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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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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伦集团”与“维凯服饰”,全台最有实力的两大服装公司第一次合作推出的全新品牌“FROMTHEMOMENT”(简称FTM)的一号精品专卖店今天开幕。

一大早就神经紧绷的徐崎心虽然一直绽着开朗的笑容,其实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因为紧张而立了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具实质意义的服装发表会,而且是一个新品牌的上市发表,就算平日再怎么“阿莎力”的女人,在此时也会神经衰弱。

“这一次FTM品牌如此神秘,之前所有的广告都没有透露任何服装的细节,是不是因为没有自信?”一大早,媒体记者就已经在店门口摆出阵势。

徐崎心听到门口的骚动,立刻往外看去。是她母亲来了。

“林董,这次的合作,真的像外界说的那么和谐吗?自从两家合作以后,你和君董都没有在媒体前露脸,可以说一下为什么……”

林韶华一如往常的俐落笑容,在保镖们的保护下没有回答任何问题。她刚刚走进店里,门外又是一阵骚动。

“君董来了!”

“妈,你先上二楼休息,开幕剪彩在下午两点,贵宾室里有专人接待。”徐崎心看到母亲后,声音都开始颤抖了。

“镇静点,你准备得很好,君家父子这一次也会鼎力配合。你把媒体的问题都丢给君盛棠回答,他比他父亲有实力,而且圆滑坚定。”

林韶华在女儿耳边微笑低语,给她一记鼓励的眼神。

“好。”徐崎心握了下母亲的手。

“欢迎各位记者朋友莅临,今天会有专门的访问时间,在那之前我们不回答任何问题。”君盛棠和父亲一起来,他站在阶梯前,笑容充满自信,举手投足间流露出富贵之气。

当他转身走进大厅时,嘴角的笑容立即被冷冽代替。“全都准备好了吗?”他的目光扫向徐崎心。

“万事俱备。”徐崎心挑高眉,表情戒备。

“爸,你和林董先去贵宾室,我们安排了一些电视记者进来做专访,就拜托你们应付一下。”君盛棠陪着两位长辈上楼。

徐崎心愕然的看着他,他这样就算和她打招呼了吗?压抑住内心的怒火,她走到了临时充当秀丑台的仓库,那里正是忙碌的战场。

“剪彩时所有模特儿都要站定位。”她的几名助手在后台穿梭检查服装,并且大声确认走位。

今天的主秀舞台是在一楼临时搭建起来的T型台,将发表FTM品牌秋冬新款。但是除了主秀舞台外,模特儿们将分成几组——身穿不同系列的春季新款,还有几套限量款的包包和手提袋,也将在今天一并展示。

虽然东西很多,也打破了服装界约定俗成的规则——几乎没有品牌会同时推出春夏秋冬所有服装,但是就有人做这种大胆的设计,而这个人正是君盛棠。

“总监,REBACCA小姐的飞机延误,如果她赶不及的话,最后的压轴表演要怎么办?”助理向她冲了过来。

“让SABRINA代替。”还好之前就考虑到REBACCA这位超级名模,走秀时可能会有赶场不及的风险,因此她早就在心里衙替代人选。“服装可能要做修改,立刻让她先试装。”

由于最后压轴的礼服是纯手工制作,因此也是直至昨晚才完成,还来不及让模特儿试穿。

“总监,君总裁请你到二楼,今天跟拍全部过程的电视台摄影组已经到了,他们想进行一个简短的采访。”宣传部的人员急着找她。

“我现在哪里有空?”她回头怒瞪对方一眼。“采访的事可以在发表会后再进行,你帮我跟君总裁说一下。”说完,她就把人赶了出去。

“这条围巾不好看,换一条!”一转身,她就又发现一个问题。“对,不要蓝色的眼影,我要金色……没错!请帮一下忙好吗?”她走过一个个正在做整体造型的模特儿,快速的查看状况。

“总监,衣服可能太小了,SABRINA的胸线和REBACCA不一样,所以……”

“等我一分钟!”她拿出手机打给君盛棠,想告诉他今天主秀换人的事,可是响了好久,他却一直没有接听。

“你过来一下。”她好不容易抓住一个工作人员。“去找君总裁,请他立刻来见我。”

说完,她立即投入修改服装的战役里,那件银白相间的礼服,兼具优雅与未来感,是古典与未来结合的设计概念,因为采用的材料也是最新科技的环保衣料,摸上去有点像塑胶的感觉,但却是完全的柔软贴身。

这种材料是她在巴黎时就看中的材料,虽然她一直有些犹豫,但在君盛棠的鼓励下,还是决定将它当成这次主秀中的压轴。

本来君盛棠到场的时候,她就想让他看一下这件成品,可是直到现在还是没有找到那个机会。

她和助手们对礼服进行修改的时候,君盛棠打电话来了。

“找我有什么事?”电话里,他周遭的声音非常嘈杂。

“REBACCA赶不及参加,所以我找SABINA接替她……”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礼服修改得怎么样?没有问题吧?”手机中又传来其他人和他说话的声音,他停顿了好几秒钟。

“是的,没有问题。”看来,他不会有时间来看这件礼服了。

“你最好先把手边的工作放下,有几位台湾的设计师已经到了,需要你去打个招呼。”君盛棠的声音听起来很公式化。

“好,我知道了。”她挂断电话,嘴角浮现出一抹讥刺的笑容。

徐崎心,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那么想见君盛棠,为什么对他今天疏远的态度感到不舒服?

本来就是合作关系,他有他要忙碌的事,不可能再顾到你的问题。而且你不是一向标榜自己是独立自主的新女性,不会依靠任何男人,也不觉得女人有什么地方会输给男人吗?

可是你看看现在的你,根本就是太过依赖君盛棠了。你这么急切的想见他,是因为你很紧张,需要他的鼓励。但是他却没有义务帮你消除你的紧张,更没有理由要安慰你此刻不安的心情……

徐崎心的内心翻腾,思绪纷飞,她一个人离开后台,来到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疲惫,但她看起来依旧容光焕发,完美的化妆技巧掩盖了她的黑眼圈和苍白的脸色。

“你是怎么了?”她问着镜子里的自己,二十四年来从来不曾对一个男人如此牵肠挂肚。

不管是什么原因,她讨厌现在这个显得软弱无力的自己。君盛棠在为了让今天的发表会成功而努力,而她呢?竟在如此重要的时候还胡思乱想、心神不宁!

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考,徐崎心努力让自己振作起精神,现在的首要之务,就是全心投入今天的发表会。为了今天,她和同事们一起奋斗了多少个日夜,怎么能够反而在今天分心乱神呢?

“喂,我是徐崎心……好,我马上就过来。”接起手机,她迅速的回道。

她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然后对着镜子重重地点头。

现在起忘掉君盛棠,他和其他人一样,都只是这场战役的战友,仅此而已。

***

开幕剪彩办得极为隆重,不仅请来知名的国际巨星当做剪彩嘉宾,还请来了政界闻人及德高望重的企业界大老。

君盛棠的宣传重点一直放在台湾人的自有顶级品牌上,也打出扶持本土服装业的口号,成功吸引了政府、媒体和大众的关注,无形中也让今天的发表会承受了很大压力。

他知道自己的做法是把双刃剑,只要出一点差错,也许就会葬送FTM的品牌前途。但在他那双充满自信和高傲的眼眸里,也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冒险精神。

愈是有压力,他愈是百分百的投入,同时也对他的工作团队充满信心。

剪彩时,他看着徐崎心,就因为有她这个天才设计师,才能让他毫无顾忌的大力宣传,他相信今天的发表会必定会让许多人印象深刻。

只可惜今天彼此都太忙碌,他原本想要和她单独谈一谈,却一直找不到机会。也许在服装发表会前,他可以找到空档和她谈谈。

剪彩完毕后,店经理突然将他叫到一边,脸色异常的凝重。“君总裁,二楼卖场的灯光系统出了问题,如果解决不了……”

“先把客人都留在一楼,发表会期间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卖场,模特儿们也只会经过二楼的走道平台还有楼梯。”君盛棠对着走过身边的宾客点头。他压低声音,神色自如地下着命令。

“但是发表会结束以后,就要正式营业……”店经理连连点头的同时,心情还是非常复杂。

“现在你先去招呼客人,等一下我会去二楼巡视情况,那个时候你再来找我。不要让任何人发现问题,不能惊慌,保持镇定,听到了吗?”即使这个店经理是“创伦”最优秀的卖场经理,君盛棠依旧严厉告诫。

店经理带着微笑离开了,外表看起来他们只是漫不经心的谈着话。然后君盛棠朝几位商界人士走去,向他们介绍今天发表会的主题。

他看到徐崎心走向后台,距离发表会还有半个小时,他应该先和她说说话……但二楼的问题亟需解决。

十分钟后,他走到二楼,店经理安排了电工检修线路,可是一时间还是无法发现问题所在,为了发表会的成功,而且避免惊动来宾,他决定亲自解决这个问题。

***

“FROMTHEMOMENT,比起维凯自己的THEMOMENT,这个名字更具意义。它代表从此刻起,创伦集团还有维凯服饰开始携手打造属于我们自己的顶级名牌。我们将为所有的顾客提供最优质的服务,并且设计出最适合他们的服装,希望大家能一起见证着这个品牌诞生,和我们一起创造台湾人自己的美丽……”

司仪用完美的声音解释着「FROMTHEMOMENT”这个品牌的名称定义,为此次发表会的成功做出最好的结语。

徐崎心一直吊在半空中的心渐渐回归地面,她听到久久不散的掌声,由宾客们微笑地脸上看到了赞赏”:她知道他们成功了,但在应该享受成功喜悦的现在,她却觉得自己疲惫不堪。

“总监,还是找不到君总裁,怎么办?原来预定你和他一起上台的。”现场舞台监督着急的跑到她身边问。

“再等一下,君总裁有事暂时离开,他不会忘记这个流程。你暗示一下司仪,让她教所有的模特儿再走一次。”徐崎心冷静的说着。

表面平静的她,实则内心毫不平静。君盛棠在整个发表会期间,看起来神态镇定的站在角落欣赏,中场也和宾客讨论着内容,但她却能清楚感觉到他并没有在看秀,他的心思飘荡在她不知道的领域里。

直到现在,君盛棠都没有到后台来慰问工作人员,甚至在最后时刻,他居然突然失踪——他没有看到压轴秀,也没有看到她引以为傲的设计成品。

也许他是去安排之后的活动,在君悦的招待酒会及媒体采访,才是他比较在意的东西吧。

徐崎心没有打电话找他,她知道他会出现。他在工作上不允许自己犯错,更何况是这么重要的工作。一分钟后,气定神闲、仪态不凡的君盛棠果然出现,深棕色的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喜悦。

“我已经可以预见到傲人的销售量了。”昂扬的眉宇染着自信与骄傲,也让他的五官更加立体英俊。

“达到你原先的预期,对不对?”徐崎心没有看他,声音出奇的冷静。

“你好像不太兴奋,你对于今天的发表会不满意吗?”君盛棠探究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没有,今天一切都很出色,我怎么会不满意?”

“那你怎么……”

“现在,请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这次发表会的设计师,FROMTHEMOMENT品牌的设计总监徐崎心小姐,以及创伦集团的总裁、也是FROMTHEMOMENT的执行总监君盛棠先生。”

君盛棠的话没有说完,司仪那充满感染力的声音已经响起。

徐崎心挽住他的手臂,挂上亲切的笑容,和他一起走上舞台。瞬时,欢呼声、掌声,还有闪光灯占据了徐崎心所有的思绪,成功的喜悦掩盖掉她其他的感情。

更何况当她抬头时,看见君盛棠望着她的眼神,也充满了温柔与赏识。

***

明媚的春光下,FTM品牌也迎来了诞生后的第一个销售春天。发表会后,报纸杂志竞相报导,销售业绩与口碑同时上扬,许多时尚节目也来采访这个年轻又富有活力的时尚品牌FTM的创立者。

媒体们对君盛棠和徐崎心赞不绝口,称他们为“时尚界的王子与公主”,“优雅的贵公子”和“才华横溢的名门淑女”……之类的赞美更是铺天盖地而来。

创伦与维凯的合作也开始上轨道,徐崎心回到自己在维凯的工作室,毕竟除了FTM,维凯还有其他事业需要她的参与。

而且与创伦之后的合作,有营业部和市场部接手,她这个设计总监还是回到原来的位置,把握时装潮流,设计更一流的产品就行了。

此刻,她坐在自己半椭圆形的明亮办公室里,望着窗外明媚的天气发呆。

自从发表会以后,她只见过君盛棠两次。该是收心的时候,想想他们之间的相处,她和他也只是单纯的工作关系。

手机响了起来,她随意的拿起。“喂,你好。”

“崎心吗?有没有空一起吃晚饭?今天我可以早一点下班,你呢?”

是她的幻觉吗?皱起眉头,她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名字。

“为什么要一起吃饭?”徐崎心口气不善。“如果是工作上的事,可以在办公室里谈。”

发表会结束后就消失不见、连在庆祝酒会上也没有和她多说一句话,甚至在她搬离创伦时也没有和她见面的人……现在也没有理由和她一起吃饭。

“除了工作,我们就不能私下联络吗?”君盛棠的声音低沉。

她摸不清他话中的含意,只能咬着嘴唇,继续一言不发。

“那就这么说定,我下班后来接你,如果有空就一起去吃饭。”

“我没有答应……”话未竟,他已经挂断了电话。“什么嘛,真是恶习不改,太大男人主义了!”

徐崎心在心里下了决定,绝对不会和他一起去吃饭!

***

君盛棠站在徐崎心大门敞开的工作室门口,嘴角噙着一抹惬意的笑容,眼神明亮的看着低头绘画的她。

这样的画面他看过许多次,但又似乎怎么看都觉得看不够。

这个独立有主见、能力卓越又十分坚持自我的女人,是从什么时候起吸引了他所有的目光呢?

他微微一笑,深邃的眼眸闪动着神秘的光芒,他伸手轻敲一下玻璃门。

“进来……”徐崎心抬起头,当看到是他时,表情在刹那间凝定。

“奸像不是一个欢迎的表情。”他大步进入,柔和的表情回然不同与平日的冷漠。

“我在工作,你有什么事?”她看了一眼自己的画稿,看来今天是完成不了。

“好冷漠的口气。”君盛棠迳自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一派悠闲的样子。

“你来这里到底有什么事?”她开始莫名的整理起桌子,没有再抬眼看他。

“我记得打过电话给你。”君盛棠淡定的眼神扫过她俏丽的面庞。“我来接你一起去吃饭。”

她放弃了整理本来就很整齐的桌面,一抬头,微叹一口气。“我搞不明白,如果是公事,欢迎你随时来找我,但最好事先和我的秘书确认时间。如果是私事……你现在找我吃饭又是为了什么?”

君盛棠微眯起双眸。“我想不明白的人应该是我,一个月前我还经常和你一起吃饭,私事、公事都谈。我自认我们相处得不错,可是现在你却要我给你一个一起吃饭的理由。”他的口气渐渐变为凛冽。

徐崎心的怒火因为他这句话而被点燃,语气也变得冷硬。“之前在停车场的时候,你不就对我的事很冷漠吗?发表会那天也是,你甚至没有好好的看完整场秀,后来你也没有打过电话……”她停装,冷冷的看着他。

“原来你有这样的想法。”君盛棠听到她这些气愤的话,却出人意料的露出开朗的笑容。“你在生我的气。”

“什么?”徐崎心立刻瞪圆眼睛。“你真是一如既往的自大到没天理。我干嘛要生你的气,莫名其妙。”她站了起来。“我还有其他事,没空陪你吃饭。”皱着眉,她昂起头,冷漠而刚烈的瞥着他。

“磐石奖颁奖晚会的那一天,我们在迎宾处有见过面,你还有没有印象?”他也站起来,神态自若的挡在她面前。

她眯起双眼,脸色逐渐变得苍白。“那一天……你听到我和金启泰的对话?”

“走吧!先去吃饭。”君盛棠笑着拉住她的手臂。“我预订了一个你肯定喜欢的地方。”

徐崎心带着狐疑的表情,看着他脸上难得一见的亲切笑容。今天的君盛棠很奇怪!一向不苟言笑、高傲冷漠的人,今天怎么会摆出一副和善的模样?

如果不是知道他是君盛棠,她甚至会觉得这个男人是想追求她。

不,这是不可能的事!她在心里暗暗的提醒自己。可脚步还是不由自主的跟着他离开,毕竟他提到磐石奖那天的事,她心里还是很介意。

“因为你听到那天的话,所以在停车场才会不帮我?”走出工作室时,她轻声追问。

“你想听我说,就陪我去吃饭。”他放开她的手,明亮的眼里有抹戏谑。

“威胁?”他的表情让她更觉得诡谲,她骄傲的挑眉道:“反正你要请客,我又没有损失。”她领头走了出去。

君盛棠看着她纤细窈窕的背影,唇畔的神秘笑容愈加诡异。其实今天他为徐崎心准备了一个惊喜——他策划了很久,也准备了很久的惊喜。

他一直等待的就是这一天,而且看来,她的反应应该不会让他失望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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