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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十方的最西方,黄泉冥界幽冷无光,战奇一路跟在凉九欢身后,横渡在一片猩红浑浊的私家海域——黄泉恶海的上空。
中途那些身长三尺,专食恶魂的巨齿鱼兽,本是在无声沉睡,可是异常灵敏嗅觉仍然让它们察觉出了今日的闯入者。
凉九欢记得第一次来时,这些巨齿鱼兽看见他们,就像看见久违的新鲜猎物一般,快速扑向吞食,可如今这些巨齿鱼兽,却因为忌惮她身上所散发的巨魔黑气,只能浑身散发着红色与白色的幽光,环绕在他们四周,不敢近亦不甘心就此放他们过去。
“哼。”唇角勾起一丝冰冻三尺的冷笑,黑袍衣袖一挥,玄光猛扫四周,顿时那些巨齿鱼兽像骤然被扼住了丑陋的脖子,在黄泉恶海中剧烈地翻腾起来。
本是安静的可怕黄泉恶海,四面到处又是嘶鸣又是怒吼,巨型的尾巴凶猛地拍打着血红海面,卷起千丈浑浊血浪,搅动的整个黄泉冥界,都颤动起来。
不到片刻,只见他们不远处的恶海中央,逐渐被翻滚出一道幽暗无底的血螺巨洞,冰眸中的寒辉骤紧,凉九欢看准时机,轻蔑一笑,就急速飞向了血螺巨洞。
“卸!”
战奇大喝一声,却已阻止不及,只好振翅紧跟在她身后飞去。
他从巨齿鱼兽一出现就伸展开了四翼银翅,护在凉九欢面前,一心防备着四周危机,是以,此刻看到凉九欢毫不犹豫地抛丢开自己,义无反顾地飞向血螺巨洞,顿时又急又气。
就在凉九欢往下飞入血螺巨洞时,从洞底迎面飞出无数诡谲的血色厉虫,寒眸乍然泛出一股嗜血的冷粹光芒,看向四周,这个血螺巨洞根本就是一群群血色厉虫急旋围绕而成!
“小,凉九欢,那是噬魂虫,你不要冲动。”
头顶传来一声关切呼喊,可是显然已经无用,只见凉九欢被一群噬魂虫迅速密集地包围,完全一定不能动,身子像是断翅的飞鸟,急速往下坠落!
战奇大急,身后的四张银翅,豁然再伸展长大到数倍,震开那些噬魂虫就包住了凉九欢,他的身子也迅速飞近,一伸手就拉住了凉九欢的手腕,凉九欢只觉自己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温暖怀抱。
他们二人被紧紧护在四张银翅之中。
战奇见她睁着一双含笑大眼,安然无恙地望着自己,便上下检查她的伤势:“你有没有受伤?”
凉九欢定定地看着他,眼前的战奇好奇怪。
她所认识的战奇从未叫过她卸,也从未露出过这般紧张又恐惧的慌张,难道任何东西时间久了都会生出一种叫“感情”的东西吗?
作为一个丝毫不懂感情的上古凶兽之王,战奇他自己意识到了吗?
“看……看什么?我脸上开花了?”战奇避开她灼热的打趣视线,只管用眼神检查她的身子。
若不是她知晓他丝毫不通晓世间男女之情,她真的怀疑他是爱上她了。
她曾经也在看到美人师叔和君上受伤时,露出这样不知所措的惊慌表情,她懂得。
不漏痕迹地迎着他的上下打量,一双勾魂摄魄的寒辉眼眸,似笑非笑,终究忍不住打趣道:“战奇,你莫非爱上我了?”
朱唇轻抿,邪魅的语气,充满恶趣味,伴随着女人身上所散发的无名幽香,更增添诱惑风情,滚滚袭进痴愣的战奇耳中,“轰”的一声,那张美如冠玉的脸颊,瞬间就赤红了个底朝天,滚烫到似烈火在焚烧。
“难道你们上古凶兽化成人形后也有发育成熟期?如今你越来越像……一个情窦初开的酗子,看见女的就……”
她记得他初初化成人形时,穿的一丝不苟,打扮的相当精致,却因为一张还未张开的娃娃脸,让她张嘴就蹦出一个成语——少年老成。
“你胡说什么!”越说越充满挑逗,战奇浑身一震,不由恼道,猛然抬头,在回望见她眼中毫不遮掩的恶趣味时,眼神闪过一丝失落,与她不着痕迹地拉开适度的距离,低声道,“是,是嘛,那很好啊,你喜欢就好。”
“咦?”可凉九欢此时是谁啊,他要躲,她偏偏双手勾着他的脖颈,拉近自己,“战奇,你在逗我吗?你学不来肉麻柔话的,就像我学不会忘记一般。”
一股瑰丽深紫色气息,再次吐息在他耳边,听到这句,检查她伤势的手蓦然一顿,低垂的双眸轻颤,几不可闻地低低应了一声。
接下来,凉九欢始终含着轻笑,高深莫测地望着他,二人一时之间竟没有了可再进行下去的话题,气氛诡异的安静。
不过幸好,这份诡异没有维持半刻钟,他们就落到了一片漆黑的平地上。
“黄泉炼狱就在黄泉恶海的最深处,而这个血色巨洞就是前往黄泉炼狱的通道。”凉九欢勾勾他的脖子,轻声道。
战奇的四翼银翅松开他们二人,雪亮的银色划过一道绚烂光辉,照耀半空,只见漆黑的四周,顿时闪出无处道血红色的幽光。
那是围绕在他们周身,无数噬魂虫扑扇的血色翅膀而发出的光芒。
面前只有一条噬魂虫自动让开的一条幽红小道,看来别无选择。
凉九欢耸耸肩,勾唇一笑:“走吧,看来,前面已经有人在等了。”
这就是黄泉冥界最深处的禁地,黄泉炼狱,二人缓步前行,越是深入,噬魂虫愈加密集,愈加凶残。这种险象环生,直到他们停在一道金色的大门处。
呵,凉九欢低笑一声,如此富丽堂皇的地方,真是这里主人的品味。
“凉九欢,你现在想走,我们还来得及!”战奇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那力道强硬的,仿佛她如果此刻回到一个“不”字,他就能打晕她来阻止她。
这时,那些本只是乖乖飞行的噬魂虫,见到他们两人动作,猛然疯狂地围绕在他们周身急旋流窜,好像他们此刻变成了,两只多么新鲜的猎物一般。
不,确切地说,新鲜的猎物是战奇。
她淡淡地站在那里,回头看着他一边紧握住她的手腕,一边挥动着翅膀,赶走噬魂虫,可他越是挣扎,那些噬魂虫越是聚储了猛攻之势,要与他死缠到底。
就这样过了很久,金色的大门自动大开,凉九欢眼神一凛,一把甩开他的手,就向大门里面飞去。
“凉九欢!你回来!”
本想急速离开,可听到这声凄厉的呼喊,她终究还是扭头回看了一眼被困在噬魂虫中的战奇。
在大门关上那一刻,手中聚纳的黑气,只要轻轻挥出,那些噬魂虫就能瞬间灰飞烟灭,可是当她望着他眼中的恐惧之时,五指竟充满报复性地松开了。
说时迟那时快,门,眼看就在二人之间即将大关,他此时要急速跑过来,陪着她,拉住她……可,这些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吾在想,若吾不开口,你们还能无视吾多久。看来,本王多年不出冥界,存在感,的确是越来越弱了,以至于,任何人都敢私闯本王领地。”
她抬头看去,一片漆黑的大殿内之央,一座高高的祭坛前面,站着一个头戴狰狞面具的人。
那一身深玄锦衣裹身,气场强大到不可直视,一双狭长的鹰眸,冰冷地望着他们二人,气息高贵到不可亵渎,这就是承接开天父神轮回血脉,手握轮回鞭,掌天下生死轮回之能的冥王。
此刻,轻描淡写的自我诙谐说法,却夹杂着不可侵犯的冷冽威严,三分讽讥,三分威胁三分含怒,还有一分厌恶。
“冥王果然料事如神,自上次一别,你就在这里等着我,看来即便五十多万年未踏入六界,一切也依然都尽在你掌握之中,就连一个小小的凉九欢也不例外。”面对这个人,凉九欢心底蓦然一震,收起漫不经心,竭力掩藏所有情绪,半玩笑半揣测道。
“呵,你这小丫头,说话抑扬顿挫,却听得本王一颗玻璃心,忽冷忽热,不过,看你越*亮,勉强还能入本王法眼的份上,便不与你计较。”
轻笑的话语,透过狰狞的面具发出,暗藏着嘲鄙,低沉冷哑,他对她究竟是敌还是友,至今通晓世情的她,始终难辨,但至少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他对她有兴趣,而且是恶劣兴趣。
说话间,他一步一步迈着悠闲的脚步,向她踱来。
凉九欢寒眸猝然眯起,那气势明明清闲自若,却似千斤镣铐,每向她逼近一分,就扣住她一丝呼吸,压迫得她难以平静呼吸。
在最后一刻,他竟眨眼间瞬间移步到她面前,不给她丝毫能揣测的时机。
修长的冰冷手指不亚于她的寒眸,毫不怜惜地扣住她的下巴,狭长的鹰眸,低低邪笑:“呵呵……”
漫不经心地打量她的容颜,许久方得出一个结论,“女人脸,还是肉肉的摸着舒服。想必,你已经吃了不少苦头,否则也不会被逼来到这被九天都已经遗忘的上古禁地。怎么,小丫头,你已经无处可去了吗?”
这般毫不掩饰的朝鄙,那张狰狞的面具下,该是如何一张厌恶自己至深的邪肆面容?
否则,她身上所散发出神魔之起,为何不备忌惮一分?
呵,真是一个对自己,或者对整个天地六界的生死存亡都不屑一顾的猖狂家伙。
凉九欢乖乖地站在那里,下颚仍被钳制,却不怒不笑,不闻不问……
“啧啧啧,瞧瞧这眼神,真适合被我收藏起来当私人物品。”
说罢,冥王一把丢下她的下颚,忽得转向她身后的战奇,从凉九欢选择进入金色大门那一刹那,他就始终保持着沉默,站在那里凝视着这大殿中的黑暗。
“哟,来就来了,干嘛还带着一个小美男来串门,呵呵,小弟弟,还未成年吧?”
像是发现了一只更加感兴趣的猎物,冥王又瞬移到战奇面前,一手摸着面具的下巴,一手负在身后,饶有兴趣地围着他打转。
无法看到他的表情,倒是从他边转边“啧啧”的有声中,看得出,战奇的到来,令他心情大好,那情景,就好像在欣赏一个有没有被他收藏价值的臻品。
而战奇也是一反常态地,出奇安静地站在那里,毫不避讳他的恶趣味。
没有咬牙切齿的冷哼出声,更没有忍无可忍地暴怒,说是浑然不在乎,到更像是,早已习以为常。
对阵比耐性,最后,反是凉九欢先败下阵来,望着他们二人,对冥王道:“冥王,请您指引我进入祭坛阵内。”
话音刚出,一道冰冷却幽艳的剑光弧线,划过半空,直朝着她的面门横扫而来,安静的战奇立刻飞身过去揽住她的纤腰,就堪堪躲开。
整个过程,凉九欢都咬了牙,紧盯着那张面具下的双眼。
这个冥王究竟有多厌恶她?刚才那一到掌风,即便杀不死她,却足够她吃一些苦头!
一件珍藏臻品从眼前跑去缠绵地抱住一件残次品,两者安然无恙地对立在他面前,真是一件叫人大为光火。
不过,相比此刻发怒,他更喜欢棋一步步下,直到逼得猎物,侥幸地以为绝处可逢生,却发现早已踏入一处不断轮回的地狱无门中。
“呵,痴人说梦。既然你能到这里,那就知道传言。”他沉吟道,“即是如此,你想知道上一个,能够到达到这里的人,最后的结果吗?”
狭长的鹰眸,闪出一道邪恶的青芒,锐利微眯,凉九欢此刻方知从见到他那一刻,自己心中的惊慌究竟从何处而来,也方真正体会到外界所流传的恐怖冥王,究竟有多恐怖。
但无论这又是一场谁的局,谁的妄心不改,谁的阴谋诡计,她决心不改,启唇道:“我想,冥王就在等我的倾听。”
“呵,小樱,你也想听?好吧,看在你面上,我就暂且告诉她。”说罢,他微微转动左肩,扭头对身边的空气,温柔道。边说,还边轻柔地抚摸着半腰处的空气。
良久,他方娓娓道来:“世间痴情人无数,自然有很多人妄图进入到这里,但是五十万年啊,漫长的时光,却只有两人算是真正到达这里,还有一个就死在这座金色的大门外,被那噬魂虫给活活地疯咬致死……”
说到这里,微翘的兰花指,如钩似月,就像撩起一捧最为上等的少女发丝,握入手掌心中,细细把玩。
“呵呵,第一个同你一样,也是一个女人,想必你在洪荒界已经见过她。她想救那个为了心中道义宁可自裁也不肯爱上她的琉璃子神君,却在来路就疯了。第二人,是一个少女,很傻,很天真……炼魂到中途,忽然感应到那个上古佛尊,是真的舍弃她,消散于天地了,到最后连一丝念想都不肯留给她。所以她放弃了生,死在了归途中……”
那一手动人的兰花指,勾挽着空气发丝,沉浸在忘我之中,卿卿我我,缠缠绵绵,撇开他的一方狰狞面具和一幅恶劣品性,竟让人恍惚看到倾泻了一城的绝世风姿,当真是赏心悦目、曼妙多姿,以及那难以言说的无尽柔情,无尽爱意,无尽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