时分，家家户户都挂好窗花贴了对联，张扬的大红色映在眼里，有种温暖的归属感。
按响写着自家门牌号的门铃，不一会儿对讲器那边就传来熟悉的声音。
“找谁啊？”
“外婆，是我，我回来咯。”
门应声打开，三步两步冲进电梯上了楼，看着不断跳跃的数字，有种情难抑制的冲动油然而生。
“死小囡，说是下午1点的飞机，这都3点多咯才进家门，也不知道打个电话。”
来不及脱掉外套，苏意唯把箱子一扔就扑到外婆怀里撒娇。
“别一进门就训我嘛，人家肚子好饿啊，有没有什么吃的。”
“有有有，一早就给你准备好了。真是的，这么大姑娘了，还撒娇，像什么样子！让你外公看到又该唠叨你了。”
外婆一边笑着嗔怪，一边拖着她往厨房走去。
案板上堆满了鱼肉之类的半成品，不难看出今晚的除夕大餐究竟有多丰盛。
一旁的饭桌上则放着炸好的馓子、各种卤味以及茶点。
苏意唯顺手拈了一块卤牛肉放在嘴里咀嚼，不忘四处张望：“外公人呢？”
“怕你不认路，说出去迎你，顺便买你爱吃的梅花糕。”外婆从微波炉里把加热好的八宝饭拿出来递给她，一边道，“怎么这么晚才到？”
“我先去了一趟……我妈那边。”苏意唯埋头挖着八宝饭上的桂圆，看不清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