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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犹未了,秦素霍然回头,睁着一双晶亮的眼睛,问道:“你说什么?礼物?什么礼物?”
罗起言眨着眼睛,一脸无辜地摊开双手笑说:“我说了什么礼物么?我什么也没说过啊。”
秦素扑过去,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咬住他的耳朵,捶打他的肩膀,咬牙切齿地狠狠威胁道:“你说了要送我一份礼物,你明明说了,你还想赖么?”
罗起言把吊在身上的妻子拉到怀里坐好,笑眯眯地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说出的话怎么能赖呢?”
秦素微笑着点头,将晶莹如玉的小手在他眼前摊开,娇柔道:“拿来!”
谁知罗起言却接着道:“但我可从来没说过我是君子,我是商人,只听过——无商——不——奸!”
话犹未了,秦素一对纤细的素手已掐在他的脖子上,最后几个字甚至是冒着生命危险,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哇,素素,你要——谋杀——谋杀亲夫啊?”
秦素拍掉握在自己手上的大掌,啐道:“少来,我可当不起这个罪名。不玩了。”说着翻身从他身上落地。原来方才完全是罗起言自己拉着秦素的双手在脖子上“肆虐”,还高喊谋杀亲夫呢。
罗起言跟着下床,走到橱柜前,拿出一卷卷轴,递给秦素道:“为夫日前偶得一画,特赠夫人垂鉴,请夫人笑纳。”
秦素瞟了他一眼,喃喃道:“文绉绉的,是什么?”
“打开看看,不就晓得了?”面对秦素探询的眼神,他挑眉回道。
秦素缓缓展开卷轴,不由得怔住了,只见卷轴上绘着一名簪花少女,少女肌肤若雪,风姿绰约,身着一件鹅黄绸衫,衣袂翩然地立在一株月桂树下。月桂如雨,纷纷扬扬,洒落在少女衣上发间。画中少女仪态万千,风华绝世,一对眸子晶莹剔亮,竟隐隐然有光彩流转,神色间似是情深爱浓,又似黯然神伤,恍惚间竟不知她是喜是愁,只觉万语千言无从诉说。
画像边题了一首小词,云:
“宝髻偏宜宫样,莲脸嫩,体红香。眉黛不须张敞画,天教入鬓长。莫倚倾国貌,嫁取个,有情。彼此当年少,莫负好时光。”
这首小词名为“好时光”,乃是取篇末三字为名。词中着意描写一位倾国丽人,莲脸修眉,有倾城之貌,倾国之颜,希望她能及时“嫁取个”多情郎君,莫辜负了青春年少,大好时光。
秦素定定看了半晌,默默读着画上的句子,“莫倚倾国貌,嫁取个,有情。彼此当年少,莫负好时光。”回味片刻,似是不可置信地轻问道:“这画中女子,是我?”
画中少女姿态翩翩,栩栩如生,就似要从卷轴中走出来一般,一笔一画都显然极是用情,足可见绘画者的用心。
罗起言一直凑在她身旁一齐看向卷轴,闻言,露齿一笑,从她身后环抱住她的纤腰,气息吹拂在她的耳际。
“当然是你,你是我的娘子,除了你,我还能画谁?”
他的下颌搁在她的香肩上,用力嗅着她发际的馨香,心下沉醉。
“那你说的那个‘有情’人可是你?”她取笑他。
他挑眉笑答:“你说呢?我是不是有情人?”
两人笑成一团。
秦素细细咀嚼画中词义,一时间浓浓的柔情回荡在胸臆,荡气回肠,缠绵得不能自已。
挣开罗起言的怀抱,走到书桌旁,提起置于桌上的狼毫,略一思索,侧首在那首小词之旁题下另外一阕小词。词云:
“肌肤绰约真仙子,来伴冰霜。洗尽铅黄。素面初无一点妆。
寻花不用持银烛,暗里闻香。零落池塘。分付余妍与寿阳。”
罗起言本眉目含笑地看着秦素挥毫题词,待秦素叹息着放下毛笔后,不禁皱眉不悦道:“素素,这阕词实在不吉呀,我的本意是要你我好好珍惜韶华,莫负了这大好时光,你偏偏……”
秦素娇笑着倚进他的怀中,撒娇道:“人家只是一时伤春悲秋嘛,有什么吉不吉的?”眸光一转,续道:“不过,你把我画得实在是漂亮,简直绰约如仙子,我自己都觉得我可没这么美呢。”
“谁说的?在我眼中你独一无二,天上人间就只有这么一个素素,唯一的,你不美还有谁美……”
说话间,最后几个字终结在胶着的唇瓣中,隐没无声。
恍惚中,秦素只能被动地承受着他热烈的吻,感受他浓厚如醇酒的气息。心,狂乱地鼓动着,在他的吻与气息中沉沦……
恬静,和谐的美好气氛在空气中缓缓流转,熏香氤氲中,定格了这一刻难得的温馨美妙时光。
越近年关,罗府内更是忙得人仰马翻,罗起言甚至要因为一桩出了纰漏的帐目而要赶到苏州去。
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路程,但在这天寒地冻,年关将至的时日,还是令秦素伤感万分。
忙着抽空独处,千言万语嘱咐不完的两人甚至谁都没有留意到近日杭州城中甚嚣尘上的一则惊骇传闻。秦素是闺秀难得出门的原因,罗起言则是因为从来不想关心市井流言,谁也不敢在他面前罗嗦多舌,以免一个不好卷铺盖走路,兼且近日来一直忙于陪伴心绪不宁的秦素。所以,他们两人都不知道杭州城中已铺天盖地般令人谈之变色的一则新闻:
杭州城中出了个“吸血妖魔”!
据说这“吸血妖魔”以吸食活人鲜血为生,一个多月来,城中已有七名无辜百姓遇害。遇害人皆死状极惨,全身鲜血都被吸得一干二净,干枯得犹如干尸一般。
自第一宗惨案发生后,杭州城中人人自危,天未大黑,城中已看不到一个路人,家家户户都关门闭户,店铺打烊,没有一个人敢在深宵独行,生怕一个不巧就遇上了“吸血妖魔”,变成杭州城里下一具干尸。
可是,就在这种人人自危的情况下,凶案仍是每七天发生一宗,而且“凶手”是谁仍是一点眉目也没有。没有人见过它的真正面目,见过的人如今都成了一具干枯,恐怖的干尸。
这“凶手”到底是人?是鬼?是妖?是魔?
没有人知道。
但城里的百姓都深信是“吸血妖魔”出世所犯下的血债。求菩萨保佑似乎已成了普通百姓唯一可以仰赖的求生之道,近一个月来所有的寺庙,道观全都香火鼎盛,信众络绎不绝,踏破了门槛。
官府在屡查不果的情况下,只有实行宵禁,借以阻止凶案的再度发生。
然而如此无力的防范措施能有多大的效果,实在是令人没办法产生多少信心。实际上,“吸血妖魔”仍是每七天出没一次,杭州城中仍是每七天就有一名无辜的百姓成为“吸血妖魔”的祭品,死于全身失血,死状仍是惨不忍睹的干枯,恐怖。
杭州城中虽是乱成一片,人心惶惶,秦素却是说不完的离愁别绪,不能自已。犹未离别,却已想到那别后的风景:自别后遥山隐隐,更那堪远水粼粼,掩重门暮雨纷纷。
不知为何,自从知晓起言即将别去后,秦素是莫名的惶惑不舍,总是恍惚得觉得自他离去后,不幸就会发生,她可能再也等不到他回来了。一些断续的片段飘渺地出现在她的脑海中,虽无法串联,却隐然昭示着她往日的不幸。是对未来的预示么?她恍惚,迷惘,难以宁定。
发现她的不安,他曾紧搂住她,在她耳边炽热地低语承诺:“五日,只要五日,我快马兼程,日夜不停,一定快去快回赶回来陪你守岁团年,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她无言浅笑,借以掩饰心中的不安。
能么?他们还有一起守岁团年的缘分么?她还能等到他回来么?
就算能,她也不能啊。身上见不得人的阴毒疼痛,不容于世的邪恶欲望越来越难以压制,经常整得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多少次,多想就这么放弃这不能见容于世的残败身子,却在想到他时而缠绵不舍。至少,为着他,她也要活下去啊。多少次,多想把这身见不得光的秘密全都告诉他,却在想到他嫌弃,畏惧的眼神时而一再作罢。至少,此刻,他是爱着她的,她无法承受他嫌弃的眼神,畏惧的目光,她情愿死,情愿继续忍受那比死还难堪的痛苦折磨……
就这样吧,过得一刻是一刻,守得一天算一天。
痴然独立在夜凉风冷的庭院中,秦素曼声吟道:
“明月何皎皎,照我罗床纬。
忧愁不能寐,揽衣起徘徊。
客行虽云乐,不如早旋归。
出户独彷徨,愁思当告谁!
引领还入房,泪下沾裳衣。”
明日一早,起言就要与陆大哥和苏总管一起起程上苏州了,然后就是五个日夜不得见面,教她还怎么睡得着?愁绪似海深呐。如今方知何谓: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里余,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素素。”
秦素闻声回首,一件披风已温柔地披上肩头,带着浅笑,她顺势靠进来人温暖宽阔的胸怀,在夜凉如水的冬夜舒服地叹息。
“起言,你怎么还没睡?”
罗起言搂住她纤瘦的肩头,皱眉道:“这么凉的天,你不睡觉,跑到院子里来吹风,我这做人丈夫的又怎么能高床软卧睡得安稳?”
双手穿到他的背后牢牢圈住,把脸庞贴在他的胸膛,秦素乖乖认错,“是我不对嘛。可是想到你就要去苏州了,教我怎么睡得着呢?”
听着小妻子的柔声抱怨,倾泄出一片旖旎至极的情深意切,罗起言不禁热血沸腾,兴起道:“那你就跟我一起去吧?”
“真的?”她惊喜地抬头,双眼发光。可是马上想到身上……神色立时黯然转淡,她怎么能跟他走那么远呢?要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被他发现……,那可怎么好?
于是,她道:“不好,我要是跟着你们上路,一路上你都要照顾我,会拖延你们的行程的,要是到时赶不及回家过年就糟了。我看还是算了,我在家等着你好了,你放心去吧,不用担心我。”
罗起言知道秦素所言很有道理,可是相思这回事又哪会跟你讲道理呢?五天不见,磨人的思念只怕如刀如斧般难耐啊。
“素素,等我,只要五日,最多五日,我一定回转,你要等我。”他急切地望着她的眼保证。
“我等你,我当然等你,我一定回等你回来,一定。”她狂乱地在他怀中颔首应道。
“素素,素素……”
“起言,起言……”
不停呼唤着彼此的名字,多唤一次,相思就多深一分。思念,从尚未分离犹在相守的这一刻已是刻骨铭心,只恨不得就此将对方揉入自己的身体里,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不愿分开。
紧紧相拥的身体在暗冷的深夜中仿佛纠缠成一道身影,再也不愿离别,只愿相守到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