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每天的例行会议才刚结束，汪淑慧就主动凑到商俞妃身边打探军情。昨天中午吃饱后她就到客户那里去了，所以没机会问她和海胤臻吃饭的情况，只好等到今天才问，虽然晚了点，但至少还算是第一手消息。

“昨天和老板吃饭的感觉如何啊？”她亲匿的将手搭上商俞妃的肩膀。

同样是搭肩，海胤臻搭过的肩膀如贴了辣椒膏般灼热，汪淑慧搭着的地方却透着一股寒气，让她感到极度不自在。

“什么感觉？”跟黄鼠狼讲话要小心点才行。

“我看老板对你特别好，你们本来就认识是不是？”

“进公司前我并不认识他。”只是帮他付了一次餐费“而已”。

“是吗？那他怎么会找你一起吃饭？我来这么久还没看过他单独约哪个人出去吃过饭耶！”

“嗯……可不可以请你先把手拿开？女生勾肩搭背并不好看。”是很难看好不好。

汪淑慧尴尬的收回原本搭着她肩膀的手。“喔。”

“谢谢，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的话，我想回座位工作了。”与其谈论没营养的话题，她宁愿承担大家敌视的目光，至少那样她还可以继续工作。

“你真的很跩耶！不过就是和老板一组，有什么好跩的？”汪淑慧不忘压低音量，以免声音传到海胤臻办公室里。

商俞妃短吁一声，现在到底是谁在跩？

“那你想怎样？”她忍不住想摆出三七步，让她看看什么才叫做跩。

“什么什么怎么样？你问这话什么意思？想打架啊？”汪淑慧扬高下巴，想抬高气势。

打架？！真幼稚。商俞妃差点噗哧一声笑出来。

“从头到尾都是你来找我，就算想打架也是你自找的吧！”这话好熟悉啊……对了，读书时常常讲啊！

商俞妃忍不住在心底叹息，是了，读书时因为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所以总是遭到各式的排挤，除了小敏外，大学四年并没有交到其他知心的朋友，倒是平白树立了不少敌人，没想到出了社会又遇到同样的状况，历史再次重演，要她如何不叹息？

“淑慧，注意别犯了公司的大忌喔！”娄亚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们身后，微笑的提醒汪淑慧注意她的言行。

汪淑慧羞红了脸。“是。”然后一溜烟的闪回座位上去了。

娄亚圣转头对商俞妃微笑，他敢保证和刚刚那个带着浓浓警告意味的笑容比起来，现在这个笑容可是百分之百真心。

“公司规定员工绝对不可以有互相挑衅攻击的情况发生。”他解释道。

“这条规定应该是特地为你和董事长而订定的吧？”有一对这样出色的老板，多加几条相关规定是应该的。

这是事实，所以娄亚圣点头承认。“这几条规定还满有效的。”

“是吗？我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到？”不知为何，面对娄亚圣她可以轻松又自在的和他聊天，甚至开玩笑。

“这次是例外，你实在太具威胁性了。”这是实话，难得出现一个他和胤臻都欣赏的女人。

“所以你就可以大摇大摆的自己破坏规矩？”海胤臻加入“战局”。

“吓！你一定要这么神出鬼没吗？”娄亚圣不爽的睐他一眼。

自从俞妃进公司后，海胤臻的行踪就开始变得诡异，只要有她出现的地方，他就会在附近神出鬼没；他一定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其实并、没、有。

海胤臻沉着脸。“是你太得意忘形才没听到我的脚步声。”看到娄亚圣和商俞妃说话他就不爽，所以脸色通常都好看不到哪里去。

“我得意忘形？！”娄亚圣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

海胤臻双手环胸与他面对面。“难道不是吗？”

“我看干脆今天把话说清楚，你对我到底有什么不满？”娄亚圣也环着胸，不打算退让了。

两个一般高又同样俊帅的男人这样对峙站立，真是帅到最高点……

怎么他们连生气的样子都可以这么迷人啊？商俞妃感觉口水快要控制不住的流下来了。

“别扣大帽子给我，我承受不起。”海胤臻冷冷地说。

“是吗？那你最近为何处处针对我？”他早知道答案，但他就是不爽，非要海胤臻自己承认。

“我有吗？你别自己对号入座。”死不承认实在不像是他的作风。

“呵～～是我对号入座，还是你心里有鬼，我们彼此心知肚明，真要在办公室说开来只怕难看呀！”

察觉到大家都拉长耳朵注意着他们的一言一行，为了避免他们两个继续“闹笑话”，商俞妃翻翻白眼后开口阻止他们——

“两位先生，刚刚不是才提到规定员工绝对不可以有互相挑衅攻击的情况发生吗？请问你们现在在干么？”她说完转身就回座位去，摆明不想被扯进去。

海胤臻及娄亚圣脸上闪过一抹尴尬，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在公司这样。

“无聊。”娄亚圣转身回办公室。

海胤臻看着他进办公室后，才来到商俞妃的位置旁。“我下午要到优倍士一趟，有空一起去吗？”平静得像是娄亚圣从没出现过一样。

“有。”怎么会没空？每天窝在公司看资料都快变成斗鸡眼了。

“四点出发，坐我的车去。”

“好。”终于可以出去透透气了。

“你忙吧！”他知道大家都在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所以只是交代一下后就回办公室了。

商俞妃继续埋首于档案中，隔壁却传来同事小声的嘀咕。“干脆搬进去同一个办公室算了，真是碍眼得很。”

“你说什么？”平常没听到就算了，既然听到了，商俞妃就不会放过对方。

“什么？”同事似乎没想到她会回应。

“你说谁碍眼？”积压多日的怨气一次出清也好，只能算他倒楣。

“什么？”标准的敢说不敢当型，只会什么、什么的回应。

商俞妃眯起眼瞪着对方，正好大家都在，今天就拿他开刀，顺便提醒其他人以后少惹她，反正从读书开始她就很难交到什么知心朋友，目前除了郭怡华外，其他同事对她的态度都是不友善的，所以也不用对他们客气。“你刚说谁碍眼？”

“有吗？”对方故意装傻，不过胀红的脸却露了馅儿。

“最好是没有，既然你不敢承认就算了，不过，这次放过你并不表示下一次你还可以这么幸运；这个工作我可以不要，但是离开前，在这里受的委屈，我保证加倍讨回来。”她真的不是大姊头，只是语气听起来像而已。

那位同事干脆站起来把桌上资料收入公事包中。“都忘了和‘叶全’有约。”

商俞妃冷眼看着他落荒而逃，再以眼神绕办公室一圈，满意的看到大家都很“认真”忙着自己的事。

这年头早不流行“阿信”，她是不可能忍气吞声的啦！

＊＊＊凤鸣轩独家制作＊＊＊＊＊＊

海胤臻和商俞妃一起离开优倍士，正要到附近的停车场开车，此时已经是下班时间，所以街上人来人往。

“第一次拜访优倍士感觉如何？卜海胤臻将她拉到内侧，自己则走在外侧。

“很有潜力。”商俞妃将肩上的大包包换到左肩背，以免一直跟他碰撞。

“好官方的评语。”

“是吗？”她微笑。“我是真的觉得他们很有潜力，还有很多‘成长’空间。”

“我可以假设你已经看出我们至少可以帮他们省下百分之二十五的成本了吗？”和聪明的女孩聊天是一种享受。

“二十五？！我以为是三十以上！”她惊呼，转头微仰看他。

她发誓她真的并没有高估，这是她依照资料估算出来的，不但没高估，还估得很保守。

海胤臻开心得仰天大笑。“我得小心自己的饭碗不保了。”

“我想你是在测试我吧？”被他这样称赞她一点都不高兴，反而有种被看扁的感觉。

“不，我本来就估在二十五，顶多三十，所以我很想听听你的意见。”他遇到超级对手了，可是却不觉得生气，反而感到高兴。

商俞妃发现越来越多人注意到“他”们了。

“回车上再说好不好？”这么多人看他让她心情超郁卒。

“嗯。”

商俞妃以健步比赛的速度往停车场迈进，这对长脚的海胤臻来说虽然没什么，但还是引起他的好奇。

“你待会儿有事是吗？”

“什么？”双脚并未减速。

“看你走这么急，是不是有其他事情？”

“没有，只是不想受瞩目。”眼珠灵活的转一圈。

知道她是在说路人。“那……要不要用跑的？”他突然玩心大起。

“跑？！”她嘴角抽搐。“那更引人注意吧？”

他真的是首席顾问吗？怎么表现得像是中学生一样’青春洋溢”？！

“我们现在这样就不引人注意？”他笑道。

她挫败的缓下脚步。“和你在一起压力真的很大。”

“请你一定要习惯。”因为他们将会有很多机会“在一起”。

她抬头看他，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他话中的意思，可惜，她功力没那么高。

健步比赛让他们提早走到停车场，上了车，商俞妃才明显松懈下来。

“一起吃饭？”他发动车子。

“嗄？”她压根儿没想过要和他一起吃晚餐耶。

“真的有其他约会？”一脸受伤模样。

“不是，只是没想过要一起吃饭。”

“什么意思？和我吃饭有这么痛苦吗？”连语气都很受伤。

商俞妃低声咕哝：“是很痛苦啊！”光想到一堆对他虎视眈眈的眼就觉得累。

“什么？”她还真这样说？！

“和你吃饭很累，你找别人好了。”而且她今天有“任务”在身。

“为什么很累？”第一次被拒绝，而且还这么直接，他真的受重伤了。

“你太引人注目了，我不喜欢。”虽然她也很受瞩目，但是没有他那么夸张，而且男人只要遇到能力比自己强的女人都会打退堂鼓，所以她受的瞩目通常都是短暂的。

海胤臻握紧方向盘，从泛白的指关节不难看出他有多用力。“不公平，竟因非战之罪而被你拒绝，真令人伤心。”

“没这么夸张吧？”她以为他要哭了，吓得手忙脚乱的想掏出面纸备用。

“那就一起吃饭。”他坚持，这么优秀的女人他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蛤？！”他的转变会不会太快了？不过她还是在错愕中不由自主的点头，实在无法拒绝一个美丽男子如此坚定的邀约。

不过，她发誓，当他把车子滑出停车格时，她有看到他嘴角扬起那一闪而逝的胜利笑容。

一路上，海胤臻的心情很好，商俞妃则不发一语，因为她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而罪魁祸首就是已经得意到脸要被笑成两半的海胤臻。

为了避免她又受到旁人影响，海胤臻带她到千贺日本料理，并且要求千贺无论如何一定要给他包厢，所以他们又到了贵妃厅。

“又来到这里了。”商俞妃环顾四周，这里还真令她“怀念”——因为那天的餐费到现在都还没赚回来呢！

“是啊，那天给你请客，都还没向你道谢。”那是他第一次让女人付帐。

“都过那么久就别提了。”因为她的心还是会痛呀！“我们点菜吧。”

点菜的事就交给海胤臻去发落，反正今天她不打算出钱了。

当第一道菜送上来的时候，商俞妃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这个动作引起海胤臻的注意。“赶时间？还是计算上菜速度合不合格？”

“没有，只是想说不知道这家店开到几点？”最好九点半前能回到家，然后回家之前还要先到租书店还漫画。

“凌晨两点。”高级料理店通常会延后营业时间，增加消夜的营业项目。

“噗哧！”商俞妃急忙用手掩住口鼻，以免寿司喷出。

完了，今天的“超级星光大道”甭看了，背包里的漫画也要原封不动的带回家了……天啊！亏她今天还不辞辛苦的背着它们去优倍士咧！

“说吧，该不会是和男朋友约了不好意思告诉我吧？”他非常肯定今晚她一定有事。

商俞妃原本挟在筷子上的牛肉丸子直接再掉回盘子里，还弹了两下才静止下来。“什么？！”

“你有其他事情对不对？”

“是有点事，但不是你讲的那样。”他应该也能体会“美丽的人都是寂寞的”这回事啊！

他的兴趣来了。“那是哪样？”如果她有男朋友的话是会比较麻烦，但并不影响，他有信心可以把对方干掉；截至目前为止，他认为他们很相配。

“反正没关系啦！”大不了明天早点去租书店就是了。她在心里OS。

“确定？”

“嗯。”

“你今天是不是打算把工作带回家做？”既然她不说，再追究下去也没用，不过在出门时看到她背的超大包包，他就一直很想问这个问题。

“没有啊。”将章鱼醋放入嘴中，好吃好吃真好吃，高级餐厅做出来的东西就是不一样，章鱼Q到会弹牙，醋的酸度也恰到好处，赞！

“可是你的背包看起来很重，我以为装的是档案。”刚刚本来想帮她背的，怕吓到她，所以只好作罢。

“不是啦！”真糗，里面装的全是今天要拿去还的漫画。

“不是毕业很久了，还这么用功，带这么多书上下班？”不是档案那就是书喽！他实在很好奇她看的都是些什么书。

今晚没喝酒，但是商俞妃却糗得满脸通红。“里面是书没错啦！但是不是你想的那种书，是漫画啦……”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甚至变唇语。

“抱歉，我没听清楚。”

“是漫画～～”一定要这样吗？

“啥？！”想都没想过会是这个答案。

“我很爱看漫画，国中开始就很喜欢，一直持续到现在。”怎样，看漫画不行啊？

他挑起双眉点头。“漫画伴随许多人成长。”

“真敷衍，听你这样说就知道你一定没看过漫画，听过安达充吗？岸本齐史？尾田荣一郎？谷地惠美子？”

“没有。”他确实不爱看漫画，但是高中时挺迷武侠小说。

“带着这么多漫画上班，有时间看吗？”他不记得有看过她在公司里看漫画。

“我不会在上班时间看，这些是打算下班时拿去换的。”先替自己澄清一下。

“所以你一直看时间？”

啊９是被套出来了。“嗯。”

“我刚发现一件事。”他将手肘撑在桌上，双眼凝视着她。

“什么？”她微低头回避，实在很难和一个美丽的男子正眼面对面。

“你讲到漫画时整个人变得很亮，当然你本来就很漂亮，但是漫画却让你变得迷人。”为什么第一次见面时，他没发现商俞妃是如此的漂亮又迷人？

他的夸赞让商俞妃简直要抬不起头了。“有一部动漫叫‘彩云国物语’，你听过吗？”

想也知道他只能摇头回应。

天知道他有多想冲回家，上网查查什么是彩云国物语，好跟她有共同的话题。

“你都不知道我第一次看到你时有多错愕啊！”

“错愕？”竟然用错愕形容他？！

“是啊，以为我看到紫刘辉真人版了，还当场傻眼……”说到这个，商俞妃可是滔滔不绝。

果然，漫画的话题可以让她现出“原形”。

海胤臻很高兴终于找到可以让她讲话的话题，虽然不是很懂她说的漫画内容，也始终认为那是学生在看的，但是能见到她如此沉醉迷人的一面就足够了。

商俞妃讲了一堆后，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太HIGH了，赶紧收口。“抱歉，我好像得意忘形了。”

“不会。你明天有没有空，要不要一起去爬山？”爬山只是要把她约出来的借口。

“嗯……”她明天很忙耶！要到租书店抢新书，还要看“超级星光大道”重播，最重要的是绝对不能错过一周才演两集的彩云国物语。

“待会儿再给我答案，先带你去一个地方。”他率先起身，她只好跟进。

他接过她那装满漫画的背包走在前头，装出稀松平常的模样。“你已经够矮了，不想看你被漫画压扁。”

她耸耸肩，跟在他后头好奇地问：“去哪？”

“一个美丽的地方。”他不想就这么结束今晚的约会。

“拜托不要去那种人烟稀少、容易被打劫的地方。”他们长得都不错，很容易被劫财又劫色。

他微侧着头，用眼角余光睐向身后的她。“台湾还有人烟稀少的地方吗？”

“好冷，一点都不好笑。”她忘情的轻拍一下他的肩膀，引来他爽朗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