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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贞被他突如其来的表白吃了一惊,堂堂魏王,竟要她一个战俘做夫人,想起这些日子以来,他对自己的包容,原来是因为,他喜欢自己。可是慕容贞心中已经有了拓跋觚,对拓跋珪,她不知道自己是抱有什么样的情感。见她不语,拓跋珪松开紧握的手:“别怕,孤不会强迫于你,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的嫁给孤。”他是自信的,就像在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时一样自信。说完,拓跋珪信步走出内宫,还有许多的事情等着他一一解决。
只有呆傻的慕容贞怔在原地,他只说了那么多,不等自己答复,就去处理政务了。可怜自己,已经头脑混乱,不知所以了。如果嫁给他,就意味着要面临无数的后宫争斗,妃子间的勾心斗角,她从小就曾亲眼目睹过。她才不想,为了一个男人斗个你死我活,况且自古帝王薄情,都是喜新厌旧的,今日可以宠你上天,明日便可将你打入冷宫,永不召见,她那未曾谋面的母亲,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思索片刻,慕容贞一拍脑袋:“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可以想嫁给他的事情呢!不可以再想了。”
很快,原来后燕的王公大臣,士族贵胄,一一归顺了拓跋珪,拓跋珪对待他们也是极好,亲自授予他们绶带,锦衣,并都封了官职。中山城又恢复了平静。就连百姓之间也互相传颂,魏王拓跋珪是上苍派来拯救他们的。
这段时间,拓跋仪也不负众望,钜鹿被拿下,只剩邺城,听闻此消息,拓跋珪赶紧加派三万人马去邺城支援拓跋仪,眼看着燕国就要被吞并了。依照常理,拓跋珪应该高兴才是,可是这几天,他总是心神不宁,老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夜里,拓跋珪忽然看见自己的母后来到床旁,无比慈爱的抚摸着他的脸:“开儿,母亲走了,那么多年过去了,母亲总算将你们带大,看着你光复就业,母亲真的很开心。”拓跋珪疑惑不解:“母亲,您要去哪里?在宫里住的不好吗?怎么能走呢!”说着还拉棕兰太后的手,“既然开儿不让母亲走,那母亲就不走了,母亲看着你睡觉,就像你小时候那样。.来,快睡吧。”那晚,拓跋珪只觉睡得很安稳,母亲抱着他,唱着儿时的歌谣,仿佛一下,就回到幼年在参合陂盐池畔玩耍的时光。
那时,他肩上还没有那么多的重担,代国虽小,却也安静。那时的生活却再也回不去了。清晨,拓跋珪醒来,可是身边并没有母后,“母后!母后!”如梦呓般,拓跋珪喊了两声,果然有人推门而入,满心欢喜的以为是太后,却是慕容贞,她边打着哈欠边说:“魏王怎么了?太后她老人家在盛乐,这里是中山。”“可是昨晚母后明明来过的,怎么一大早就不见了。”此时的拓跋珪就像是寻不到母亲的幼童,眼神尽是迷茫。惹得慕容贞笑出声来:“哈哈,魏王是太想自己的母亲,想不到魏王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呢。”
就在慕容贞哈哈大笑之时,忽然有侍卫来报,神色沮丧慌张:“主上节哀,盛乐传来消息,太后娘娘她,殡天了!”此事仿佛晴天霹雳,拓跋珪顾不上穿外衣就要回盛乐,他不相信,他聪慧美丽的母后会永远的离他而去。
“魏王,你要去哪里,你清醒点,太后娘娘已经殡天了,你匆忙回去,也是无济于事!”不知哪来的勇气,慕容贞从身后抱住发狂的拓跋珪,拓跋珪却甩开她:“孤的母后是不会死的!孤一定要回盛乐!”
“不管你去哪里,我都陪着你。”慕容贞再次拥住这个男人,这一次他没有挣脱,只是安静地让她拥着,任凭眼泪肆意流出。
军队浩浩荡荡,旌旗随风飘飘,拓跋珪、慕容贞更是快马加鞭,一路上,拓跋珪脑海中一直浮现出当年母后带着他们兄弟三人四处逃亡的日子,若是没有母后,便没有今天的拓跋珪,这一路,眼泪就没有间断过。慕容贞的心也跟着疼起来,这些日子,她从未见拓跋珪如此失落悲痛过,他一向都是意气风发的王啊!
终于到了盛乐宫,拓跋珪一下马,便飞奔至永安殿,大喊着:“母后!母后,开儿回来了!”直到看见太后的灵柩,才相信,母后她,真的不在了。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地上。慕容贞轻轻走过来,和拓跋珪坐在一起,不言亦不语,她只需陪在他身边就好了。一众大小夫人、侍女均跪于灵柩旁。
远在邺城的拓跋仪当然也接到了消息,可是他身负重任,不能撤兵,痛苦自然也就翻了一倍。想起自己出征那天,还去给母后喂药,母后的叮咛嘱咐还在耳边回荡,怎么可以说走就走了。太后下葬那天,拓跋仪面向北方,长跪不起。他将所有的痛苦和思念化为在战场上的力量,很快,邺城被拿下。
随后,拓跋珪将拓跋觚的灵柩迁回盛乐金陵,谥号秦愍王,封其子拓跋夔为豫章王继承爵位,以绍拓跋觚之功劳。直到看见秦王妃在拓跋觚下葬那一刻,几度寻死,慕容贞才明白,拓跋觚,他已有妻室,只是自己从未听他提起过而已……那个六岁大的孩子阿夔,和他,真的很像……
坐在太华殿的玉阶上,望夕阳西下,晚霞笼罩天空,本该是极其美丽的场景,不知为何却笼上了一层凄凉,转眼之间,她已经来魏国整整一年了,在这一年中,她失去了拓跋大哥,失去了公主的称号,失去了原本安宁的生活,却也结识了挚友虞关和古怪帝王拓跋珪。既来之则安之,她只想,平平静静的生活下去。
“贞姐姐,在想什么呢?”虞关走到她身边,和她并排坐下。
不管怎么说,当初的不告而别慕容贞心中始终有愧,“虞关,对不起,几个月前我随魏王去中山没能告诉你,当时我也是没办法。”
虞关微微一笑,握住慕容贞的手说:“我都明白,不要说对不起。”她一向善解人意,慕容贞的无可奈何,作为好朋友,她读得懂,也信得过,只是心中默默祈祷:贞姐姐,若是以后虞关伤害了你,你会不会恨我?到那时,我们还会不会像现在一样?
“贞姐姐,你在战场上有没有受伤?听他们说,战耻危险。”虞关问道,她不愿再想以后的事情,毕竟人,是活在当下的。“的确是很危险呢,不过魏王让我一直跟在他身边,再说,我那么厉害,怎么会受伤呢,哈哈。”想起战场上的事情,慕容贞心头一阵温暖。
听到她这么说,虞关露出一种玩味儿的表情:“哦,原来魏王一直和姐姐在一起呐,那这么说,魏王待姐姐可是不薄啊!”
“才没有呢,你这丫头,不许胡说。”慕容贞嬉笑着和虞关闹在一起,“怎么没有,你都害羞了。”遥远的太极殿,玉阶之上,但见两个纯真的女孩,打打闹闹,多年以后,若再忆起昔日之景,必潸然泪下。
“对了,虞关,太后娘娘不在了,永安殿的宫女必然四处遣散,我去告诉魏王,让你来太极殿吧!”忽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慕容贞停止嬉闹。却见虞关叹了口气:“唉,何来遣散这一说,大概过不了几日,我就要去金陵给太后守陵了。贞姐姐,我不想去那里。”
慕容贞大吃一惊:“谁说的?我不会让你去金陵的,你先回去,我去告诉魏王,让他把你留在太极殿,到时候我们姐妹就可以在一起了。”
晚上,拓跋珪处理完大小事务,回到太极殿,慕容贞早已经在殿中等候多时,见他一回来,就急忙跑过去:“魏王,虞关不能去守陵,如果她去了,那我也去!”拓跋珪疲累交加,再加上太后过世,心情自然不悦,却也是强压怒火:“为什么虞关不能去守陵?”声音低沉的可怕。可是慕容贞顾不上这些:“虞关她是我的好姐妹,她那么年轻,总不能一辈子都要呆在那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