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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雁的感情赢得圆满,简直人生赢家,我的事倒落下一大堆。
我来陈州就是为除魔树,可上次除魔差点被用了强,此番再次前往碗丘山郊外,我须得做好万全准备,至少要备一些不受灵力阻隔的小型暗器,以在遇上那个变态魔树时先发制人。
于是我给汹栓了一条链子,带着它到街上溜达了一圈回来,买回各种暗器,细细研究一番。
我正坐在几案窗前,一面给汹喂零嘴,一面挑拣买回来的暗器,背后却飞来了我最讨厌的那个人的声音:“湄师姐。”
我身子一悚,回头堆出一个饱含政治风采的微笑:“晋公子好。”
晋南松行云走来,瞥了眼桌上一堆暗器,道:“之前听晗幽上仙所言,湄师姐正在此除魔?”
我故作漫不经心地擦拭一根飞镖:“既已受师命,我定当早日完成,也好早些回到师父身边尽孝。”
他亦堆起一张倜傥笑脸,两手一揖:“湄师姐的孝顺,在下佩服。”
原本我心头的气已消沉了些,可他这一声声亲亲切切的湄师姐杀过来,好像在故意提点我。我心头那窝邪火腾地飞得老高,他是怕我不知道他是恒夜弟子还是怎的?
我尽力保持着淡泊的外表,为着消火,还端来旁边的冷茶抿了抿。
我看过的仙书不少,这时候很容易便拣出两句来:“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父’不是个草率的称呼,也不是用以利用、在外炫耀的东西,最重要的是心诚、心敬,甚至生为师生,死为师死。若天底下师不像师,徒不像徒,各自心怀鬼胎,我修仙门派又何谈护佑天下苍生?”
他僵了一僵,复又作揖:“……在下受教,多谢师姐教诲。”
我实在不想同他待在一处叨嗑,便收了暗器、拉了汹,径直往门外走,走到一半又想起什么,回头扔下一句:“还有,我师父虽与贵师齐名,你我也是同辈,可你我到底不是一个门派。日后不在仙门的时候,你还是按人界的礼节,叫我一声‘姑娘’吧。”
汹耀武扬威地嚎了两声,我才拉着它出门。
却不想出门几步、刚到楼道拐角,背后就小小地飘来他的闲话:“蜀山盛传湄师姐与晗幽上仙的师徒恋情,我之前还不信,如今看来,还真非空穴来风啊……”
我嘴角抽了抽,飞速离去。
现在最要紧的是除掉魔树,然后去蜀山复命,顺便,辟谣。
虽说这不全是谣言,而且师徒恋在仙门是极好的八卦谈资,可到底是不合伦常。这种痴心我自个藏在心里就好,就算会遭非议……我也绝不能牵连师父。
我思虑至此,心中有些闷闷的。
要辟谣,就得拿出辟谣的资本。简单来说,就是得带一位夫君去,当着蜀山七圣、师父和众弟子的面表明心意,最好当众指婚,这谣言自然就不攻自破。
难不成我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把自个嫁了?
此事还得从长计议。起码,得挖个称心如意、还能忍受我一心系师父的夫君出来。诚然,我并不觉得世上存在心胸这么宽广的人。
不过感情问题毕竟是次要,主要的是魔树。
这晚夜阑人静时,我捂着汹的嘴溜出了客栈,脚踩风叶,一路低空飞到碗丘山。汹得放归大自然,树还得砍。这次我做了充分准备,人间的暗器还是不太好用,身上便多揣了几片竹叶,就不信还斗不过那个装神弄鬼、龌龊下流的魔树。
我把汹放到软软的草丛里,算是放归,又正打算捏个诀用满山树叶把这碗丘山掀了,汹却一直咬着我裙角,死活不走,令我颇为受惊。
我不得不蹲下来跟一只豹子说话:“汹,你干嘛不去找你爹娘?”
他似是听懂了,呜呜哀鸣,惹人怜惜,令我再没法把它扔在这荒郊野外之中。好吧,那就再带它走一会,我不得不把它抱在怀里掀碗丘山。
可又回头想想,直接掀山也太破坏生态,于是我渐渐放下手,还是打算一寸一寸地找。
和上次一样,背后草丛突然哗哗地响,怕是又会跳出一只有期来。我捏紧了树叶,缓步凑近,心都快提到嗓子眼,结果瞅近了一瞧,竟然是水泽小溪中的一条小鱼在那蹦跶。
这条鱼只有巴掌长,看上去有点瘦,不过是金黄色的、金灿灿的,要不是会蹦跶,我铁定卖去珠宝店。更有趣的是,这条小鱼见了我还蹦跶得挺积极。
我本无意欺负它,可人家都投怀送抱了,我不理它就太失礼。于是我直接倒提它的尾巴,给汹嗅了嗅。汹鼻子动了动,然后立马一脸殷切地看着我,表示这条鱼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这条鱼给我不够吃,给汹倒够了。我准备去捡柴生火堆,免得汹吃了野生动物拉肚子,却不想这回背后真真切切地传来有期的话语:“师姐。”
是魔树,他果然来了。
指尖灵力一凝,我一片竹叶直接飞过去。
却没想到背后是真真切切的一声惨叫,以及接连不断地喊痛,我猛然醒悟,吓得手一松,汹和小鱼全掉到地上。我连滚带爬地过去,揽住中叶倒地的有期肩膀:“你、你没事吧?”
他急促地呼吸着:“我……我没事。”
他没事?心口上生生挨了一叶子,血如泉涌,他没事个鸟。
我一手为他注灵疗伤,一手翻出备好的上品伤药,咬开瓶盖就往他胸口上撒。他又是一阵惨叫,连我的心仿佛也在跟着发疼。
“身子弱就少走动,你还跟来干什么啊!”我几乎要急得跳,要是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要是他……我怎么办?
他不能死,绝不能死!
可那么多伤药撒下去了,那么多灵力注过去了,连我脚底的花草灵气都被我抽没了,地上枯了一片,他这天杀的血居然竟还在往外冒,根本遏制不了!
他开始变得恍惚:“师姐……你不要……”
我顾不得什么伤药、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也催动全身上下所有灵力。整个天地都好像变了青色,草木之灵源源不断涌来,又源源不断地出去。
可天地又好像渐渐暗了下来。
咫尺之间,他的脸色惨白,不时咳出血刺,墨蓝色的衣袍却极暗,除了液体的涌动,都好像没有流血。然而,我抚住他心口的手却早已湿润了。
如果他没有跟着我,如果我能辨清楚他,什么都不会发生。
我都知道,他上次坚持同行是担心我,他生生从魔树手中救下了我,他从天上掉下来的时候想保护我,就连现在,他悄悄地跟在身后,也是为了护我。可从头到底,他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我也……什么都没有问。
分明自己身体是最弱的,却偏偏要护在别人身前,这是他;所有事都自己忍着,在人前总是一副开朗公子的模样,这是他;平日里最擅琴书言辞,有些东西却自己默默看着,什么都不说,这是他。
无尽归墟,忘川蒿里,眉间心上,都是他。
身体好像不是我自己的,视野渐渐迷蒙,我不由自主地捧着他的脸,撕心裂肺地在他耳边喊着:“有期,我知道你不舍得我死,对不对?你若死了,我也就死了,你心肠那么好,不会舍得我死的,你也不许睡过去,听到了吗?”
他身子颤了颤,艰难地抬手抚摸我的脸,嘴唇抖着,带出一个笑容。
我脸已是水泽一片,怕是极不好看,泪水还在往下落,脑子里也已是一团乱糟糟。
我拥住他,靠近他耳畔:“我喜欢你,我还想去蜀山,让蜀山七圣和师父给我们指婚,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我才不管以后会怎么样!你不能现在就这么死了,我这就带你去蜀山,师父会治好你,你会没事的,再撑一会,我就在你旁边,没事的、没事的……”
他抓住我的手臂,喉中沙哑:“那条鱼……是……仙物……服用就……可以……止……血……”
我愣了一愣,回头发现那条金色小鱼还在蹦跶,而且似乎蹦跶得更厉害了。金色的鱼,理应与寻常鱼有所不同,原来是仙鱼啊。
没有时间多想,我哆嗦着放下他,揩干眼泪:“你千万要醒着,我这就给你抓来吃,千万不可以睡。”
我一路爬过去,再度倒提小鱼的尾巴,捏得紧了些,省得它蹦跶。正要回去,眼前忽然袭来一阵光亮刺痛。
一道仙门的凌厉剑光由天而下,直接贯穿了有期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