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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底,炎热而沉闷,偶尔一丝风吹来,让人感受不到半点清凉,阳光尖锐地射向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傲娇的大地被烤得七零八落。彼时,开往伦敦的飞机在中午时分准点起飞。
林然在他们临进安检之前赶了过来,他在办公室拼好了赵小薇给他的拼图,那是一处位于西藏地区的知名建筑—布达拉宫。那一刻,林然想起很久以前,在他们还只是网友的时候,赵小薇说过,“等我对感情厌倦后,会去一趟布达拉宫。
他问过她为什么,她说,“听说那里是观音胜地,可以普救众生,我要去净化心灵,让观音普救我。“林然早就知道,总有一天她会从他身边默默地走开,不带任何声响、他错过了很多,他总是一个人难过。那些以前说着永不分离的人,早已经散落在天涯了。
洛海机场内,很多人在和聂晟扬一行人挥手告别,章翼、钟越、谢依琳、苏弄影、刘明溪、唐媛、唐宋,甚至还有王柏川、杨灵犀,林香昔日的同事们......每个人的眼圈都是红的,他们都在冥冥之中得知了真相,在生死面前,往昔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无足轻重。
相逢一笑泯恩仇,那是对生命的敬畏,那是对还活着的庆幸。每一段生死离别的过程,都能让很多人如梦初醒,幡然悔悟。这世间除了死生,其他所有都是闲事一桩。听过很多道理,依然过不好这一生。
出生,然后死亡,人们最终就像从未存在过般,悲哀地如千万前人悄无声息地离去。终于知道自己对死亡的恐惧来源于何处—自己所在乎的存在最终必将归于虚无,人类之悲大概就是如此了。
林香被聂晟扬紧紧搂抱在怀里上了飞机,一行穿着正装的人紧随其后,他们将去参加伦敦Sheepy大型香水展览会,而聂晟扬则会带着林香去伦敦巴茨医院治病。本就娇小的女人,依偎在男人的怀里,显得更加娇小。
压抑的机枪内,中途还有转机,十几个小时的旅程,聂晟扬一直将林香抱在怀里,如珠如宝的样子,惹得空姐频频侧目,眼里满是艳羡。大概是聂晟扬给她吃的药物起了一定作用,林香在飞机里没无太多的不适,至少,表面上看来如此。
夜幕降临之时,机舱内再无白天的明亮,闭上眼睛能清晰听到四周均匀的呼吸声,以及空姐偶尔来回走动的脚步声。除此之外,再无其它声响,寂静的空间里,他与她相拥而眠。
林香在聂晟扬怀里醒来,她轻轻从他怀里出来,拉开遮光板。窗外,天空黑不见底,与白天的光明全然不同,盯着黑夜看久了,一种莫名的恐慌感涌起,是否黑夜一路伴随,光明不再来临。
轻浅的呼吸凑到她耳边,“醒了?”一转头,便看见聂晟扬眉心微蹙,头歪向她的方向,一只手温柔地将她身上的毛毯向上拉了拉,下一秒,她的手便被人小心翼翼地握住。
她的手掌心微凉,他的手温热如昔,熟悉的触感让林香有种想落泪的冲动。她闭上眼睛假寐,聂晟扬将手臂伸过来,极轻地揽了她的肩膀。他在她耳边轻声呢喃:“安心睡吧,到了我叫你。”
眼角的泪骤然落下,滴在他纯白的衬衣上,光线昏暗,她不用担心他会看到。隔了一会,她突然睁开眼睛,声音有些低哑,”你在我手指上套了一枚戒指?”
“嗯,等天亮了你好好看看,钻石够不够大。”
“第一次收到你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想摘下来收藏。”
“不许摘,它不是礼物,它是订婚戒指。过几天,我们去拉斯维加斯登记结婚。”聂晟扬摩挲着她戴着戒指的那只手,语气霸道,不容拒绝。
“你这是在赌博。”
“嗯,我输得起。”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低很轻,像是怕吵到机舱内的其他客人。她的语气忧伤而感动,他的神色平静而郑重。两只手在黑夜中紧紧交握在一起,那是从未有过的缱绻缠绵,分明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却又带上了淡淡的哀伤。
夜灯照在一对俊男美女的脸上,他们的五官轮廓有些晦暗不明。空姐掀开帘子进来,瞧见这对情侣正以亲密的姿态对视,脸上闪过尴尬之色,然后,十分识趣地退回去。她心里大概在想,这是多么幸福的一对男女啊!
有时候,看别人的爱情总感觉是童话,男的英俊多金,女的漂亮可人,宛如王子与公主,在谱写最动人的故事情节。然而,那些人只看到了表面的岁月静好,哪里看得到背后的阴晴圆缺。
他微微低头,俊脸缓缓靠近她,温润发烫的唇轻轻覆上她的,熟悉的鄙气息,专属于他的味道。林香轻轻闭上眼,笨拙地回应,全心全意的感受。垂在身侧的手,无处可放,不知所措,只能揪紧了他的衬衣下摆,直到手心渗出的汗慢慢润湿......
他们在狭窄的机舱内亲吻,旁若无人,不知餍足,他的吻很温柔很温柔,像是在品尝世间最美味的食物。他的手伸进她的衣服里面,抚摸着她瘦得只剩骨架的身体,心疼得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手微微发抖,眼睛酸涩异常,他是那样难受......
“一点肉都没有,摸着不舒服,等从伦敦回家,我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他的唇移到她的右脸边,满怀憧憬地说道。
“到时你就该嫌弃我胖了。”林香抿唇微笑。
他再次亲上她的唇,重重啄了一口,“你胖成猪我都不会嫌弃,反正,不用担心没肉吃。”年过三十的男人,说起情话来毫不含糊。
林香的脸涨得通红,啐了一口道:“流氓。”
“这就流氓了,我还什么都没做呢!等你痊愈了,一定要补偿我,它都快想死你了。”聂晟扬捉住她的左手放到一个炙热的部位。
林香如同碰到病毒一样,立马弹开,口不择言,“你有心理需求,可以去找别人。”她从来不知道,他是这样擅长说甜言蜜语。
“宝贝,除了你,我从未和别人行周公之礼,这就是你的魅力之所在。”
“我也是,除了你,我从未和别人行周公之礼,这也是你的魅力之所在。”
聂晟扬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从未?真的?”
“比珍珠还真,我爱的是你,没爱过别人。”林香说话掷地有声。
果真是人生如戏,全凭演技。当年,谢硕摆拍的照片,成了他挥之不去的心结,一度促使他对她淡漠疏离。如今,细细想来,竟是漏洞百出,说到底还是他不够信任她罢了。他对她的愧疚,仿佛越来越多了。
在他走神之际,她突然吻上他的唇,吻得毫无章法,吻得泪流满面,牙齿剧烈碰撞着他的唇瓣。他很快掌握了主动权,继续用极其温柔的方式亲吻她的眼睛、鼻子、脸颊、嘴唇、耳垂,然后再移到脖颈处。
从暗夜无边到黎明到来,他们断断续续吻了一晚上,太阳即将升起时,她在他怀里沉沉睡去。他为她盖好毛毯,轻笑出声:“哄睡你真不容易。”
中午,阳光洒满整个大地时,飞机平稳地降落在伦敦机场,救护车早已等在机场外。这终将来临的一天,终于拉开了序幕。聂晟扬请了权威专家会诊,制定出了一套未知效果的治疗方案。
接下来,抽血、检查、吃药、打针......永无止境,循环往复。聂晟扬一直陪着她,寸步不离,亲力亲为,喂她吃饭,给她擦身,带她散步,她疼痛时,他会将手放在她口中,任由她咬得血肉模糊。
两个星期后,林香在第三次无意中看到主治医生朝聂晟扬摇头后,执意提出想回国休养。聂晟扬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回去也好,反正就快痊愈了,在家休养也是一样的。不过,回国之前,我们先去趟拉斯维加斯。”
林香同意了,她想,反正那只是在美国承认的婚姻。
享有“世界结婚之都”称号的拉斯维加斯有个永不关门的婚姻登记处,平均每年有近12万对男女到这里登记结婚,其中外地人和外国人占65
在结婚登记处,可以看到一对对年轻人、中年人和老年人正在埋头填写结婚表,有的年龄差距悬殊,有的还拎着有婴儿熟睡的竹篮。不需要出示证明文件,只要支付55美元的手续登记费。
这里完全相信人们编造的任何谎言,就可以在15分钟内拿到结婚证书,然后在附近的教堂找个牧师举行婚礼。这里除了素有“世界结婚之都”绰号外,还有一个“世界赌城”的雅号。
对于很多人而言,结婚是赌博,所以也要到赌城。
阳光正好,他们从教堂中走出来,聂晟扬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眼光,让瘦瘦小小的林香趴在他背上。自从带她出国后,他便没有让她下地走过路,平时不是抱着就是背着,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宠她才好的样子。
“聂太太,你真轻,等下乖乖的,再喝一瓶牛奶。”
“聂先生,你真烦,只会强迫我,我都喝两瓶了。”
“聂太太,这么快就嫌我烦了,我们才新婚燕尔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天,任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他们走的那条路看不到尽头,聂晟扬背着她一直走,一直走,走了很久,很久,似乎只要心连心走下去,便可以一不小心到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