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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西夜的话仍像千里回音般萦绕在连玦的耳边,莫名真切,莫名有力,是那一声声重锤狠狠的砸在了连玦焰的心头之上,他闭目冥思,他思绪万千,他凌乱不堪,他更加左右为难。
连玦眼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刚才的一切已然消失不见,没有了花容,没有了茅屋,更没有了那满腔的仇恨与痛苦,他看见了冷西夜,看见了他一个人瘫倒在地上,还有那一口阴晕进黄土里的鲜血,他上前,将冷西夜扶起:“怎么回事?”
“还怎么回事,连玦焰,这是我第二次救你了吧,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启用了通心印的传音之术才把你从幻境中唤回的,而且,我都受伤了。”冷西夜慢慢起身,盘腿大坐于连玦焰的面前,用衣袖将那嘴角的血迹一把抹掉。
“这点小伤,对你冷公子来说算什么,还在我这里邀功。”连玦焰回以一记白眼,便不再理会,起身便要往前走。
“不过,你是怎么出来的?”冷西夜扑落扑落身上的土迹,三步两步的跟了上来。
冷西夜何尝不好奇这个问题,他是怎么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从那幻境中出来的,冷西夜的声音莫名的在他脑中回旋的时候,他那时当真是分不清孰真孰假,而当他闭目冥思的那一刻,不但是冷西夜的声音,他更是如看见了冷西夜的这个人,在那黑暗处周身发着光的看着自己,呼唤着自己,那般焦急,那般用力,他口中的通心之印,灵力为之,就如那远处慢慢朝着自己压过来的符咒,冲进自己的眼中,而后印在心口之上,那时他的大脑好像被冷西夜的话语念了紧箍咒般,早已忘却了幻境中自己和花容所经历的种种,那一句花容已死的力量何种之大,令他叹息。
“连大哥……”姬雪颜道。
“连大哥……”雪仙萝道。
姬雪颜同裳冽宸一起,雪仙萝同赫连寻一起,四人分别从两个方向,不约而同的出现在这里,姬雪颜和雪仙萝面露喜色,神情愉悦的朝着连玦焰和冷西夜二人跑了过来,而后一人一边,分别挽住了连玦焰的胳膊。而另外三个男人十分不解,除了冷西夜略有不快之外,赫连浔和裳冽宸倒是丝毫不在意。
如此,显然几人皆是同破了那幻冰结内的幻术,而幻术虽破,可阵法犹在。若要出阵,倒是不及入阵般轻松自在。幻冰结的幻术乃是灵霄宫所设,阵法何破,几人不得而知,且木棉村已然如此,再过几日,这幻冰结的魔爪势必要伸进番阳城内,倒时番阳将难以躲过此劫,怕是整个番阳将不可幸免的尽数覆灭于幻冰结内。
“如何出阵?”裳冽宸问道。
“以我们几人的功力,打开二重天,或许还有一线希望,所谓二重天,就是这阵数的命脉,破了二重天,此阵的威力便可减轻一半,到时出阵便会容易多了,但是二重天的命脉并非幻冰结的命脉,如何破解,还是要等灵霄宫的下一步行动,到时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几人甚有默契的点了点头。
打破二重天,需以手中兵器为介体,内力凝聚,瞬发于掌心,通过兵器与本体的灵力,将气汇聚于头顶上方,气冲于天,例不虚发,从而产生撼动二重天之力,二重天非实体,乃是布阵之人,通过自身的内力虚结而成,亦如人体的二重身亦或是影子,二重天笼罩于幻冰结的上方,势以无为之道覆以无形之念,看不见,摸不着,却行于多出而不现。
几人皆是将那兵器举于上方,话说这冰破龙首剑、鬼冥圣手、龙骨麒麟枪、海花琼玉剑、红鞭、还有雪仙萝很少动用的无尚银环,六方神器集结于此,威力何其巨大,原是几人并未想到的。而雪仙萝的此银环于其手腕之上,本是和普通的银镯不无差别,内力驱使之后,其威力会瞬间脱腕而出,幻影无形,如是千万银环瞬间迸发,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此时的情景也算是难得一见,六方流光瞬间冲天而起,直指上空,气脉喷张,气势颇足,那六道奇光如是六条流光溢彩的银河之路,更如绽放于上空的绝美烟花,因兵器长短不一,内力强弱有差,因而内力之光亦是参差不齐,木棉村承受着幻冰结的幻力也因此被夹攻于二重天的内力之内,此时的木棉村开始如面临地震般,椅不已。而二重天的力量也缓缓启动,这时,幻冰结的上方开始生出巨大的空洞,空洞虚无模糊,看似毫无变化,实则吸附之力早已暗生。没有遮天蔽日的灰暗,没有朦胧模糊的阴沉,只是那吸附之力愈演愈烈,如那隐形于空的魔爪,拼命的探出头来,想要狠狠的抓住每一个人的脖颈,将他坠入无底黑暗。
几人皆是拼命的紧握兵器,一手持剑,一首剑脉护内力于剑身,再一次,破天而入,以势如破竹之势撼天动地,朝那空洞的魔力狠狠的刺了进去,空洞瞬间收缩,可见那隐形之手,趁势收回,而在那千钧一发之际,那魔手握住雪仙萝的纤腰,将其一把抬起,朝着那空洞拉去,连玦焰灵机,在其还未将那空洞关闭之际,紧紧的抓住雪仙萝的脚踝,剑灵破体,挥剑急速斩断了那只隐形之手,而后迅速归位,六方剑气依旧,不过一刻钟,那空洞越来越小,流光暗淡,剑气减弱,直至一切消失,回复原位,眼前,那幻冰结的前方好似骤然间突现了一道隐形之门,那门朝着东方,方位如一,几人心领神会,已知合六人之力,终是破了这二重天,出了这隐形之门便是出了这幻冰结。
那一步之间,一步天堂,一步地狱,幻冰结并不是结束。
连玦烈和墨浅笙背对背的被捆绑在那堆燃尽的木柴边,无痛无伤,犹见一红衣女子双手握着弯刀,被一群周身严密包裹的黑衣杀手困在中间,那女子的右边胳膊上,赫然明显的两道伤痕,炽热的鲜血浸透在那火红的衣衫之上。赫连浔一眼便认出,这些黑衣杀手同翠林古道所遇之徒本是一家,而那红衣女子背对众人,除了连玦焰认出之外,其他几人还是有些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而不远处,独步魔君首现身,一身龙鳌雕金长锦袍,换了半面素银面具,长发捶于腰间,左手一铁扇,右手负于身后,嘴角轻挑,神情乖戾,一人独之,傲世全局。
幻羽仙的负伤,他依旧不能释怀,而见她躺于床榻之上的那般生无可恋的模样,他更是想将那赫连浔挫骨扬灰,可他心中清楚,这本是幻羽仙与赫连浔之间的事,他本不该插手。不过,他们都是同乘一条船之人,赫连浔的命他希望可以由幻羽仙来了结,而他的眼中精光锃亮的都是连玦焰那团气势如虹的厉火。
连玦焰并未开口,身体却早已飞身跳进那重重的包围圈内,将古娜姗护在了身后:“此事与你无关,你不该来的。”
“不该来也来了,况且,连玦焰你欠了我一个这么大的人情,若不是我在,恐怕你那一双弟妹,早已被这帮人抓走了。”古娜姗收起弯刀,方才觉得那留着血的臂膀是那般火辣辣的刺痛。
“还不赖,能在独步的刀下不死,冷西夜这里交给你们。”连玦焰说话之际,双眼早已望见那不远处的,负手而立于树干之上的独步魔君,如是那高手相见,眼中的嗜血光芒划破天际,皆是落入彼此眼中。
连玦焰飞身而起,将古娜姗朝着冷西夜的方向推去,而自己则朝着独步魔君的方向,剑气横指,怒目而去。独步魔君对连玦焰很是熟悉,而连玦焰其实不过与独步魔君交手过几次而已,而那几次也仅仅是擦身而过,小有过招。独步魔君极少现身,亦或者这些所谓的对手或者其想要杀的人,在他心中,并不是真正的对手,连玦焰不例外的算一个,不但算,更是其心中排名第一的想要手刃之人。
独步魔君不动声色,但腰间的冰千刃已是蓄势待发,连玦焰的本事他早有见识,绝不再自己之下,若非正邪相对,他想连玦焰这个人亦或成为自己的知己,对手,更或者朋友,而非对立。他在这不远处,却早早感受到了他冰破龙首剑那名不虚传的剑气,那股刚正之气,那种吞噬天地之气,若非如此,他想四方奇赦阵的阵力,不可能无法牵制龙首剑,而令阵气消亡。独步并未闪身,腰间的那朵冰花立于手掌之间,火速的转动着,那速度越来越快,而整朵冰花却清晰可见,不但花身清晰,就连它本身如何幻化成为那无数尖利的刀刃,都能让人瞧得一清二楚,可奈何其再清晰,却仍叫人无法相信那朵冰花所带来的令人瞠目结舌的壮观之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