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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黄昏不觉又黄昏,
不消魂怎地不消魂,
新啼痕压旧啼痕,
断肠人忆断肠人……
时日匆匆,不知不觉间一个月过去了。
年关将近。
各地商行的年终帐目纷纷快马加鞭送进罗府帐房,府内上至罗起言,下至伙计,丫鬟全都忙得不可开交,分身乏术,恨不得多长几只手。
在这种非常时期,最为空闲的就属罗家少夫人秦素和罗家的娇客月半湾了。
自从月半湾钟爱的小猫雪球“失踪”以后,一直频频向秦素示好的月半湾就断绝了种种示好的举动,再也没有出现在秦素居住的院落,两人再无交集。
罗府也真正平静了一段日子。直到这一日……
午后,罗府书房。
苏总管在拉拉杂杂报告了一大串各大商行与其他商号的往来帐目,阖上手中厚厚的一叠卷宗后,突然说道:“少爷,最近几天后院饲养的鸡鸭突然死了很多。”
罗起言讶异地扬眉看向一旁的苏总管,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值得跟他报告么?
苏总管神色怪异道:“少爷,是这样的。近来几日,府里的鸡鸭莫名其妙的死了很多,都是失血而死,像是,像是被什么东西咬死的,而且血全都被吸干了,死状恐怖呃。”
罗起言不以为意,“是不是府里多了什么黄鼠狼之类的凶猛野兽啊?”
苏总管一脸懊恼,“就是不知道啊,也没人看见那些鸡鸭是如何死的。府里的下人们议论纷纷,都说是狐狸大仙干的。”
“啊?狐仙?”罗起言哭笑不得,道:“这鬼狐之说,最是容易引人穿凿附会,造谣散播,府里又人多口杂的,不过,这种事儿毕竟毫无凭据,要是任其发展,只怕散播出去又会生出事儿来。”
苏总管点头道:“是啊,府里的下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要是传扬出去,还不知要生出什么事儿来。”
“这种事情,只要找出真相,一切议论,谣言也就自然止住了。苏总管,你差人注意着点,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的,少爷。如果没什么事,小人先下去办事了。”
“嗯,你先下去吧。对了,少夫人最近胃口很差,差个丫头去问问她想用点什么点心,你好吩咐厨房准备。”
“是,少爷,小人这就去。”
苏总管转身正要离去,又被叫住。
“等等,算了,你忙你的去吧,我自己回房去看看她。”
突然来袭的思念令罗起言措手不及,忍不住就想立时看见秦素那清丽,娇媚的容颜,亲耳听着她喃喃诉说对自己的无尽依恋。念头出现,他再也忍不住想马上见到她的强烈冲动,血脉像是要霎时沸腾起来一样。双脚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牵引着他往卧室方向而去,没有迟疑。
推开轻掩的房门,走进屋内,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一炉香料静静燃烧着,香烟缭缭,暗香沉沉。
罗起言一眼看见秦素和衣靠在床柱上闭眼沉睡,一手还握着一卷书册,想必是看着书就倦极睡去了。这傻丫头,就这么睡着了,这么冷的天,也不怕着凉。
走到近前,心疼地发现她连熟睡中都蹙紧了秀眉。她在烦恼什么呢?寻思着,他轻手轻脚地为她脱去绣鞋,扶上床躺好,替她盖上锦被的时候仍是惊醒了一向浅眠的她。
秦素半眯着惺忪睡眼,在看清来人后,惊喜低呼,放松的信任一笑,伸手拉下他的脖子,凑上有些嫣红的俏脸,在他印上一吻后,甜甜地笑开了脸。
“起言?你怎么回房来了?公事办完了?”
罗起言顺势在床头坐下,把被子拉高,盖住她的双肩。
“傻丫头,公事是永远办不完的。我回房是因为——我想你了。”
炽热的低语带着灼热的气息随着他俯低的头吹拂在她的脸上,秦素晕红了俏脸,喘息着承接他热辣辣的唇舌袭击。直到她在他的吮吻中呼吸困难,他才不甘不愿地放开她。
喘息着,他埋首她的颈侧,呢喃低语:“素素,我好想你……”
灼热的气息吹拂她的颈项,秦素“咯咯”娇笑着侧身面对他,眼对眼,鼻对鼻,呼吸相闻,亲昵地与他对视着,笑问:“有多想?”
罗起言低沉的轻笑,“你这个小东西,很想很想。”
秦素皱皱鼻子,不满回道:“我才不是东西呢,更不是小东西。我是人,是你的娘子!”她拖长语气宣告,一脸佯装的严肃。
罗起言也侧躺上床,顺势把秦素拥进怀里,宠溺地跟着她的语气哄道:“对对对,你是我的娘子,是我罗起言的夫人,不是东西。你怎么会是东西呢?”他哈哈笑着,气坏了秦素。
“你欺负我!可恶!不理你了啦。”她气急地撅起小嘴。
“是你自己说的嘛,我只不过顺着你的话附议而已,这也算欺负你啊?霸道。”他故意装出一脸的无辜。
“反正是你欺负人!”秦素开始蛮不讲理的控诉,放在他胸膛的小手恨恨地用力捶打了几下。
罗起言抓住她的双手,包在掌中,哄道:“是是是,又是我不对,我是恶人好不好?乖啦,别闹了,饶了我吧。看你,一双手冰块似的。”
“哼!”占尽上风的秦素板着脸冷冷一哼,可惜眉梢眼角却忍不住泄露了几分浓浓笑意。
两人安静下来,默默对视,交会的眼光里尽是绵绵情意,尽情享受着冬日午后难得的温馨缠绵时光。
罗起言抚着秦素红晕褪去的白皙俏脸,深邃的黑眸泛着心疼。
“最近的身子不太舒服么?你看看你,瘦了一圈了,脸色也不大好,又老是喊疲倦爱困,胃口不好,饭也吃不下几口,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找赵大夫来瞧瞧,给你号个脉?”
“没什么,不用请大夫。我只是精神不大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那等梓诚过来的时候让他给你看看总行了吧?”看她皱眉,罗起言立马说道:“不许说不好。”
秦素撅起红唇,一脸的痛苦难耐。
“那我情愿请赵大夫来,陆大哥八成是跟我有仇,给我开的药方全是比黄连还苦的药材。哪天真该让他自己尝尝那药究竟有多苦,看他还敢不敢开那么苦的药方子。”
“你这丫头,没听说过良药苦口么?先说好,你不想看大夫也成,不过有什么不舒服的你可得马上跟我说啊,别瞒着我,知道么?”罗起言不放心的叮嘱。想起她睡梦中犹紧蹙的眉,她紧锁眉间的是轻愁么?他的心狠狠抽动了一下。
秦素笑答:“知道了,罗嗦。我的身子我还不知道么?”突然怔怔望着他,笑容渐渐敛去,她若有所思地问道:“起言,如果,如果有一天若然我,若然我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一个你不喜欢的样子,一个很可怕的样子,你会不会就不喜欢我,不管我了?会不会啊?”
她一本正经的连连追问逗笑了罗起言,他捏了捏她挺俏的小鼻子,笑问:“变成另外一个样子,什么样子?”
秦素拍掉他的手,严肃地道:“人家很认真问你,别闹了嘛。”
“好好,那我也很认真地回答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一直这么喜欢你,一直这么疼你,惜你,永远都不会不管你。”
“起言!有你这句话,我就是死了也不枉了。”
秦素被罗起言的保证感动了,不知不觉红了眼眶,泫然欲泣地回望着他。他的言辞像一湾清泉蜿蜒流进她的心灵深处,所过之处消弭了所有的不安与晦暗。
“傻丫头,什么死不死的。别哭呵,哭了就不漂亮了。我的素素可是最美丽温柔的,我最爱的就是你清逸绝俗的粲然笑颜,仿佛为着救赎天地间的所有苦难而来,温柔,慈悲。”
秦素忍住欲夺眶而出眼泪,眨着眼绽放一朵最灿烂的微笑,终于成功地吸引他痴然惊艳的回望。他说喜欢她的笑容,那么她就用笑容来留住他的心吧。灿烂如朝阳普照大地绝俗微笑成功的掩去心底蠢蠢欲动的不安与晦涩。
永无止歇的眼泪像是一条河水,隐藏在灿烂的笑颜下,苦涩的不断往心底汇流,积成一湾越来越深的潭水,轻而易举便将所有的快乐与幸福淹没,淹没……
秦素醒来时,罗起言早已起身离去了。风寒露冻,拥着犹带他独有气息锦被,衾枕,不觉甜蜜浅笑。懒懒地掀被起身,刚欲唤抱书来帮忙梳洗才想起抱书今日有事出府去了,要明日才回来。
在妆镜前坐下,突然发现一支珠钗下压了一张纸笺。
“素:
情深意真,眉长鬓青。
思汝念汝,魂牵梦萦。
言”
是起言呢!他不讳言的思念轻轻揪扯着她的心,一下一下,有些微弱的疼痛却有着更多更深的甜蜜,温暖。深爱一个人就是这种感觉吧?酸酸楚楚的,有甜有苦,就连疼痛也甘之如饴。
道是不相思,相思令人老,几番细思量,还是相思好。
还是相思好……
秦素的眼眶又湿润了。
起言呐……好想好想他。相思似海深,分开才一刻,可想念却似已在心头经历了千回百转,每一个转折都酸楚地让人想掉泪。真的离不开他了,秦素只愿做那依附在磐石,古树上的藤萝,菟丝,时时刻刻,日日夜夜,陪伴着她的君,她的夫,她的天地,一起数日升日落,一起看细水长流,一起到天长地久,一起到地老天荒。
秦素的思绪漂浮着,找不着回家的路,浸沉在另一个浪漫的空间,但远游的每一分心思都有他,每一个念头都是他。
也许,此刻就在这片天空下,就在这座府中,就在离她不到一里路的地方,他也正在想念着她……
突然间,就在谁也无法预料的时候,一阵钻心蚀骨的疼痛像一个没有影子的幽灵毫无征兆的扑到了秦素的身上,撕扯人心的热炽灼烧感觉从她的左臂旋风般瞬时袭遍全身,就如一把钢刀在她的心窝里狠狠地刺进,又毫不留情地拔出,刹那间血肉模糊,似乎连心脏的每一次搏动都会将阵阵巨痛随着血脉奔流而送进四肢百骸。
太阳穴中似是被一根钻子使力狠刺,周围细微的声响变得狂风扫过一样刺耳得难以忍受,胸口也像被烙铁狠狠烙上般。恍惚间,她觉得自己就要死去了。
双手痛苦地捂在心口,面无血色地跌跪于地,妆台上的东西也被扫落,那张写着起言思念的纸笺也飘落身旁,秦素刷白了脸,冷汗湿透重重罗衣,疼痛在她的每一条神经中扩张,不断膨胀着,她甚至能感觉到身体里那满含邪恶毒素的血液在迅速循环着飞快滋生。
又来了,又来了……每次痛至及至时就乘机冒出的邪恶欲望再次造访。不能啊,不能用这种狠毒,邪恶的方法来止痛的。太残忍,太残忍,她不能,不能……
汗珠,一滴滴断线般从她苍白的脸上滴落,滴洒在那张纸笺上。秦素使力眨着被汗水濡湿的眼,极力想看清那一个个好似在水波中荡漾的文字,那是支撑她撑过这场灾难的唯一力量啊。颤抖的手指伸出,用力抓住纸笺,但泛白的指节却怎么也抓不牢那张纸。
起言,起言……她在心底求救地不断呼唤着他的名字。
泪水终于混着汗水蜿蜒滑下。
这个时候,她不能到后院去的,这时候的后院人来人往,她不能……秦素意识模糊地告诉自己,嘴里多了一丝浓浓的血腥味,是血,是血!是咬破嘴唇渗出的血腥。
用力咽下那浓浓的血腥味,秦素感到精神一振,身上的疼痛也似是减轻了些。拔下头上的金钗,她闭着眼狠心往手臂上狠狠一划……
7
花前失却游春侣,独自寻芳。
满目悲凉。
纵有笙歌亦断肠。
林间戏蝶帘间燕,各自双双。
忍更思量,绿树青苔半夕阳。
秦素坐直身子,端端正正地正襟危坐,视线调向屋角一炉袅袅的青烟。
“怎么?生气了?”
罗起言坐起身,凑在秦素耳畔低问,却只得到美人一声从鼻腔发出的不屑冷哼,他灰溜溜地摸摸鼻子,叹了口气,喃喃道:“我本来还想送我亲爱的娘子一件礼物呢,不过看她如此气我,我还是不说也罢,免得碰个大钉子,我还是回书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