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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里,施若然觉得她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
她紧紧攥着手中的血色小玉瓶,瓶壁上繁复的花纹似是一条条冰冷的毒蛇流窜在她的手心,疯狂噬咬,刻骨钻心。
流云说,冷云身边有高手,我已经打草惊蛇,无法动手了。
流云把瓶子递给她,说,杀了冷云吧,这是救倾黎唯一的办法。
淡漠的声音犹如诅咒般盘绕在她的心头,似是千万支锋利的钢针从心头对穿而过,鲜血汩汩,痛不欲生。
突然间,有急切的脚步声传了过来,越来越近,然后,帐篷的帘子被猛然掀开。
来人站在门口气息紊乱,明显是急赶过来。
施若然背对着门,依旧没有动仿,佛完全感觉不到身后有人,还有那道灼热的目光。
许久,她听到身后的人轻轻的问了一句,“军营中闯进了刺客,你没事吧?”
“……”她没有说话。
静芜的月色下,背光而立的紫衣帝王一头紫发宛如覆上了一层银纱。
“看起来,你似乎是没事。”他慢慢的说着,声音有一点模糊。
“……”
“我知道,当初是我强娶了你,你怨我也是应该的。”
“……”
“可是,上一回在玄国皇宫,你说你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我真的生气,怒火最盛的时候,我甚至想过杀了你。”
“……”
“后来想想,其实也对,我当初那样娶了你,你对我怎么会有感情。”
“……”
“我知道你会留下来是因为慕倾黎,你要把雨国的消息传回去给她,所以我就利用这一点牢牢的困住你,可是这么久以来,我却觉得,我越是困住你,你就离我越远。”
“……”
“我本来是想既然你不爱我,那么等这次大战以后……我就放你走,只要能让你你幸福安康。”
“……”
他顿了顿,抓着帘子那只手慢慢放了下来,帐篷里一下子就黑下来。
施若然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示像是木雕一样站着。
冷云苦笑,黑暗里,妖魅的眼帘慢慢垂下去,“但是,刚才我在外面看着,你一直没有出来,我忽然就怕了,我以为……你走了。”话到这里,他停了下来,没有再说下去。
人活一生,草木一枯,世事无常,说不准哪一日就再也见不到了。
他慢慢向那个女子走了过去。
他伸出手,微颤的手臂环抱住少女纤细的身体。
她并没有挣扎,却在他挨上来的那一瞬间细细颤抖,仿佛被惊吓到的小动物,终于被主人拥入怀中,终于能放心的宣泄自己的恐惧。
“若然……我是个很自私的人,我以为我可以放你走,但是,刚才我发现,我做不到。”
这样说着的时候,从背后拥抱她的紫衣帝王声音微微颤抖,然后,她的眼睛猛然地睁大,她感到有一丝滚烫渗入肌肤。
他哭了。
她是如此熟悉这个男人。
杀伐狠绝,血溅天下,风流多情,俊美如妖——一切美好的形容词都可以给他,却不包括软弱。
那一夜宫变,他亲手杀了他的父皇,废去了他两个哥哥的武功,然后又无情的放逐,追杀。
他是这样刚强狠戾的一个男人。
可现在,他却为了她流下眼泪。
紫衣帝王的声音哽咽下来,他一点一点的收紧了手臂,慢慢拥紧她。
“对不起,若然,我做不到,我无法就这样放你走。”
“……”
“即便知道你不爱我,知道你会为了慕倾黎放弃一切,我还是想把你留在我身边。”
施若然张了张口,她想说点什么,可是又终究没有说出来,只能慢慢在他怀中闭目。
她听见帝王在她耳边轻轻哽咽,“若然,我如此爱你。”
黑暗里,这句话,如此绝望。
翼城小院。
凤天澜走到慕倾黎面前坐下,凤眸含笑,然后极其温柔自然的伸手捋开了她被夜风吹乱搭在肩头的长发。
“我似乎听到你们在谈论若然的问题。”
慕倾黎苦笑,微叹一了声,“说到底是我欠了她。”
他伸出手轻轻抚平她眉间的褶皱,温声道:“让你欠她的人是我,所以是我欠了她。”
她有些无奈的笑着摇摇头,“罢了,我相信她自有决断,不提这个了,外边形势如何?”
“一切如常,你不必担心。”
“嗯。”她朝他笑笑,眉宇间的忧色却并未褪下。
他看了她一会,轻声问,“你心事重重。”
慕倾黎抬眼望着他,见他表情笃定,眼含忧色,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连月和冰星都没有看出来。”你竟一眼便知,真是……
他无奈苦笑,他可不觉得看出她神色忧虑是什么好事,“怎么了?”
嘴角的笑意慢慢被敛去,她神色有些复杂,“我隐约觉得流云还有事瞒着我。”
“他和羽鸠……不是背叛了你们?”
“是这样,”她点了头,垂下眼帘看着手里的字条,“可是刚才,我突然有种很不安的感觉。”
“你怕他们会有后招?”
她缓缓摇头,“我怕他们会死。”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在接到流云的消息的那一刹那,突然间就涌上这样的感觉,沉甸甸的压在心头。
“除了羽鸠和若然是师父领回来的,冰星、月还有流云都是我陆续从圣雪山脚下救回来的,他们没有过去,没有亲人,所以他们的名字都是我取的。”
“除了师父,流云是我在世上见到的第二个人,遇到他的时候他才八岁,人却特别老成,你不知道,在一个八岁孩子的眼睛里看到四十岁一样的沧桑有多么震撼,”
“后来,我就把他带回了圣雪宫,从那以后,他就一直陪着我,直到冰星还有月被我出去历练遇到捡回去,我记得,那一年,我被冰封的时候他十三岁,我跟他说让他自行下山,以他现在的本事生存不成问题,可是他当时却告诉我,永在君侧,生死不离,然后,就真的等了我十年。”
“羽鸠是我十五岁那年师父领回去的,小时候长得很漂亮,虽然很腼腆,但是从来都不怕我,总是跟在我身后叫我师姐,很粘人,我冰封那一年,他站在我面前告诉我,愿君此生,百岁无忧,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那么严肃的样子,不过当时没多大感觉,谁料他也一样等了我十年。”
“我始终记得他们当时说话的样子,他们的背叛,让我始料未及。”
“可是我不能表现出来,我怕我一难过和犹豫会让月和冰星两边为难。”
凤天澜只是静静的听着,望着眼前莫名忧凉的女子,他什么也不能说,那是他在她人生里空白的十几年,这十几年里都是这几个人在陪着她,他只能在此刻紧紧握着她的手,听她把不敢在他人面前说出口的话说出来,在她觉得难过的时候拥抱她。
感觉到手上的力度,慕倾黎抬眸朝他笑了笑,反手与他十指相扣。
最后,她说,“你放心,我答应过你会好好保护自己的,所以不会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