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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搅花烛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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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皇上您快出来见见臣妾吧!”王昭仪在殿外苦苦哀叫。

“谁在殿外大声喧哗,哪个胆大包天的搅了皇上和皇后的清净!”一道厉声从走廊处传来。

王昭仪偏头看向来者,脸上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她踉跄地退开椒房殿几步,看向来者微鞠一躬,抬手忙理一下发髻上的碧玉七宝玲珑簪,仿佛在清理刚才的失仪,微笑一声:“魏大人您可来了!”说罢欲上前去,苦笑道:“我——”

魏寥连看都不看王昭仪一眼,抬手甩开她靠近的身影,站到椒房殿正中门口,似乎站掉了碍眼的王昭仪,他连抬眼都是不屑的鄙夷,口中缓缓地又冷声道:“昭仪娘娘今儿似乎记性不太好吧?忘了今日是什么大日子,也不看看什么日子就擅自闯入帝后寝宫。”他冷眼瞧着尴尬的王昭仪,哼笑一声:“真是没规矩,哪里像个昭仪娘娘,怪不得出生那么卑贱,否则在这里竟敢如此喧哗!”最后一句话,魏寥故意说重了口气。

王昭仪被魏寥冷声冷气训斥,浑不把她当作娘娘看待,她的笑容只能僵在了那里。可是她心不甘啊,她可是皇上最宠的昭仪娘娘,这个魏宰相应该给她几分颜面吧?

随后,王昭仪偏头看到魏寥身后跟着的人,努力摆出端庄的笑容:“哟,这不是魏大人的老大魏将军嘛!”

魏铭扭头瞧一眼王昭仪,嘴角突向上翘,带着坏笑又不屑道:“亏昭仪娘娘认识本将,不过本将怎么看昭仪娘娘都感觉不对劲呢?”

“啊?”王昭仪难得见魏铭对她笑一笑,而不是冷笑,忙摸了摸脸问道:“本宫脸上哪里不好了?”

魏铭不忙着回答,只在心里冷笑一声道:“不过是出生卑贱的奴才,怎这副俗气的样子,皇帝小儿什么眼光!”在魏铭眼里,皇帝的女人在他眼里就成了粪土。

“拈风吃醋的样子,哈哈哈哈!”魏铭自己开怀逗笑起来,王昭仪则有些花容失色,她想气也不敢生气,面对魏铭的嘲笑,她只能忍着干笑几声:“魏将军你真会开玩笑!”

魏铭听罢,笑声更甚,心道这女子真够蠢的!

“魏铭。”魏寥瞥了一眼王昭仪,提醒魏铭道:“我们今天来的目的不是招人开玩笑的,我们来的此行目的是给帝后请个安,听见了吗?”然后加紧一句:“不可在帝后宫外喧哗,皇上怪罪下来可不好喽!”

他明着在提醒魏铭,实际上是说给王昭仪听的。

“是,父亲。”魏铭恭敬一声,就不再理会王昭仪。

王昭仪彻底孤立无援了。

“哗啦”大门一开,帝后相应地齐齐出现在椒房殿内,二人的洞房花烛夜的喜气传染了在场的三个人。

王昭仪看得他们分外灼目,他们帝后二人都身穿大红袍缎子,皇上英姿飒爽,皇后国色天香,但细瞧二人的手相握一起,惹得王昭仪见了心里极为不痛快地变了脸色。

“老臣给皇上、皇后娘娘万安了。”魏宰相不忘地行个大礼。

卫泾与王嫣然出来后,本以为殿外只站了一个王昭仪,没料到却多了两个人。

王嫣然环视三个人,从魏宰相行个礼然后扫了一眼魏宰相身后的魏铭,最后才找到一直在殿外还未离开的王昭仪。

见王昭仪一人独自站在那里,显得有点落寞孤单。

“臣妾给皇上请安。”顿一下,微微抬眸偷觑一眼王嫣然,但见她红妆素裹,明眸善睐,只一眼让她顿觉自己真正的低人一等了。

王昭仪忍下一口气,才道:“给皇后娘娘请安。”这一句话足以让她咬牙切齿。

魏铭见到帝后时,第一眼只看到了卫泾身边的女人,这个女人红妆艳艳,而她的脸上的白皙与红妆却分外交相辉映,宛如雪过天晴之处,红梅凌寒留香。

好一会儿,还有一人还没出过声儿。

魏寥也深察觉到了,微偏头:“魏铭!

魏铭正看得痴呆,只听老父亲在薄怒出声,他收起目光,双手一握非常规矩地行大礼:“臣给皇上……”他又看一眼王嫣然,但见她碧眼盈波地转过之际,魏铭慌忙地接下去:“皇后娘娘万安。”

王嫣然转过头,但见父子二人已经低下了头。

卫泾没想到父子二人这时候也来光顾椒房殿了,抬手虚扶二人:“魏宰相、魏将军请起。”

父子二人谢过,直起了身子,最后还有王昭仪正等帝后命令。

卫泾最后才看到跪在那里一角的王昭仪,但见她衣衫过于单薄,忙离开王嫣然,走到王昭仪面前,伸手扶起了她,担心道:“爱妃你怎么过来了?”

王昭仪一见到皇帝来跟前,眼泪如决提般地不断流出,哽咽一声:“臣妾见身边没有皇上,吓得害怕了,所以出来找皇上您…….”

听了王昭仪的抽泣的话语,魏宰相则冷哼一声,而魏铭抬眸只瞧着王嫣然。

王嫣然见卫泾在安慰王昭仪,嘴角弯起得体的弧度,似乎对皇上与王昭仪的亲近浑然不在意却很赞成的样子。

魏铭十分不解王嫣然的表情,心想这个皇后见皇帝与别的妃子亲近,应该嫉妒才对啊!难道她见此情浑然不自觉吗?

王昭仪正泣不成声的时候,卫泾才心疼地搂住了他道:“爱妃,夜晚风那么大,你又一人出来作什么呢?若是害怕,叫个人陪你睡上一宿不就好了吗?或者找宋娘子,让她来陪伴您漫漫的长夜不是很好吗?”

“我才不要宋娘子陪我!”王昭仪抽泣地矫情一句,又道:“臣妾只想跟皇上在一起……”

话音刚落,魏宰相则拔高声音道:“昭仪娘娘您的确忘记了今日大婚的日子,看来老臣该找个教礼仪的好好教教您的礼数了!”

王昭仪轻“呀”了一声,因为皇上在,她如小兔子惊吓般地缩进卫泾怀里。

“这……”卫泾见魏寥冷眼旁观,不知该如何去说了。

魏寥冷冷地带着不满地道:“果然到底是个出生没教养的,哪里如皇后娘娘如此尊贵。”说罢朝王嫣然行了一礼。

王嫣然听出魏寥对王昭仪不满,也明白出身成为了王昭仪最大的阻碍,而成为了魏寥徒增的笑料和讽刺。

再看王昭仪正可怜巴巴地缩在卫泾的怀里,好像对面就有一只老虎正朝她张开满是血的嘴爪。

“魏大人不必多礼。”王嫣然一边不能怠慢掌握大权的魏寥,一边又加紧去观察卫泾的脸色。

卫泾刚开始好不容易面色和缓,现在又难看起来,想来魏寥的话有些打击到了卫泾,让卫泾因为王昭仪的疏忽有些难堪。

魏寥则舒展头眉,正偷偷看一趁戏地瞧着帝后和妃子,他如今想一箭双雕,既要让卫泾因为王昭仪难堪,又要因为他抬举王嫣然让卫泾觉得他最喜爱的妃子不如魏寥看上的人,这样卫泾会更加讨厌皇后,远离皇后。

“皇后乃王太傅的女儿,又是皇上的恩师的女儿,老臣果然没有看错,皇后娘娘如此识大体,是后宫所不能及的。”魏寥说完这些话,王昭仪更是无地自容。

好像在这场戏里,除了是局外人,更是跳梁小丑。

王嫣然深知魏寥是给王昭仪难堪,更让卫泾深感不痛快,她快速瞄上一眼,果然卫泾对她的眼神充满了复杂和微薄的厌恶。

“魏大人您真是谬赞了,本宫第一天来到宫中,许多事还不知,若日后本宫哪里做的与魏大人的想法差了十之八九,那岂不是给今日魏大人说的那番话让本宫难堪吗。”王嫣然依旧得体地微笑道。

魏寥听了,捋着下巴的胡子,笑道:“无妨,无妨。”心却道:刚才的一箭双雕本以为让皇后说不出话来,但当刚才她那么应对如流,看来不是无能之辈!

“皇后娘娘您乃是一宫之主,老臣之所以让皇上今日大婚,不就是为了让后宫有主,好把后宫的邪风不正之气请皇后娘娘好好地纠一纠。”

王嫣然面色依旧道:“这是自然的。请魏大人放宽心,本宫和皇上”王嫣然看向卫泾,卫泾正搂着王昭仪,但眼神正往她看去时,脸色不如刚才那般地难看了,王嫣然在心中松下口气,忙继续道:“一起会好好管理后宫的。”

“那就好,老臣也如此放心了。”魏寥实在没有话好为难的,就此作罢。

“傻爱妃,你若让朕陪,差个人过来通告一声不就完了吗,何必在外边吹着冷风。”卫泾这时小声安慰王昭仪。

王昭仪心头一热,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哽咽一声:“皇上……”

“哦,皇上、皇后娘娘老臣来还有一世要叨扰了皇上和皇后娘娘的休息。”魏寥对卫泾和王嫣然各拘一礼。

王嫣然不急于对话,等到卫泾刚安慰完王昭仪,出口道:“何事?”

“老臣今日有一紧要的事要跟皇上您参讨一下之后老臣才能下定决定。”

卫泾和王嫣然相对而视,卫泾则做了甩手掌柜般地道:“这事由魏大人您一个人做主吧!朕今日看王昭仪身体有异,不便与皇后安寝了。”他试探地望一眼王嫣然,见她面色如常不变,心里也过意不去补充一句:“等明日再去看皇后,如何?”

王嫣然面色无任何波澜地微微福身,很端庄地回道:“全凭皇上一人做主就是,臣妾无碍。”

卫泾心下彻底轻松一下,如他所想一样,皇后会理解他的行为的。

魏寥心觉诧异,他难以置信地瞟一眼王嫣然,深觉自己有点小看了她一眼。

王昭仪脸色突然摆出胜利和激动的神色,但看王昭仪傲然地对王嫣然微微福身道:“请皇后娘娘放心,臣妾定会照顾好皇上的。”

“爱妃咱们回宫吧!”不等王嫣然出口,卫泾想免了她的礼,带着王昭仪前往长乐殿的方向走。

“皇上不可!”魏寥眼见卫泾带王昭仪离开,他独身一人挡住了卫泾和王昭仪的去路。

卫泾脸色极为不好地问魏寥:“魏宰相还有何事要禀?”不等魏寥解释,他毅然道:“若是别的事都由魏宰相你一个人做主吧!朕深信魏宰相解决大大小小的事务肯定没问题的!”

“不,皇上。”魏寥又挡了一下帝妃二人,深鞠一躬回道:“这次事情十分火急,必须由皇上您一人做主,老臣才肯下定决心!”

魏铭正一直看王嫣然很久,突然听到魏寥声音高昂,才知道皇上没有同意下来,就上前握拳一揖道:“请皇上明察,定要三思!”

卫泾见二人苦苦相逼,很是无奈;王昭仪见此情状,不知该如何应对;只有王嫣然站出来:“皇上,臣妾见魏大人和魏将军深夜前来的确有紧要事要处理,不如您先跟他们处理一下前朝事,处理完后再去王昭仪那里也不迟啊!”

果然端庄淑睿识得大体,令后宫所不能及的!

“好吧,既然皇后如此说,朕也不好驳她的面子。”卫泾渐渐松开王昭仪,但一手被她柔荑抓住了。

“皇上——”王昭仪抬眸可怜巴巴地望向卫泾,她以为如此这样楚楚可怜,就能让卫泾打消刚才的念头,乖乖地跟她回长乐殿。

卫泾浅笑地刮她的小鼻子:“放心,朕处理完后就找你。”说完,不等王昭仪动口,即对魏寥:“魏宰相随朕到养心斋去。”

养心斋乃是皇帝的寝宫。

“是,皇上。”魏寥又鞠一躬,而后魏铭好不容易从王嫣然处回神,方也如此回道。

“皇上,皇上您……”王昭仪眼见皇上要与魏宰相和魏将军同行离开,她本着最后的希望挽留一下皇上,却不想被魏寥抛给她冷冷的目光,好似在怒斥她不懂规矩时,王昭仪才乖乖地住了嘴,也放下了挽留的手。

魏铭在经过王嫣然时,她正目送卫泾离开,以及王昭仪欲要拉卫泾的手轻轻地垂落下去。魏铭回头又看一眼王嫣然,嘴角一勾,邪魅地坏笑,目光里充满了种种算计和玩味,然后他又迅速转过头来,认真地与卫泾等消失在拐角处。

“你……”因留不下皇上,王昭仪便要把一股怒气全都撒在坏好事的人上,但见王嫣然对她如常端庄微笑,她才想起来她如今是个皇后。

王昭仪憎恨眼前的女人为何成了皇后,而不是低等的更衣!若不是她,王昭仪怎能丢失了极大好的机会,她今日分明算过生理日期,今日是能怀孕的最好时机,现在她却落得一场空。都是这个女人搞坏了我的大好事!王昭仪愤恨难平。

但不管她有多憎恨不平,也不能越位犯上,否则连皇上都救不了她。

她忍下一口大气,压下心头怒气,一表如常地面对王嫣然微微福身:“天色不早了,臣妾也要回宫了。”

不管她极力掩饰怒意,王嫣然却眼尖地能看出她脸上隐隐地怒意冲红她的脸颊,又似乎看到她灵蛇髻上正火冒三丈。

不见皇后点头,那么就是默认了,王昭仪也不等皇后表示,便要匆匆离去。

“王昭仪。”正当她抬步快走时,王嫣然不紧不慢地叫出来,王昭仪的步伐立时顿住,回头看王嫣然在夜色下显得肃穆端庄。

不知为什么,但凡看到她肃穆的样子,王昭仪心里猛地打鼓,不管怎样,她依言走回来,在王嫣然面前停下。

规规矩矩地福身后,轻声细语道:“皇后娘娘还有何事要找臣妾?”

王嫣然见王昭仪的反应很满意,发出慈心问道:“听闻王昭仪身体有恙,可否让本宫传御医给你瞧瞧?”王嫣然故意把“御医”说得很重。

御医乃是帝后专用的大夫,任何等闲嫔妃和臣子无享用权利,高一点的嫔妃用太医,低一等的则用童医,除非帝后有吩咐,才会特殊享用,臣子也是如此。

王昭仪抬眸万般惊讶地看向王嫣然,王嫣然只淡淡微笑,她忙不敢直觑地低下头。

平复心情后,才回道:“臣妾身体不碍事,回去自己调理就是。”

“既然这样,但你今日突然心事不宁,又怕黑夜,皇上也不在你身边,一个人过夜可还受得住?”

“受得住,受得住!”王昭仪出口快地答上来,却惊觉自己乱了分寸,忙理了下情绪,平心静气道:“谢娘娘关爱,臣妾无事。”

“那便好。”王嫣然恢复了担心的神色,然后转头看向了王昭仪身边的人就问:“你是服侍昭仪娘娘的?”

斐然见皇后问,惊的忙跪了下去:“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嗤——”王嫣然贴身侍女乌云珠见斐然慌乱的模样嗤笑一声,却被王嫣然甩来严厉的警告,她才住了笑。

“你不必慌乱,你且抬起头来,让本宫仔细瞧瞧。”

斐然依言羞怯地抬头,但见皇后仪态端庄,果真比她身边的娘娘更是皓齿蛾眉,心声惊艳一声,忙地低下了头。

“很是伶俐的丫头。”王嫣然很满意王昭仪的贴身侍女,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斐然。”斐然恭敬地答道。

“名字也很不错。”王嫣然赞赏一声后,又对斐然嘱咐道:“你且回去好生照看你的主子,若有什么差池,本宫也不会饶过你。”一句话令斐然突然觉得皇后娘娘虽然看起来无害,其实内里也是不好惹的主。

“奴婢定会好好照顾昭仪娘娘,请皇后娘娘安心吧。”斐然俯趴在冰冷的板砖上。

“嗯,是个懂规矩的奴才。”王嫣然又点头赞一声,然后唤道:“乌云珠,王昭仪身体有些微恙,你且送来个暖和的披风给王昭仪披上。”然后对上王昭仪茫然又受宠若惊的脸孔,解释道:“刚才皇上说你站在殿外让凉风吹了好久,如果这次回宫万一有个什么好歹,不光皇上心疼,本宫也是心疼不已的。”说完,乌云珠很快手里托着一宝蓝色披风转交给斐然,然后斐然把披风给王昭仪披上妥当。

王昭仪跪地谢恩:“谢皇后娘娘给臣妾的披风。”

“你快些起来吧!别让地砖冷了你的膝盖。”王嫣然忙扶起王昭仪,扭头又对斐然嘱咐道:“别忘了回去给你的娘娘熬个姜糖水,最好加个红糖,对你娘娘身体有好处。”

斐然依言忙福身回道:“是,娘娘。”

王嫣然这才觉得疲倦道:“本宫也累了,就先回宫了,你且仔细地走路。”说完,转身回椒房殿内去了。

“恭送娘娘。”王昭仪福身。

椒房殿关闭之后,王昭仪带着披风走回去,回头不时望一眼椒房殿,想起了刚才的情景。

“哼哼,今夜我就不让你过痛快,皇上不在你这儿过夜,活该!谁叫你今夜抢走我的皇上!”王昭仪非但没把王嫣然的好意放在心上,反而幸灾乐祸,自得其所。

“娘娘。”斐然见王昭仪忘恩的模样,深觉惊愕和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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