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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做才能做得这么好吃?”娃娃脸口中叼着肉,含糊不清地问。
“最重要的是选材。”辛瑶瑶温柔地笑着,说,“选择最新鲜的五花肉,切成四四方方的形状,再用绳子绑好,加入葱、姜片、八角、桂皮、酱油和绍兴酒,然后用叙慢炖。炖足两个时辰之后,再加入水和冰糖继续炖,等到汁全收干了,再取出来。这时肉会酥烂滑润,却决不滑腻。”
“好吃,但是做得很辛苦啊。”司徒持说。
辛瑶瑶瞥他一眼,说:“其实做这道菜,猪肉只是次选,有一种肉做起来特别好吃。可惜很难到手。”
娃娃脸很感兴趣地说:“是什么肉?我一定给你弄来。”
辛瑶瑶冷笑道:“既然叫东坡肉,自然是人肉最为上等。”她目光冰冷地扫过娃娃脸露在外面的锁骨,继续说,“特别是那种年纪很大看来又不显得大的人,身体吸收了足够的地气,肉质特别结实。”
娃娃脸呛咳两口,他叼在口里的肉好像变成自己的一样。他干笑两声,讪讪躲到一边。
“还有一种肉也很好吃。”她扫一眼正在细嚼慢咽的何德远,缓缓说,“那些玩弄女性,让她们欲生欲死,陷入痛苦境地的人的肉,我恨不得立刻一刀一刀切下来,切成一块一块的,然后蘸盐加醋,拿去喂狗。”
何德远哪里还吃得下,连忙丢下筷子和娃娃脸一样遁走。
最后留在餐桌上的一个舍不得肉,连食盒一起端着跑掉,边跑还边说:“你们谈情说爱,我们吃东西,不再打搅你们。”
“走,走得好。”辛瑶瑶冷笑道。
“你在菜里加了什么?”司徒持早就发现不对。可惜他不敢当面揭穿。
“没什么——哦哦——我好像把巴豆当成花椒放进去了,真是不好意思,持哥哥,你说我该怎么办?”辛瑶瑶瞪着眼睛,很是纯真地问。
司徒持无可奈何地靠在椅子背上,风中隐约穿来几个朋友痛苦的哀号声。对不起,兄弟们,保重啊。他默默地说。
“持哥哥,对不起。”辛瑶瑶眼中含着泪水,盈盈欲滴。
司徒持最受不了她流泪,手足无措地说:“瑶瑶,你别哭,你千万别哭。我不怪你。他们都不是好东西,特别是那个何德远,摧残妙龄少女,是个采花大盗,你施手腕小小整他一整,无可厚非。不,应该说老天爷都会感谢你替天行道。”
对不起,何兄,你就当误交损友吧,再说你被瑶瑶整又不只一回两回了。还那么贪嘴,你也有不对。
“可是,持哥哥,刚刚我才听说你想退亲。你不想要我了,是不是?”辛瑶瑶抬起脸,两行泪水顿时滑下脸颊,她梨花带雨的样子,分外清甜可人。
“别哭,别哭。”何德远曾说过,司徒持天生有王者的风范,就像额头上有“王”字的老虎一样,拥有不怒自危的威严,只可惜,他一见到辛瑶瑶,就像老虎见到武松,什么都使不出来。
“我怎么舍得不要你呢?”司徒持将她搂在怀里,柔声说,“你永远是持哥哥最心爱的宝贝,只要持哥哥还有一口气在,你就永远是持哥哥的。持哥哥会保护你,照顾你,让你一生一世都开开心心。”
“真的吗?”仿佛有暖流流过心口,辛瑶瑶的眼睛真正地湿润了。
“傻瓜,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爱上你了。”
“所以——”
“这一生我绝对不会离开你,你赶都赶不走我。”
得到司徒持的保证,辛瑶瑶的俏脸立刻垮下来,她使劲戳着他的胸口,说:“那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桃花是谁了?”
司徒持暗暗叫苦,“哪里有什么桃花。我承认,是有个叫桃花的女子,但是我和她只有一面之缘,随口借用她的名字而已。”
一面之缘,就能记住她的名字?辛瑶瑶怀疑,她冷哼。
“不信你问问老黄,他是不会骗你的。你问他我有没有别的女人。”司徒持冤枉极了。辛瑶瑶见他连最诚实的老黄都能搬出来,知道他没说谎,稍微安心,微微一笑。
“可是你一点也不了解人家的心情。”辛瑶瑶走到花园里,望着月亮,幽幽说,“这半年,我日夜为你担心,怕你孤身在外出事,又没个照应。可你,好容易回家,也不先回家里打个招呼,就知道和那几个家伙聚会。他们都不是好人,会教坏你的。”
谁教坏谁还未可知呢。司徒持感动于她的关心,刚想解释,她就把背对着他,“我不听。”
他绕过来,她又转过去。
“你太没良心了。我什么都不听。”
“你——”他刚想说什么,一脚踩在青苔上,姿势夸张地掉进池子里,“扑通。”
辛瑶瑶连忙回身,司徒持整个人坐在池子里,头上还顶着一块浮萍,样子可笑极了。她“扑哧”笑出声了。
“快上来。”
“你不生气了?”
“你先上来再说,小心着凉!”她急得跺脚。
“不。”司徒持慢条斯理地摇头,说,“你不说你已经不生气了,我就不上来。”话音未落,就打了很大的喷嚏。
刚刚入春的天气,乍暖还寒,又是吹着冷风的深夜,可见坐在水里有多冷。辛瑶瑶的心顿时变成了豆腐,她咬着唇又气又笑,说:“我不生气了还不成吗?”
司徒持暗喜,姜还是老的辣,他这一跤跌得值得。
浑身还带着水,他凑到辛瑶瑶脸边,说:“来,给我再见之吻。”
“不要。”
“别害臊,来嘛。”
“不要。”她说着重重推他一把。
“哎呀!”这次司徒持是真正摔进池子里去了。
邢枫和青湖踏进云州城城门的时候,敲是十五号。那天暮色四合,夕阳如血,看到那片燃烧的红霞,邢枫想到了一大片流淌着的鲜红血液。
每当十五的黄昏,邢枫心头会涌上难以形容的寂寥苦闷。
因为每个月十五,青湖会无法克制饮血的冲动。
而这时的青湖会完全变成另一个人。
所以这天,邢枫找到一间偏僻破烂而少人居住的客栈住下。她靠着窗棂盘腿坐着,仰望着天空。天色渐渐由湛蓝转为深蓝,最后是幽深的黑色。月亮姗姗而来,缓缓爬过树林顶端。树叶反射着月光,片片闪耀,宛如银箔。穿过繁密树丛撒下的月光苍白惨淡,泛着毒蛇腹部青白的光泽。
她听到床上翻来覆去的滚动和挣扎声。
青湖感到喉咙很疼,他渴望着什么,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渴望什么,难以形容,无法解释的渴望。他就像贪吃的孩子,贪婪糖果的美味。那种无比的饥饿折磨得他不能呼吸,他身处无间地狱,美味的食物近在眼前,数千年数万年存在于他的眼前,他却碰不到摸不着,不能果腹,忍受着饥饿的煎熬。
猛然长哮,长发在空中甩出优美的弧度,他双目直勾勾瞪视着窗外那轮圆月。双眼仿佛蒙上血膜,透过它望去,一片血红,红色的天空中,悬挂着艳红色的月亮。
那鲜艳的色泽深深烙印在眼内,闭上眼睛,仍然身处一片血腥中。
他站起,一步一步朝邢枫逼近。
借着月光,邢枫可以清楚看到青湖脸上每一根肌肉正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将他俊美无比的脸拉扯成诡异恐怖的模样。他脸色苍白,行动如鬼魅迅速,瞬间攫住她的双肩。
清澄如秋日湖泊的双目现在因着欲望变成全然的鲜红。他迅速地拉开她的衣服,张开嘴,尖利的兽牙根根出现,深深陷入她洁白柔软的颈部肌肉里。
鲜血顿时从四个深深的小孔喷涌而出,他贪婪地吸吮着,根本没发现身下的女子脸色越来越惨白,越来越憔悴。好像生命力全部从她的身体流入他的四肢,他的脸色逐渐红润,目光恢复清明,当胃囊装满血液后,他满意地叹息着松开嘴,倒在地上。
邢枫无力地喘息着。急速失血的结果是身体温度急速地下降,这天晚上还算温暖,她却有身处冰窖中的错觉。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她纤细的双手抱住自己的身体,根本无法顾及还在渗血的脖子。
比身体更寒冷的是心。已经看过好几次,但每次看到青湖柔和带着孩子调皮气的脸变得狰狞恐怖,她就会想,或许这才是真正的青湖。那个会在晚上睡觉时缠住她手脚,无意间撒娇的男孩子一样的青湖只是寂寞的自己产生的幻觉。这个嗜血、冷酷、残忍、不达到目的决不罢休的青湖才是真正的他。
她还记得青湖第一次发作时,他那阴冷残酷的表情。他双手如铁铸,紧紧扣住她的肩膀,一瞬间,邢枫被他充满杀意的双眼逼迫到战栗的程度。然后他咬住她的肩膀,像野兽袭击人类时使用的方法那样,先将尖牙刺进肌肉里,然后扬头撕扯下一块肉来。只是很小的一块肉,邢枫疼得颤抖,几乎当场落泪,然后他一口一口将鲜血一滴不剩地舔进肚里。
邢枫一瞬间有被他拆解入腹的错觉。
或许青湖真的想吃掉她吧。
邢枫忍耐着昏晕,将青湖拖回床上。给他盖上被子。她知道,第二天清晨,他会展露笑容,偶尔说些我恨死你了的傻话。但是他总是说说,从不会真正做什么实现他的愿望。那才是她熟悉的青湖。
他根本不记得晚上发生过什么。邢枫也不会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