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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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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思皇这么一说,沐雨终于将所有的事联系起来,“郭灵岩出人头地的计划提前达成,他被苏州富商看中,入赘为婿,你的母亲自然被抛弃了。”

“老衲没想到郭灵岩会伤害她!老衲真的没想到啊!”日悔大师坐在蒲团上,禁不住失声痛哭,“当日郭灵岩来找老衲,说他深爱着你母亲,老衲左思右想,朋友如手足,而儿女之事……罢了罢了,老衲决心成全他们。本以为成就一双好姻缘,直到听说郭灵岩入赘富商为婿,老衲才幡然醒悟,像郭灵岩这样的人,情爱只是他向上攀爬的阶梯,老衲……老衲悔不当初。”

“所以你出家为僧,法号‘日悔’,想用悔恨了却红尘中事。”想必当初日悔大师也深爱着“昨日黄花”吧!才会在这一切发生之后出家为僧。

“事已至此,再悔恨又有何用?”思皇最看不惯装腔作势的假模样,早干吗去了?“就在郭灵岩入赘之时,家父被仇人追杀流落在木渎,家母收留了他,并照顾他直到伤势痊愈,条件就是,家父娶她为皇阁女主人。”

“有皇阁撑腰,‘昨日黄花’想杀郭灵岩根本是易如反掌。郭灵岩大概得知了这消息,竟然散尽家财入了丐帮,以为背靠天下第一大帮的支持就会幸免于难。”

他的确活得更久,活到了由沐雨来杀他。只是沐雨不懂,凭皇阁在江湖上的地位,点明要杀郭灵岩,丐帮也无奈,轮得到他来对郭灵岩下手吗?

思皇自有解释:“家母的确跟父亲提起过杀郭灵岩的事,可父亲对家母言听计从,只有这件事没有答应。”

“不再爱他,就不会有恨——在主人的想法中,一直在等夫人忘记从前的仇恨,重新爱过——你爹在等你娘爱上他,穷其一生,直到你爹临死前都想听你娘那句告白。”浑澹比思皇年长,那些年他跟随在主人——也就是思皇父亲的身旁,看到他对夫人的点点滴滴,才明白爱竟是那么辛苦。

从那时起,浑澹就发誓今生不爱上任何人,爱自己已经很辛苦了,他的生命背负不起其他的重量。

这一生,他只要永远跟在思皇的身边就好。这样的感情不辛苦吗?至少他不觉得。

爹那些举动在思皇看来只能用可笑来形容,“明知道娘从不爱他,却还监守希望到死,愚人才会有的举动竟然在皇阁主人的身上显现,实在太丢皇阁的颜面了。”

思皇不懂爱,身为人子,他要帮母亲完成遗愿,他要挽回皇阁的尊严。

“本尊答应了家母,父亲没能为她完成的愿望,由本尊替她完成。”

他如此尽心,母亲弥留之际却不让他亲自动手,也不准浑澹插手帮忙。为什么?母亲没来得及交代清楚就故去了,依然是母命难违,思皇不得不一等再等,为母报仇之事就此耽搁下来。这次碰上沐雨为了替水迢迢续命来讨九转还魂丹,最合适的人选就此诞生。

“既然母命难违,本尊不方便亲自动手,只好由你出马。郭灵岩如噩梦般缠绕了皇阁数年,不给他点教训,实难平本尊心头之恨,趁你出剑之时,小小的暗器帮你一把,这不就将郭灵岩彻底地了结了嘛!”

思皇如母亲大人所愿,没有亲自出手。即使如此,他还不甘心呢!“真不明白那男人有什么好,与本尊的父亲相比,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母亲竟然在弥留之际仍对他念念不忘,甚至不忍杀他,真是……”

“你错了。”是时候说出真相了,这些日子浑澹一直在想思皇如此不懂情爱是不是跟他的一味纵容有关系,“主人病重时,夫人夜夜守在他的身边,虽然未说出口,但主人明白,夫人是爱他的。这些年他们相濡以沫,没能说出口的爱早已滋长成荫,唯一的遗憾就是夫人没能早日领悟自己对主人的爱。主人去世不久,夫人也跟着去了。她最后流下的泪不是为了郭灵岩或其他男人,全是为了主人。”

终其一生恨着一个背叛自己的男人,漠视爱自己的人。到头来才发现,自己早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那个爱自己胜过命的天下至尊。

泪,全为了他而流,为差点错失他的爱而流。

思皇不明白母亲最后的眼泪有如此深的含义,只当母亲死不瞑目,“那她不让本尊杀郭灵岩是因为……”

“因为她觉得已经没那个必要了,连最后的恨都不存在了,‘昨日黄花’不要任何人的命。”郭灵岩一生活在算计和胆战中,该得到的报应上天早已给他,不用刀刃也已复仇。

原来是这样,思皇恍然大悟。下一刻羽扇出手,要不是浑澹身手敏捷,脖子上已是血痕道道。

“你既然知道,为何不早告诉本尊?”

浑澹轻笑,“你决定的事可以改变吗?”

“——当然不能。”

就像思皇今日下午看出日悔大师已经明了他跟“昨日黄花”之间的关系,说什么也要连夜灭了日悔大师。通晓他的心境,浑澹从不劝阻,他的任性有泰半是他纵容的结果。

浑澹沉默了,接下来轮到谁了?思皇步到沐雨跟前,仰头望向他,“对本尊所做的一切,你有何异议吗?”

杀郭灵岩得九转还魂丹,这是他们之间交换的条件。如今郭灵岩已死,水迢迢的命也已续,明白幕后黑手是谁,沐雨并不求更多。

“丐帮那边我会应下来,有仇大可以找我来报。若你还念我们相识一场,帮我照顾好水迢迢就可以了。”这话沐雨是冲着浑澹说的,他的理智远高于他的主人,“还有,日悔大师跟这件事完全无关,还请你们放了他,我还有事向他请教。”

“你要请教的无非就是偏殿那尊刻有‘水迢迢’三个字的灵位。”思皇昂着头,满脸无所不知的模样,“沐雨亲亲,你若真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为何不来求本尊?本尊对所有的事可都是一清二楚啊!别忘了,当初正是本尊提出要用一颗九转还魂丹换取你手中的鱼肠剑,水迢迢才拿碧玉簪子跟你拼命的。”

莫非思皇知道?沐雨冲上前想要拉住他,浑澹却先一步堵截了他的步伐,让他近不得思皇的身。沐雨急了,“你到底知道什么?告诉我!”

思皇冷笑,透着灭世的威风,“那么想知道为什么不亲口问沐夫人?你难道要跟本尊的家母一样吗?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爱的又是什么——真是天大的讽刺。”所以他发誓,绝对不爱上任何人,顶多玩玩,像玩沐雨亲亲一样玩玩。

离开禅房前,思皇有句话要交代清楚:“丐帮那边,本尊会处理,绝不会让他们伤你半分。谁让你是本尊最想得到的沐雨亲亲呢?若别人想动,本尊怕是帮不上忙了,你就好自为之吧!”

他话中有话,究竟想说什么还是想隐藏什么呢?沐雨呆愣的眼神送他和浑澹下山。

日出是见不着了。

一觉醒来,却见沐雨满脸胡碴地坐在床边,着实吓到了水迢迢。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他不在水庐,似乎她睡得更熟。

“你几时回来的?”

在你睡得正熟,睡得连声叫着“姐”的时候。沐雨也不言语,替她拉了拉被,怕暮春清晨的寒意伤了她。

她坐起身,他们俩隔着床相互对视着,沐雨终于忍不住了,“迢迢,你……”

“丐帮的事解决了?”水迢迢起身下床,从暖了一夜的茶壶中倒了杯茶放在他手边,他们像是相处已久的老夫老妻,也如老夫妻一般,床头吵架床尾和,那天的事如同从未发生过。

若真能当成没发生那该多好,接过她倒来的茶水,滚烫的热度让身处寒夜的沐雨浑身暖起来,可越是温暖越觉得心里冰冷,“事情的真相我都已知道,至于后面情形会怎样,现在还难以预料。”

他答应思皇以郭灵岩的命换九转还魂丹,即便郭灵岩没有死在他手上,从道义上说他也担着这条人命。丐帮的人真要追究起来,他愿以一命换那颗九转还魂丹。

从未见过沐雨这般没信心,水迢迢依稀感觉到这次的危险非同寻常,“你会死吗?”

“你希望我死吗?”沐雨脱口而出,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最惨烈的语言说出口也不过如此。

“不!我不希望你死!”水迢迢脱口而出,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即便有再多的仇恨,她依旧不愿意他死。这答案让她一惊,很快又恢复了惯有的表情——没表情,“你活着我便能活着,你死我也活不久。我为何希望你死?”

她不希望他死的原因只是因为他的生命延续着她的寿命吗?还有没有其他的理由,他想听的理由,她愿意给他吗?

也许是因为即将面临生死,有太多的问题聚集在沐雨脑中,他想一次问个清楚:“迢迢,这三年你有回过木渎吗?”

茶壶从手中滑落,若不是沐雨手脚敏捷,又摔了个粉碎。捧着热腾腾的茶壶,水迢迢低头望着自己瘦如干柴的手,这手承不起半点重量。

“没!这几年我病重,哪有机会回木渎?”

“果真没有?”说啊!你倒是说啊!只要你说出口,无论是什么理由我都会原谅你,“你确定没有回来过?”

“你是怎么了?”她急了,“我说没有就没有,你还想知道些什么?你在怀疑我?”

在沐雨的记忆里,水迢迢总是带着几分病态淡淡的模样,很少看到她这么生气,他也吓了一跳,“我只是问……”

门外的骚动声因何而来,那一阵阵棍棒敲地的声音让沐雨提高警觉。没有更多的话,在他心中水迢迢的安全更重要。用力将她推向后院,他的双耳却留心听着前方的骚动。

“什么也别说,快从后门离开。我已经拜托了思皇,他和浑澹会照顾你的。”

他松开了手,她却握住了他——这是第一次。

“我不走,这是我的水庐,没有人可以毁了它。”没有人可以破坏她和姐共有的水庐,即使是丐帮也不可以。

“别再执拗了,没什么比保住命更重要。”那骚动声越来越大,杂乱中还窜出他的名字,显然是丐帮的弟子追来了。他丢了命没关系,她不能受到半点伤害。将她推到后门,他执意要她走,“你就听我这一次,走啊!”

将她推出门,他狠命地关上后门,她的脸在缝隙间消失。如果水迢迢这样就被他推开,她就不是生在水庐的女儿家了。死命地拍打着门,那一声声仿佛拍打在他的心上。

“沐雨,你快点开门,我不会离开这里,我不会离开你。你快点开门啊!”

不管她是急忙中说错了话,还是无意间说出了真心话。有她那句“我不会离开你”,沐雨就无憾了,告诉自己,赶走她是为了救她。手搭在门闩上,沐雨艰难地睁开双眼,后面的路他一个人走。

提起鱼肠剑,他在心中为水迢迢祈福。

暗想当初,有多少幽欢佳会,岂知聚散难期,翻成雨恨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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