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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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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没有暖气,冬天靠炉膛里烧柴火取暖,一边还可以利用柴火煮饭熏鱼肉,一举好几得。但是徐云帆这个北方人不甚习惯过南方的冬天,又潮又冷,室内比室外还冷,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烤火的时候烤了前面的脸蛋,后面的屁股却觉得冷。

南方的丈母娘爱女婿那是出了名的,早上女婿还没起床,甜酒煮鸡蛋便送到了床前,一天到晚尽张罗吃,刚吃完饭就沏上了茶,端上了点心糖果瓜子,炉膛里的火烧得旺旺的,锅里又开始炖下一顿吃的猪脚,晚上睡觉前洗脚水都会准备好,无微不至,慈爱有加,简直把徐云帆美得鼻涕都冒泡了。我父母也很高兴,他们这两年最大的心事莫过于我的婚事,简直就是一块心病,如今看到女儿找了这么一个聪明懂事的俊女婿,简直就把他们乐开了花,一边做饭还一边哼小曲儿。我看到我父母这么开心,心里也很踏实,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外面,感觉自己真的很愧对他们,我这么大了还让他们操心,如今他们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我也如释重负,于大家于所有人有利无弊。

除夕夜,下起了小雪花,大家都在看春晚的时候,我跑到阳台上去看雪,想起三年前的除夕,我躲在阳台上给俊熙打电话,而三年之后,恩断义绝,时间是一个多么冷酷的裁判啊,不知道俊熙现在怎么样了,三年前的除夕夜他追我到家乡,向我表明心迹,一切都历历在目,我还能清清楚楚记得那双深情的绿色的眼睛如星辰般熠熠闪光,而如今,往事已成空,仿佛一梦中。我失神地望着夜空里远方的点点灯光和黑黝黝的山脉,觉得人生简直就是一场悠长的梦,最痛苦的是有人已经醒来,有人却还在继续做梦……“梦琪,你怎么站在这里,也不怕冻坏了。”徐云帆的声音仿佛把我从梦中惊醒。

我赶紧定定神说:“我来看雪,下雪了。”

他把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欲披到我身上。我看他身上只穿了一件薄毛衫,便制止道:“你自己别冻坏了,我不冷。”

他想了想,重新把大衣穿上,敞开前襟把我一起裹进怀里,这是我们第一次这样亲密地长久地拥抱,我闻到他身上的阳刚的气息,感受到他温暖的体温,宽阔的胸膛和有力的臂弯,这拥抱太真实太真实了,我伸出手臂环住了他的腰,他拿下巴颏轻轻的摩挲着我的肩,低声叹息道:“我真的太喜欢,太喜欢你了。”

我嘟哝道:“只是喜欢而已吗?”

他站直身体,低头看着我的眼睛,说:“你不知道喜欢的含义吗?”

“我知道啊,喜欢就是比爱低一层次的感觉呗。”我说。

“你错啦。”他用手把我额前凌乱的发丝拨弄到脑后,继续说,“爱的前奏是喜欢,这个时候,喜欢是一种好感,所以爱一个人总是由喜欢开始,然后才会爱上她,但是,如果爱一个人到极致,就会由爱慢慢转化为喜欢,这时候,喜欢就是一种爱不释手、心疼宝贝的感觉。通俗来讲就是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掉了,顶在头上怕乌鸦叼走的感觉。”顿了顿,捧住我的脸,说,“我现在就是这样喜欢你的,知道不?”

我老老实实地点点头:“知道。”

他便情不自禁的慢慢过来吻我,一口一口温柔而热烈地吞噬我的唇,俊熙的影子在我脑海中瞬间闪过,我的身体僵在那里,轻轻推开他说:“别这样,一会要被妈妈看见了多不好。”他放开我,手却不愿放开我的手,我听见他突突加快跳动的心跳,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与憧憬,有一种异常动人的神采与兴奋,看着我只是傻笑。

我笑道:“瞧你那傻样,我们快进去吧,一会零点帮爸爸放鞭炮去。”

新年的鞭炮声震耳欲聋,这隆隆的响声代表着家乡人对新生活的期盼与向往,夜空中升起了无数的焰火,照亮了整个天空。这一刹那间,再绝望的人都会获得新生的勇气,而我,也暂时陶醉在对未来的无限向往与憧憬之中。在与徐云帆一起放送焰火的时候,几乎完全忘记了曾经的心痛。徐云帆对南方乡下的风土人情很是感兴趣,兴致勃勃地要拉我去爬山抓兔子,我坐在炉子旁边靠着我外婆,懒懒地不想去,外婆问我:“酗子找你去干什么?”

我说:“去抓兔子。”

“什么?”外婆没听见,我外婆九十岁,身体好,眼睛好,脑筋好,就是耳朵不太灵光了。

我大声说:“他叫我去抓兔子。”

“呵呵,你小时候最喜欢耍雪,快去吧。”外婆笑道,“多穿点。”

“不去嘛,冻死了。”我缩了缩脖子,“我要陪你烤火。”

“乖乖快去吧,老太婆不要你陪。”外婆说,“这个酗子蛮好的,外婆没几个年头啦,几多希望看到你的大喜事。”

我倚着我的老外婆,她满头银丝,看不见一根黑头发了,小时候见到的那个勤劳麻利的外婆老了,老态龙钟了,我心里酸酸的。

外婆又催促我说:“乖乖快去吧,难得酗子来一趟南方。他对你几多好,你也要对他几多好。”

我听话地站起来,徐云帆虽然听不懂外婆的家乡话,但是猜出外婆劝服了我,高兴地模仿我的家乡口音说:“谢谢外婆。”

这下外婆也听懂了,乐呵呵地点点头说:“快些去吧,外婆给你煨鸡蛋,一会回来就熟喽。”

我弟弟也是个好玩的主,我们前脚出门,他后脚就跟上了:“我也去。”

被我妈一把咆去了:“你个砍脑壳的懒鬼,给我回来,鸡还没杀呢。”

爸爸立刻反驳:“大过年的,别砍脑壳砍脑壳地,多不吉利。”

于是他俩又拌嘴开了。徐云帆听了看着我直乐。

我吐吐舌头:“他俩都斗嘴皮子斗了几十年了。”

“但是他们却恩爱了几十年不是吗?”徐云帆说。

我点点头,他便凑过来低声说:“我们以后也会这样恩爱。”

我抿嘴笑而不答,他把我的手抓住放进他的口袋里,他的口袋里暖烘烘的,我的心也开始变暖。如果爱神眷顾我的话,我想我是可以重新开始爱的吧?

我们爬到对面的茶山上,矮墩墩的茶叶树上堆了深深浅浅的积雪,像水墨山水画中的意境,天空被雪洗过了,一片湛蓝,太阳出来积雪开始融化,南方的雪姗姗来迟,却很快消逝,我俩走在山道上,没看到一只兔子,也许兔子只有在童年的时候才存在。站在山坡上望着对面群山依旧苍翠,南方的冬天仍然是绿色的,只是这绿多了些沧桑的色彩。一栋栋白色的小楼掩映在竹林里,露出一道白墙或者一方青瓦,煞是好看。

“我喜欢这里。”徐云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为什么那么让我着迷了,真是一方山水养一方人啊。等我们老了来这里养老真不错?”

我真的没有想那么长远,人生存在无数的变数,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死去,我也不知道这段爱是否能长长久久。站在山坡上的时候文文来电话了,状告小Q在她家犯下的种种劣迹:在小乐的作业本上尿尿,把鞋子藏在床底下,把袜子撕咬,晚上莫名其妙叫唤等等。说我再不回去就要把它炖了,我这边却被她乐得笑疼了肚子。突然她话锋一转,说:“酗来过了。”

“他来干什么?”我心里一个激灵。

“找你呗。”文文说,“他去你的公寓找过了,没有人,你又把以前那个手机号扔了,他找不着你,只好来我这了,我都被他烦的想搬家了。”

“那你没告诉他我的……新手机号吧。”我背对徐云帆,压低声音说。

“我傻呀我告诉他。”文文说,“你就放心吧,除非他追到你家去。”突然她叫起来,“搞不好他真追到你家去了。他又不是没干过那种事。”

“没事。”我笑,“他不知道我具体住哪。”

挂断了文文的电话,我心事沉沉,为什么俊熙还要找我,难道他的疯狂间歇性地在每年春节发作?我在心里和他对话:我们之间已经完了,我现在已经答应了徐云帆的求婚,我是他的未婚妻,俊熙,你已经完全彻底地失去我了,请你也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吧,我是好是坏,是死是活,都与你没有关系了。

徐云帆看到我楞神,拍拍我的肩膀道:“文文来的电话吗?”

“是,她跟我们问新年好呢。”我简短地说。

“哦,是这样。”他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

我料定他早已经猜出了文文和我说的事情,并且我的电话漏音厉害,于是索性坦白告诉他:“文文说俊熙去她店里找我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管他,他愿找找吧。”

徐云帆走近我一步,重又把我的手放进他的口袋里,笑了笑说:“我们回去吧,看你冻得手冰凉冰凉的。”

我担心他多想,拽住他:“徐云帆,我和俊熙已经完了,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再回头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希望得到放心的答复。

他捏捏我的鼻子,却并不回答:“你现在不要叫我的全名了,显得多疏远。”

“那我该叫你什么?”

“叫杰也可以,我排行老三,别人都叫我老三,你叫我三哥也行啊,或者,”他压低声音,一脸坏笑,“你以后要是叫我老公我听了会更舒服。”

“唔,太肉麻了。”我做出一副苦脸,“我不要这样叫你。”我想起以前与俊熙之间的昵称,他总是叫我honey,或者sweetheart,而我总是叫他darling。当恩爱逝去的时候,曾经叫过的名字便不能再提及。

“那,随便你怎么叫吧。”徐云帆放弃了。

“叫你大坏蛋?”我笑道,“或者大混蛋,或者大灰狼?……”

“大灰狼会咬人。”他张嘴佯作来咬我,我笑着躲开,他追过来,我便求饶道:“快放了我吧。”

“你叫三哥,我就饶了你。”他把我拦腰抱起来,做势要把我扔在雪地里。

“好吧好吧,”我投降道,“三哥哥。”

“三哥哥?”他重复道,“唔,太好听了,再叫一声。”

“三哥哥。”我再这样叫他。

他怔了一下,把我放下来,一只手揣在兜里,一只手揽着我,俩人晃晃悠悠地走下山去,我看看他美得鼻涕冒泡的样子,我使劲忍住笑,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对方都很傻呼呼的,于是相视大笑。

我多么希望这快乐能长长久久,我费尽心思用尽笔墨详细记录这点点滴滴,将他雕刻在我的记忆里。张宇有一首歌唱道“再怎么心如钢铁化作绕指柔”,每每让我想起人前多表现为强悍冷酷的徐云帆对我的柔情备至的一面,心里便变得特别特别柔软,俊熙对我的伤害结成的硬痂也渐渐软化,我再次相信这人世间真爱是一定存在于某处的,上帝在最初的时候便为你安排好了某一个人在某一处等待你,不管你与他人如何刻骨相爱缠绵,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最终的最终,你仍然是要奔向冥冥中注定的那一个怀抱。

时光稍纵即逝,爱人的甜蜜微笑稍纵即逝,生命稍纵即逝,拥有时,一定要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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