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二天上班，商俞妃穿了立领套装也化了淡妆，经过第一天的震撼教育后，今天起她要全力以赴，所以她早上六点就起床梳洗吃早餐，然后提早半个小时到公司，如果没有意外，以后天天都会如此。

当她进办公室时，郭怡华已经在里头翻阅经济日报了。

“早。”商俞妃献上笑容。

郭怡华睐她一眼后，继续看报。“早。”

商俞妃往位置走去。

“不错嘛！第二天就进入状况了，瞧你这身装扮，有抓到顾问的感觉喔。”听得出郭怡华调侃的语气。

“谢谢。”穿套装是因为配合公司的调性，而脸上的淡妆则是战袍。

彩云国物语里的蝴蝶说过，化妆是女人的战袍，在奔赴战场之时，一定要化妆，那样就绝对不能哭。若哭了，妆会花掉，不管化得有多淡，脸都会变得很丑，所以无论多么艰苦，都绝对不可以哭！

“不过，不是穿了套装、化了妆，就能成为一流的顾问师，充实脑袋瓜比较重要。”郭怡华不过三十五岁，却已是公司的元老，也是海胤臻最倚重的一员大将，比别人理智冷静是她最大的优点，所以她并不像其他同事对商俞妃有任何偏见，甚至还希望她能有一番表现，好杀杀那些看扁她的同事的锐气。

“是。”对于前辈，她谦卑而有礼。

“为什么这么早到公司？”没什么重要的财经新闻，干脆把报纸合上。

“提早做好上班的准备。”她不想再有像昨天那样兵荒马乱的情况。

郭怡华点头同意这个说法。

“而且我们这栋大楼的电梯好难等，昨天为了等电梯还差点迟到。”昨天她足足等了快十分钟的电梯，差点以为要迟到了，幸好没被吓出心脏病。

“是啊！这栋是旧大楼，电梯只有三部，其中一部还常常因为楼下公司要进出货的关系而管制，只剩两部可用，确实是有点难等，而我们又都没毅力可以爬十五层楼。”

当初公司设在这里的原因就是考虑租金问题。这栋大楼虽然比较旧，但位置及办公机能都很OK，所以没必要去精华地段撒钱。

商俞妃笑开了眼眉。“对啊、对啊，所以我才决定每天都要提早半小时到公司。”郭怡华会是她在公司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吧？

“那就继续保持下去，我得准备开会的资料，不聊了。”郭怡华起身将报纸放回书报架上。

“嗯，我也是。”

其实她目前不需准备什么资料，不过她想先汇整昨天从海胤臻那里拿到的资料，尤其先了解优倍士这个案子是当务之急。

接近上班时间，其他人陆续进公司，只是大家对她很冷淡，有的甚至连招呼都不打，还有的干脆把对她的敌意刻在脸上，让她不敢胡乱开口。

郭怡华照例起身拍手提醒大家开会。

进会议室时，商俞妃往昨天的位置走去，她以为开会的位置是固定的，不过有人却比她快一步坐上她昨天的位置，还抬头挑衅的瞥她一眼咧！

位置陆续被填满，她一路退到接近门口的边疆位置，心中真是无限感慨。昨天才被放在前面的位置，今天却差点连椅子都没得坐，看来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得天天披“战袍”才行。

海胤臻和娄亚圣准时一起进会议室，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搜寻商俞妃的身影。

在边疆地区搜寻到她让他有些不爽，脸色倏地一沉。“俞妃，坐到前面来。”

“喔。”商俞妃起身一路向大家陪小心，将椅子推到前面海胤臻指定的位置。

“以后开会你就坐这边。”他看似冷淡，其实内心极度澎湃。

她的装扮让他眼睛为之一亮，这套粉绿的立领套装很适合她，配上淡妆简直完美到无懈可击，截至目前为止，每一次的碰面她都带给他不同的惊喜。

“好。”她也只能低头应允啊！心里却想着，自己一定会被其他人杀了——犀利又充满嫉妒的目光就是凶器。

娄亚圣把一切看在眼内，他得先承认今天的俞妃装扮得体很漂亮，而胤臻的反应才是最有趣的地方。

很少看到他表现出这么明显的“占有欲”，大家都是聪明人，多少也可嗅到他们身上有“春天”的气息。

“俞妃今天真漂亮。”娄亚圣一点都不吝啬的赞美。

商俞妃不敢回应，只是赶紧把头低下，因为她怕会提前在会议室里就被乱箭射死，干脆眼不见为净。

“希望你在工作上的表现也能很漂亮。”海胤臻松松领带结，淡淡的接口。

这这这这这是变相的赞美吗？

“俞妃没问题的啦！喔？”

娄亚圣竟然公然对她抛媚眼？！商俞妃吓得嘴角微微颤抖。

她的人生正开始，还不想死啊！

海胤臻脸色铁青，咬着牙对娄亚圣说：“开、会！就你先来，台勤的进度如何？想到办法了吗？”

“……”娄亚圣无语，他还没想到可以帮台勤再降低成本百分之五的方法。

“不是很会说？怎么突然没声音？”就算是超级麻吉也是要明算帐，尤其是和“女人”有关的时候，硬颈的精神是一定要的啦！

娄亚圣如泄了气的皮球。“还没想到。”

“什么时候可以解决？”

“再给我一周的时间。”接这个案子让他感受前所未有的压力，弄不好，他的一世英名可能都要毁在这个案子上。

“唔，台勤那边的反应呢？”

“他们没有要求期限，不过我希望可以在一周内解决。”客户知道是自己强人所难，所以没有特别盯他，但客户既然有要求，他们就要尽力达成。

转移娄亚圣注意力的效果达到，海胤臻终于放过他。“好，等你的好消息。”

接下来大家一一报告自己的进度，由于明显感觉得出老板的不爽，所以大家可都是战战兢兢，幸好除了娄亚圣外，海胤臻没有再为难大家。

现在大家都知道一件事，不能当着他的面和商俞妃有任何眼神、语言、肢体上的接触，否则应该是像娄亚圣的下场一样——斩立决吧！

＊＊＊凤鸣轩独家制作＊＊＊＊＊＊

商俞妃桌上堆满文件夹，打从会议结束后她就沉浸在这些资料中。

她先影印每本档案的目录表，再从标题中筛选分类，然后编列要看的先后顺序，再从档案里挑出贴上不同颜色的标签。

海胤臻拿着关于优倍士的新资料过来，看到她画着不同萤光色的目录表后大为激赏。ERA顾问师适合思绪清晰，做事有条不紊且抓得到重点的人来担任，而她显然完全具备这方面的条件。

不少人都瞧见他那毫无保留的赞赏，不是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就是嫉妒得想把商俞妃撕碎吞掉，但他们也都只敢在心底想而已。

“优倍士刚传来的人事支出资料。”海胤臻将客户刚传来的资料递给她。

商俞妃接过资料，马上浏览内容。

海胤臻不急着离开，打算等她看完，听她的意见。

“看来他们的人事是最大的成本支出，单就人事部分看来就有很大的节省空间。”商俞妃边看边说。

昨天下午她已经先研究过这个案子，所以接到补充资料时才能马上进入状况。

“嗯，大型企业都有这个问题。”聪明的女人能让他眼神发亮。“如果是你的话会怎么做？”他很好奇她进步到什么程度？

商俞妃微偏着头思考一会儿后才开口。“从产品规格、生产线、客户、材料商等的分布点开始，最后才处理人事这一块……”语气不疾不徐，完全不像刚进公司的新手。

海胤臻几乎要为她鼓掌喝采。“很好，确实抓到方向，可以直接上战场了。”有股冲动想抬手揉揉她柔顺的发丝。

“只是纸上谈兵唬人啦！真正要做还需要很多磨练，要学习的地方很多。”被他夸赞比中乐透还爽，心情好得要飞上天了。

“这些案子有没有问题？”瞄一眼她桌上的档案。

“里头的资料完备，可以从中找到所有的答案。”因为资料完整，所以她看起来并不吃力。

什么问题都没有，海胤臻似乎已经没有理由再继续赖下去，只好回自己的办公室去。

商俞妃虽然将目光再调回档案中，但是海胤臻的办公室门才关上，她就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利箭朝她飞射而来，还下意识低头闪避这些不怀好意的幽灵箭。

早在知道海胤臻和娄亚圣是老板后，她就有随时会遭到暗算的心理准备，只是没料到会来得又快又猛。

猛烈摇摇头，提醒自己要清醒点，当下最重要的是要努力证明自己绝非草包，所以不该再浪费时间在无聊的人事物上面。

因为有来自四面八方的刺激，反而让她很快又将专注力拉回档案里，学习效率百分百呢！

一直到中午吃饭时间前，商俞妃都沉浸在档案之中，一位和她年纪相仿的同事走过来，站在同人一般高的屏风前笑着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嗄？”商俞妃抬头错愕的看着对方。

“要不要一起吃中饭？”汪淑慧对她露出自以为率真的笑容。

“嗯……可是……”

虚伪、虚伪！面对这么假的笑容，她哪敢和对方一起去吃饭啊？

“怎么了？不想和我去吃饭吗？”笑容都还没挂满三分钟就不耐烦起来了。

不就是为了打探她和海胤臻的关系才约她出去吃饭，没想到她却这么不给面子，这点让汪淑慧非常不爽。

“不是，只是……”

“俞妃，一起吃饭？”海胤臻从汪淑慧身后“冒”出来。

他的出现让汪淑慧缩了一下肩膀，气焰顿时浇熄一半。

“嗄？”老板来了，商俞妃赶紧起立。她今天怎么这么红，大家都来找她吃饭？“可是……”她原本是打算留在办公室里继续和这堆档案缠斗的，突然有人约吃饭反而让她很困扰。

汪淑慧露出善解人意的笑容。“原来你们早约好了，难怪刚刚俞妃吞吞吐吐的。”还刻意装熟的推一下商俞妃的肩膀。

“走吧。”海胤臻根本不解释，也看不到商俞妃不情愿的表情，反正他就是要和她一起吃饭就对了。

老板都说话了，她不走行吗？

跟着海胤臻离开的同时，商俞妃只好对汪淑慧露出一个腼觍的笑容当作是道歉，但是这个笑容在汪淑慧看来却不是那么回事，反而觉得刺眼。

商俞妃可以感觉到汪淑慧那对火眼金睛正强力发功中，她的背都快被穿凿出两个洞了，还是赶快离开为妙。

＊＊＊凤鸣轩独家制作＊＊＊＊＊＊

两人用走的到公司附近的中式餐馆吃饭。

“一人点两道菜吧！”他看着菜单道。

她耸肩。“没来过，不知道什么好吃，你点就好。”

“有没有什么不吃？”

“还好。”是有不吃的东西，但是菜单里几十道菜，不会这么巧就刚好点到才对。

海胤臻忽然想到一个特别的朋友。“我有一个朋友是只要背向上的动物都吃，是标准的肉食主义者。”

“如果可以，我希望青菜多一点。”这么热的天气，青菜比较爽口。

“好。”

他随意点了三道家常菜及一个汤。

她很怕他会在吃饭时和她谈工作的事，这样很容易消化不良，但是……不谈公事要谈什么？他们又没有熟到可以谈风花雪月的地步，而且在“众目睽睽”下，她不敢乱说话也不敢乱笑，以免周遭的女人以为她是故意嚣张的向她们示威。

店里的服务生送上店内招待的毛豆及花生米。

海胤臻将小菜推向她。“你好像很怕我？”奇怪，第一次见面时，她并不怕他呀！

“没有啊！”她才不是怕他，是怕那些虎视眈眈的女人好不好？

“但是从进来后你的肩膀就一直紧缩着。”

“冷气太冷。”她随口胡诌。

海胤臻眯起眼，摆明不相信她，开口却是极其轻柔的语气。“那你体质比较差喔，我看大家都热得卷起袖子，你却冷到缩脖抬肩，我看帮你叫份四物鸡补一补好了。”

商俞妃还没反应，周遭的女人个个看起来都像心要融化了般的陶醉，仿佛他说话的对象是她们一样。

她打直背脊，严肃地说：“不用了，只是刚进来不适应，现在好多了。”

靠！夏天喝四物鸡？！大概还没补到，就先喷两管鼻血身亡吧？

“那就好。”

天啊！他左脸颊上的小酒窝又浮现了，而嘴角微微勾起、要笑不笑的酷模样，让她好想把他的脸用力捧起来狂吻啊！

显然周遭的女人和她有同样的想法，四周传来此起彼落的惊叹声，像是有满天的惊叹号在半空中飞舞般。

她拍拍脸颊，提醒自己要清醒点，别和其他人一样犯花痴。

服务生将菜及汤同时送上桌，让她终于得以转移注意力，低头努力扒饭吃菜，将嘴塞得满满的，赶快吃完赶快走人。

“你很饿吗？”很少看到女生这样不计形象的搏命演出，而且还是个看起来很优的气质美女。

“唔。”嘴里有东西时是不能开口说话的，这是基本的礼貌。

“我看……再多叫几道菜好了。”他微笑道。

奇怪，看她这么捧场，他竟然有很满足的感觉，仿佛这些菜是他煮的，而她把菜吃光光就是他的幸福一样。

商俞妃赶紧把嘴里的饭菜吞下去。“不用啦！这些菜两个人吃刚刚好，多了就是浪费。”

“那不够再点好了。”海胤臻点头表示赞成，他也不喜欢浪费的行为。

“嗯。”

“你一个人住？”他随口提问。

“不是，和爸妈住。”

“所以读大学时也都住在家里？”他记得她人事资料卡上的所有资料，所以知道她的学校就在家附近。

“嗯。”酸菜肚片汤还真不错喝。

“现在很少有人愿意和父母住在一起。”他喜欢孝顺的人。

商俞妃嘴巴就着碗喝汤，仅抬眼看他。“有人照顾又可以省钱有什么不好？”

她不以为然的态度让他失笑，他绝美的笑容让半空中又飘满惊叹号。“看来，公司找你进来真是找对人了。”

“别再笑了，你再笑下去，小心待会儿走不出去。”一边喝汤，一边小声提醒他。

“什么？”他没听清楚。

商俞妃放下碗，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我吃饱了。”

“这么快？”他碗里还有半碗饭。

“嗯，你慢慢吃，我等你，但是请你不要再笑了，也不要左顾右盼，只要盯紧眼前的菜就好了。”周遭的目光已经越来越犀利，她还年轻，长得还可以，还有很多事没体验过，所以小命绝对不能“葬送”在他手里。

“嗯？”

又挑眉？！是有拿这家店的代言费是不是？

她敢保证明天起，这间店一定门庭若市，每天客满，而客人来的目的绝对是为了见到他的一颦一笑。

“喔～～你没看到店里的气氛正随着你的一举一动而变化吗？”她一定不会再来这间店，那些女人的眼神已经告诉她，她是全民公敌。

“习惯了。”

他终于盛汤了，这表示饭局即将结束了吧？

“但是我不习惯啊！”凭什么要她陪葬？

“你不喜欢吃苦瓜？”换他就着碗喝起汤来。

“嗄？”怎么突然转话题了？

他瞥瞥桌上只吃了三分之一的苦瓜咸蛋。

“嗯。”她承认从头到尾都没碰苦瓜一次。

“为什么？苦瓜是很好的食物。”刚刚不是说“还好”吗？怎么上菜后就不太好了呢？

“从小就不喜欢。”苦瓜对当时还是幼稚园小班的她来说，是不能承受的“苦”，因为味道实在太特别了，所以即便长大了也不再尝试。

“所以你算是偏食的孝。”他还注意到她把韭菜一根一根挑出来。

她可不承认这个说法。“只有一、两样不吃应该还好吧？况且你没听长辈说过吗，女生如果爱吃苦瓜的话，以后会苦命一辈子。”

“哈哈哈哈……”他毫不客气仰天大笑。“没听过，这应该是像你这样不爱吃苦瓜的人想出来牵拖的理由吧？”

“哪是！真的有人这样说过啦！”她急得脸都红了。

“那韭菜呢？因为吃了会醉，所以女孩子不能吃，以免危险？”嘴角勾着掩不住的笑意。

商俞妃赏他一个大白眼，然后很快发现有更多的白眼朝她直射过来，每一个白眼都在提醒她收敛点。

“放心吧，你不会有机会吃苦的。”他相信任何男人都不会舍得让她吃苦，包括他在内。

“谁说的，我现在就觉得很苦啊！”她都快要被白眼给淹没了。

知道她是指周遭异样的眼光，所以海胤臻好心劝她：“你要学会放下，不然出门很痛苦。”

“放下什么？只要不和你在一起就不会有这种困扰。”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至少这段时间你没得选不是？”

“知道啦，不用再提醒我了。”和他一起上班的这三个月，她要戴钢盔、穿防弹背心才行。

“吃饱了吗？可以走了吧？”他的碗才放下，她就急着走人。

他看看腕表。“还早，而且还有甜点和水果。”

“那请他们快上吧！”她并不习惯受到瞩目，所以一心只想躲回办公室。

才说完，服务生就送来一盘西瓜及抹茶冻。

她两口解决小茶冻，嗑掉两片西瓜，所有动作在两分钟内完成，抽出面纸边擦嘴边说：“走吧！”

她的动作让他笑着摇头，不过还是起身准备结帐离开。

商俞妃也跟着起身，却差点撞到从后方经过的服务生。

因为餐厅人多，服务生忙碌的穿梭于餐桌间为客人上菜，不注意的话很容易出“人祸”；像刚刚服务生手中的翡翠白玉羹就差点打翻，所以他顺理成章的轻揽着她的肩膀，避开服务生上菜及来来往往的客人。

商俞妃觉得被他揽着的肩头僵硬，走路的姿势也变得如木偶般不自然，连表情都像戴着面具一样的死硬。

一直到出了餐厅他才放开她，两人并肩而行。

从他揽上肩起，她的心脏就像装了加压帮浦般的强力狂跳，即便他已经松开手，却还是没有减缓。

回到公司时，恰巧有客户找海胤臻，所以她藉机闪到厕所。她要检查一下右肩是不是被他以内功发了一掌，不然怎么会发烫得像要烧起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