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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赏过惊心动魄的群马起舞,辞别唐玄宗与武惠妃,茯苓朝着谷天祈暂居的院子走去,低着头行色匆匆,敲与章渊清撞在一起。
“公主走的这么急是要去哪里?”章渊清明知故问。他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她,两缕碎发温柔的垂在耳边,添了几分淑女气息,发髻上插着一枝金步摇钗,鎏金坠子随着莲花步子来回摇摆,飘逸中带了几分贵气,看着那婀娜的身段,他脸上荡漾开了一抹春思
感觉得他的注视,茯苓避开了他的眼神,莫名的对他多了份歉疚,柔和的目光装载了些许的无奈,“我去看看天祈的伤势好些了没。”
“忠义侯多么幸运能得到公主如此关心,我能一起去吗?”章渊清凝眉,尽量让自己的情绪趋于平静,满怀期待的问。造化弄人该怎么释然?但愿用一生的无声等待能换取她刹那的凝眸。
“当然可以。”茯苓见他一脸诚挚的样子,鬼使神差地爽快应允,说完便后悔的想把自己舌头咬掉。
一路上,两人刻意回避尴尬的问题。茯苓不自在的抠着手指,不禁懊恼起自己的缺心眼来,明知他眼中的灼热代表什么意思,理应断然拒绝快刀斩乱麻,却一时心软纵容,给了他还有希望的假象。
心情明显地好了许多,章渊清步履轻松,随即换了个话题,“皇上每次来骊山都会举办狩猎大赛,众人压银子竞赌获胜者,好不热闹。今年公主可会参加?”
“我连马都骑不好,更别说马上射箭了!”茯苓沮丧的说,转念一想,暗自调笑道,“倒是渊清你一定要参加啊,有些大臣带着家眷而来,没准你能借着狩猎邂逅你的真命天女呢。”
闻言,章渊清身子一抖,闷声道,“公主就那么迫不及待的将我推给别人吗?”
“渊清,你误会了!我只是不想耽误你。”茯苓连忙解释,话一出口就发现这解释倒有欲盖弥彰的嫌疑,便住了口。若是没有遇到谷天祈,这样温文尔雅的男子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吧。可惜时间无法倒流,生活里也容不下如果。
“据我所知公主不是一个轻易会放弃的人,渊清也一样。人生难得遇到知己,公主不必急着将我推开,这份情公主不能回应,安心接受就好,这便是对我最好的回报。”为了让她心里舒服些,章渊清既无委屈也无抱怨,声音低沉而温柔,云淡风轻的说出自己的心思,这是一抹几乎绝望的希望。
这席话说得又卑微又合理,茯苓实在找不出理由辩驳,只得无奈一笑置之,任由两人间弥漫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谷天祈暂住的院子十分雅致,院子里搭着一排庞大的葡萄架。现在是冬季,葡萄树已如枯枝状,遒劲的根茎不难想象若是夏日,这里将会是如何繁盛的一番景象。
“你来了!”谷天祈正蹲在葡萄架下挖去根茎,听到脚步声,抬首毫不惊讶的说。仿佛对于她的到来,他早已心有灵犀感应到一般。
茯苓眼明手快的躲过他手中的药铲,板起脸假装生气的嗔怪道,“快起来,伤还没好,谁准你到处走动的?”
“苓儿,我是神医很清楚自己的状况,这温泉上长出的千年葡萄树根乃是入药的极佳引子,对你的身体很有帮助的。”谷天祈语气温柔下来,轻笑着辩解。
苓儿?茯苓第一次听到他这么叫自己,脸上泛起层层红晕,心里很是受用。一码归一码,这份好心情并没有影响到她即将做的事。继而她展颜一笑,强词夺理的说,“神医又能怎样,你不知道医者不能自医吗?”
“有这么奇怪的说法吗?没什么道理啊!”谷天祈出神地注视着她,宠溺的帮她整理下发丝,他十分享受她那一头凉丝丝柔顺的黑缎。
“不许反驳,你在山洞里答应过我以后都听我的,我说有就有!”茯苓扁扁嘴,不容置疑的没收他的工具接替他的工作,在地上乱凿了一会儿,拿起一块根茎邀功似的说,“我一会儿便凿出这么一大块,比你厉害吧!”
谷天祈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细细的包裹着那块手指粗的葡萄根茎,由衷的夸赞道,“厉害,在我心里,你一直是这世上最独一无二的女子。”其实他并没有告诉她,并非所有的葡萄树根茎都可入药,须是埋在地气中二寸以下的根茎才有奇效。
茯苓眼若秋水,唇似丹朱,依偎在谷天祈身边撒着娇,笑得花枝乱颤。俊男靓女的组合成了一道别致的风景。
章渊清望着两人旁若无人的嬉笑,眼里的伤感越聚越多。他知道茯苓并不是一个爱笑的人,或许惟有这两心相许的甜蜜时刻,她才会自由绽放开心的笑容。
“苓儿,靖远侯同你一道来的?”谷天祈这才注意到旁边还立着雕像般的人,狐疑的望向茯苓问。
“刚巧碰到公主,便一同来探望。章某即已得知侯爷痊愈无碍,也就不打扰二位的雅兴,告辞了。尚未等茯苓作答,章渊清已然出声,脸上仍挂着温文有礼的微笑,捺不住伤心失望。
“渊清慢走!”茯苓晓得他心里的苦,却只能装作不知,平淡如水的说。近在咫尺,爱之而不能得之,这种痛苦她深有体会。
两人静静地望着章渊清的背影消失在花木掩映的青砖琉璃瓦院子里,突然谷天祈脸色一变,拦住她的腰肢,霸道的问,“你叫我什么?”
“什么?”没头没脑的一问,茯苓的脑袋一下子转不过弯来。
“你叫他渊清,那你叫我什么?”谷天祈警觉的重申。
明白他心里的症结,茯苓对症下药,别扭的喊了出来,“天……天祈!”
“祈,叫我祈,以后不许与别的男子如此亲昵。”谷天祈不很满意,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没好气的说,心底里有说不出的怅然。
“我又不是你的私有物,才不要你管。”揉了揉鼻子,茯苓委屈的抱怨道。男人有时候还真是小气,偏偏这小气让她觉得特别窝心。感谢上天的眷顾,让她重获安享幸福的机会。
闹够了,院子内出奇的静。
茯苓收起顽劣不正经的表情,一脸严肃的问,“祈,这世上有没有东西可以控制兽类?”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曾听闻西域有人可以控制蛇类,也听闻有人可以控制鸟类。苓儿,你何以这么问?”谷天祈皱皱眉,慎重的问。
茯苓不动声色的解释道,“今日我有幸在父皇那里观赏歌舞,看台的前立着个身穿彩衣的男子指挥,乐声起,群马好像很通人性般,十分有节奏跳起舞来。你说那日的大隼会不会也有人操纵?”
谷天祈知她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绝不会轻易下结论。于是,他神色有些复杂的追问,“你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我记得那日乘坐的凤鸾四角挂着硕大的铃铛,行走时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跟我看到指挥群马的彩衣男子手中的摇铃差不多,而且我发现昨日咱们回来时乘坐的那架车上却并无铃铛。”茯苓深思熟虑许久,心里早有了几分沟壑,统统倒了出来。
“若真是有人指使,那居心也太叵测了,如此深藏不露之人让人防不胜防!那些大隼顶多只是让大家受伤,并不能致命,这么做旨在什么?”见她分析入理,谷天祈心有余悸的说。
茯苓沉着脸,斩钉截铁地道,“不太清楚,但直觉告诉我这次咱们被大隼袭击并不是个意外,是有人故意为之。至于此人是谁,那就要看谁是这次骚乱里最大的受益者了?”
“你说惠妃?”谷天祈脱口而出。
茯苓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继而又摇摇头,“我不敢肯定。惠妃嫌疑最大,毕竟因为这场骚乱,一个美人莫名被处死,荣王被遣离京城即将戍守蛮夷之地,华妃因为惊吓担忧而卧床。此事若是人为,太子一伙也难逃嫌疑,起初父皇与太子的关系每况日下,大隼袭击时太子挺身而出舍身为皇上阻挡,如今父皇与太子的关系空前缓和,不失为苦肉计成功。”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觉得这里面大有深意,或许不久皇宫将有一场变故。苓儿,宫中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你还没有厌倦吗?”谷天祈握着她的手,忧心忡忡的问。
茯苓看他大为担心的样子,心被牵动,多少有些不忍,轻叹一声安慰道,“以前我入宫是想得到一个答案,现在疑问更多了,也越来越难抽身了。不过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打起十二分精神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我心里总是不踏实,有种不好的预感。苓儿,你答应我一定不要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谷天祈放心不下,担忧的说。
“哼,就会说我,你自己的烂摊子还没收拾呢!”茯苓唇边露出了一个迷人的笑容,打断了他的忧思。
“我有什么烂摊子?”谷天祈诧异的问。
“绮玉啊,你别告诉我你拙略到觉察不出那丫头喜欢你?”茯苓愁眉苦脸的说。
谷天祈无比坚定道,“我只当她是自家小妹。”
“那就跟人说清楚,不清不楚更容易招致误会。否则以后招惹一个女子,我便笼络两个男子,凭我的魅力,我相信这些是可以达成的。”不知不觉间,茯苓由起初的兴师问罪转为胁迫。
谷天祈望着她睚眦必报的模样,立即投降道,“我回去马上同她说清楚,你不许结交别的男子。”
“那可不一定呢,我如此有魅力,总有人识货的。”茯苓咯咯笑了起来,微风拂过她的发丝,她清丽剔透的笑容,绝美不可方物。
谷天祈倏地拥住她,嘴角在她脸颊、耳畔厮磨,气息急而粗,欲望越聚越浓,霸道的吮吸着香舌作为惩罚,哪知这一吻,越来越怜爱,温柔,直接从惩罚升为享受。
茯苓不被俗世的眼光所束缚,也无暇顾及宫廷变奏,醉心的享受怡人的一吻。时光就这般定格在葡萄架上,至于那些暗中变故就留给以后消遣吧。
爱情果真可以改变一个人,诱发出藏在心底的热忱与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