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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盏夜灯亮起,将这栋巍峨的大楼妆点得璀璨亮丽。
谁都知道,住得起这大楼的人,非富即贵。而袁雪葵的表姊是知名建设公司的行销企划,成为高级大楼的拽,自然也不稀奇。
因为表姊担心她房租快到期,业绩不好又不愿接受她的接济,便想趁今晚男友聚会时带她出来,看能不能帮她开发新的客源。
一下班后,表姊就接她回家打扮,忙进忙出地为她做准备,袁雪葵却提不起劲,闷闷地趴在窗台上。
两个星期前她本来还燃起一丝希望,想透过表姊查问贵人是不是住在这里面,但是既不知他的名,也不知他姓什么,根本不知从何问起。
再想起那天手机还给他后,他发飘的表情和喷火的眼神,像被牛魔王附身似的,更是令她却步。
他到底为什么生气?是气和她吃了猪脚面线,让他手机掉了三天?还是气她给他制造了麻烦,厚颜拜托他介绍男朋友的事?还是在气……
哎唷!袁雪葵搔搔头,她真的不知道到底哪里做错了啦!
奇怪的是,她被奶奶说带衰说了二十多年,都可以云淡风轻,处之泰然,唯独他,一说打算不再理会她,就让她心慌意乱,白天坐困愁城,晚上辗转反侧,只担心往后他们见面真的形同陌路!
哇~~这下怎么办才好?担虑再度浮上心头,她眉头拧得更紧了。
“小葵,这件衣服俏皮又可爱,你穿起来一定很漂亮,快去换换看。”萧诗曼拿起一套她新买的迷你短裙,想像表妹穿起来的可爱模样。
然而袁雪葵仍伏在窗台上当趴趴熊,一动也不动。
“小葵,你人不舒服吗?”萧诗曼见状,走近摸了摸她的额头。
“没事啦……”回头,袁雪葵虚弱一笑。“只是几个晚上没睡好,过敏鼻炎又复发了。”
“没睡好?!这不像平常的你,要不要紧?”雪葵一向透明单纯,心事藏不住,萧诗曼很快发现她的不对劲。“快告诉表姊,你是不是有心事?”
“嗯……”千言万语不知该从何说起,她没头没脑地抓了一句。“……表姊,这栋大楼是不是有住一个建筑师啊?”
“何只建筑师,医师,会计师、大学教授、政府官员、企业家……应有尽有,怎么了?”
“因为……我遇到生命中的贵人,他……”袁雪葵说出悬在心中的事,眼中却掩不住担心和惶惑。
和小葵一起长大的萧诗曼,不曾见过有谁能让小葵心神不宁,睡不好觉,她越听越觉得有趣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萧诗曼露出别具深意的笑容。“这里确实是住了一个建筑师。你别烦恼,我可以负责帮你找到他,而且可以让你当面跟他说清楚,把心结打开。”
“真的?”袁雪葵眼睛一亮。“他是不是长得高高的、酷酷的,很斯文……头发梳得很服贴,然后……穿着很有品味?”
“嗯,好像是。”能撼动得了小葵的大条神经,这男人还真不简单。
“他叫什么名字?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找他啊?”有了表姊助阵,她突然信心大增,精神全回笼了。
萧诗曼轻笑,决定先卖关于。“现在最重要的是在聚会时,让准客户对你留下美好的第一印象。来,我先替你上个妆,打扮打扮……”
对厚!怎么没想到她的表姊在建设公司是出了名的行销高手,在建筑界一定有广大的人脉,说不定可以帮她的忙,消消贵人的火气,尽释前嫌。
想到这里,袁雪葵立刻打起精神,不再当精神不济的趴趴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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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夜,男男女女们聆赏着浪漫的音乐,啜饮醉人的调酒,穿梭在神秘绚丽的夜店里纵情摇摆,解放自我。
角落的包厢里,三个英俊时尚、事业有成的男人正佣懒地坐在火红色的沙发上,品酒闲谈——
“阿德,你怎么脸色那么紧绷?嘴角为什么有伤口,刚才走路还一跛一跛的,最近出车祸啊?”佟巨柏疑惑地问道。
“比出车祸还严重!”葛维德冷睑回应。
“我看看……”季子骞端起他的下巴,煞有其事地观察着。“你气色不对,目光涣散、印堂发黑,哎呀,脸色还发紫,好像卡到阴!”
“卡你个头!”佟巨柏吐他糟。“这里灯光又紫又暗,谁看起来都嘛像卡到阴。”
“不对,阿德平常精气神十足,今天看起来虚软无力,眼睛无神,跟我们工作室那个阿智被冤亲债主找上门的症状几乎一模一样。”
这三个男人从事建筑设计工作,其中季子骞是知名室内设计师,和装潢达人佟巨柏成立室内设计工作室,葛维德则是国内名建筑师,三人个性虽大相迳庭,却因建筑设计成了无话不谈的莫逆之交。
同是异性趋之若骛的黄金单身汉,比起佟巨柏的狂傲不羁和季子骞的浪荡花心,葛维德的冷酷沈敛对女人而言,反而有一种非比寻常的诱人魅力。只不过,女人天生情绪化、特敏感和勾勾缠的功力,一向令他敬谢不敏。年轻貌美的女人,他视为蛇蝎,中年以上的贵妇,他视如豺狼,从来还没有一个例外可以改变他对女人的观感。
可最近这几天,他也不知哪根筋不对,那个老是跟着他“贵人、贵人”乱叫的难缠女孩突然消失不见,他的生活竞也像突然少了什么一样,空乏无趣!
本以为生活回复平静,他应该额手称庆,然而他回忆起两个星期以来的诡异现象,却是邪门得教他想去收惊!
早上起床刷牙,从镜子里看见嘴角伤口,他的脑海里就会莫名的浮起一张笑容可掬的娃娃脸;打开衣橱,看见那件高级毛衣脱线两公尺长,会想起一双澄澈大眼无辜的对他眨眼道歉;中午吃面时,一串如铃铛般清脆的感恩回馈鬼方案,会出其下意地在耳畔回荡;现在就连坐在沙发上,尾椎还隐隐约约袭来一阵被招牌砸过的疼意,余悸犹存,教人不自觉地腿软!
这种阴魂不散的感觉,大概和遇到冤亲债主没什么两样吧!
“没错,我是遇到冤亲债主了。”葛维德按压着太阳穴,乏力回应。
听他这么说,佟巨柏和季子骞互看一眼,会心微笑。看来他一定又是被哪个女人缠身,想不出办法摆脱了。
多少男人羡慕他与生俱来的异性缘,他却老是拒女人于千里之外,季子骞好几次都想尽办法要帮他找回男性本色,免得他被怀疑“性向”有问题。
“我看这样吧,”季子骞的目光往舞池浏览一圈后,立刻顽皮地朝他眨了眨眼睛。“我找个BabyFace的美眉替你压压惊如何?”
葛维德表情一凛。“免了,我无福消受。”
“只要你试着去了解女人,她们也可能从一头凶猛的老虎变成一只柔顺的小猫咪。”佟巨柏语意深长的表示,他的女友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没错。”一旁的季于骞,频频点头,深表赞同。
没人知道,费洛蒙早在葛维德体内俏悄的分泌,他却当成被鬼附身,尚未发现爱情已然敲开他的心门。
“我去一下洗手间。”季子骞那双如雷达般的眼睛,在搜寻到猎物后很快的藉机离开。
“诗曼说要带个朋友过来怎么还没到?阿德,我先去外面等她。”
说着,心系佳人的佟巨柏也离开了包厢。
“啧!”葛维德有些不悦地蹙起眉头。
本以为可以和三两好友享受一个轻松无扰的夜晚,哪里知道两个好友都见色忘友,独留他一人喝闷酒,真不够意思!
尤其是这死子骞!说什么这间夜店安静隐密,可以好好计划下一波合作的细节,结果正事没谈,去一趟洗手间,居然带回两个身材惹火的妙龄女子。
十分钟后,酒酣耳热之际,季子骞已经和其中一名女孩耳鬓厮磨了起来,最后他提议送女孩回家后便离开,独留另一名女孩虎视眈眈和他对望。
葛维德脸色铁青。就知道这重色轻友的家伙不可靠,真不该答应他来夜店!
“可以请我喝杯酒吗?”一身俗艳打扮的女孩,见葛维德一脸俊酷,反而主动凑了过去。
“对不起,我该走了。”他赶紧起身。她身上的人工香味逼得他想逃。
哪知道对方毫下放松,半裸的胸脯几乎贴住他的胸膛,缠着他不放。如果不是考虑到对方是个女人,他会一脚踹她到墙壁当壁虎罚站。
“别走啊~~陪人家一下嘛~~”蜘蛛女发挥嗲功,使出浑身解数软摊在他身上。
一阵推托拉扯,葛维德好不容易挨到包厢外,正懊恼甩不掉这只黏人的蜘蛛女时——
“哈啾~~哈啾~~”一阵频繁的打喷嚏声,匆地像喷雾型杀虫剂般准确无误地洒向蜘蛛女。
“死三八!干么对着我打喷嚏?”浓艳的妆糊了,蜘蛛女气得退离葛维德的胸膛,回过头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
“你身上的香味太呛了!”
没有预料中的道歉,反而听到引起旁人注目的回答,蜘蛛女恼羞成怒,顿时两眼冒火地瞪向对方,葛维德也随之好奇地看向打喷嚏的女孩,心脏登时一缩!
是灯光过于昏暗,让他产生严重的幻觉吗?
不,仔细一看,那双大又圆的眼睛、俏秀巧挺的鼻梁、饱满润泽的嘴唇和一张粉嫩的娃娃睑……不正是近日搞得他思绪乱糟糟的袁雪葵?
多日不见这张自然不作态的娃娃脸,葛维德脸上原本紧绷的线条,瞬间转为柔和,喜悦和期待赶走心间的落寞空虚,霎时间他不但忘了自己曾立下不再理会她的誓言,反而还继续留在原地,看她如何和蜘蛛女过招。
“哈~~哈~~哈啾!”汗臭、狐臭及多量的人工香味混杂一起,形成一种剌鼻的腐臭味,令袁雪葵又克制不住地猛打喷嚏。
“恶心~~别对着我乱喷!”面对听不懂人话的喷雾型口口叫,蜘蛛女本能地连连后退。
空气品质下良,她才猛打喷嚏嘛~~袁雪葵一手捏紧鼻子,微微挪向污染来源的妙龄女子,好意相劝:“小姐,劝你别买夜市的廉价香水。”
“谁像你那么低俗!”蜘蛛女表情不屑。“我的香水可是妮可基摱广告的高档香水。”
“高档香水会那么呛?咦9是他们现在有出猪肉坏掉的新味道?”
名牌香水被她形容成猪肉腐臭味,蜘蛛女脸色大变,听到旁人吃吃窃笑,美丽的五宫更是呈现扭曲状,气得当场走人。
“你才头壳坏掉咧,乱喷鼻涕的臭女人!”
一旁的葛维德忍不住扬起嘴角,莞尔一笑。
她的率性纯真没变,鼻头红红的傻气模样,比起那个香味刺鼻、主动投怀送抱的女孩,可爱许多。
“哈啾!哈啾!”虽然蜘蛛女已经离开,残留的浓郁香水味仍让袁雪葵喷嚏打不停。两眼昏花之际,她想也不想地顺手接过旁边递来的手帕,捣住鼻子,擦擦鼻涕。
“噢,好多了……谢谢你……咦,唔?”一抬头,认出手帕的主人,袁雪葵顿时瞠大眼睛。“是你!贵人大哥!”
“……嗯,你怎会来这里?”想假装不认识,好像来不及了。
“你肯理我了?”一想到他主动和自己说话,还不吝啬拿出他的手帕给她擤鼻涕,她的心情顿时豁然开朗了起来,先前的担虑不安瞬间一扫而空。
呵呵,一定是她多虑了,事情好像没有她想像的糟款!
葛维德意识到自己忘了不再理会她的原则,俊容顿时掠过一丝不自在的尴尬。
不等他回答,袁雪葵早已抛开他的禁忌,热情地招呼。“要不要一起坐坐聊聊?”
快跟她SayoodBye,谢谢再联络,快!他的大脑迅即下达指令,岂知修长的腿却像被钉在地上,不想动弹,目光还不听使唤地停留在她身上。
几日不见,她变得不太一样。
她的脸蛋上了淡妆,粉颊刷上两朵红云,眨着黑白分明的水眸朝他灿烂的笑着,再加上头发编成两根辫子,像个可人的洋娃娃,比记忆中来得可爱俏皮。
接着,他注意到她不同于前几次的“性感”打扮,迷你裙穿在她翘圆的臀部上,有一种活泼的俏皮感,她一转身,裙摆随着步伐椅,他的心也莫名跟着荡漾,一股熟悉的异样悸动再度涌起……
怦怦!怦怦!他感觉到心跳明显地在加速,“小熊乱撞”了起来。
袁雪葵见他没跟上来,突地回头勾住他的手臂。“走吧!我们一起喝酒。”
经她一碰,他的手像被电流穿过般,麻酥酥地贯穿至四肢百骸,最后窜至脸庞,热烫烫了起来。
太失常了!他居然“发烧”又“心悸”,他怀疑是被她的喷嚏传染,开始出现感冒的征兆:还是他酒喝多了,神志下清?否则他怎会忘了一向不与女人亲近的原则……
“对不起,我还有事……”思及此,他意图推辞,想去找家诊所挂号,却突然有人叫住他——
“葛建筑师,好久不见!”
回头,葛维德看见了建设公司的行销经理萧诗曼。“萧经理!”
因为住同栋大楼,彼此都在建筑界工作偶有接触,恰巧她又是好友佟巨柏的女友,葛维德停下脚步。
“小葵是我的表妹,一起坐坐聊聊好吗?”萧诗曼将胳臂搭在袁雪葵的肩上,大方地邀请他。
原来她们是表姊妹?!世界还真小,葛维德正陷入犹豫,却看见佟巨柏已经踅了回来。
看在好友的分上,葛维德坐回包厢,点了调酒。
“小葵,葛维德是一位名建筑师,他的事务所就在附近。对了,他也跟我住同一栋大楼。”萧诗曼热络地招呼两人认识,最后一句有意提醒袁雪葵。
“原来你姓葛,真的跟我表姊住同一栋大楼。”袁雪葵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骨碌碌的对着冷峻的他瞧,像发现北极狐在台湾活跃般新奇有趣。
“你们认识?!”佟巨柏不禁好奇反问。
“不认识。”葛维德装傻。
“见过几次面。”袁雪葵却是毫不避讳地坦承。
“呃……你们的意思是见过面,但不熟识,对吧?”佟巨柏进一步问道。
“嗯,算是。”要是好友们知道一向不接近女人的他,曾经和一个陌生女人有过几次纠缠的丢人纪录,一定会逼他招出实情,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和暧昧的揣测,葛维德选择轻描淡写地带过。
“表姊,他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位贵人。”袁雪葵在萧诗曼耳畔低语。
“噢!真的?那太好了!”萧诗曼的表情像中了乐透。“他正好也是巨柏的好朋友!”
不同于出门前的黯然神伤,此时袁雪葵的眼睛如星子般灿亮而期待,这令萧诗曼有了将两人“送作堆”的打算。
她猛对着佟巨柏使眼色,直到男友会意后,两人才相视一笑。
葛维德无视于情侣间眉来眼去的互动,他静静喝苦酒,黑眸却不自觉地偷偷瞄向袁雪葵。
真令人难以联想!个头娇小、单纯得像个邻家女孩的袁雪葵,和高姚亮眼、美丽干练的萧诗曼像是来自不同世界的人,没想到居然会是一对表姊妹!
“你们表姊妹感情很好?”葛维德脱口而出,浑然未察觉自己正对袁雪葵萌生兴趣。
“是啊!”萧诗曼笑咪咪地伸手搭在袁雪葵肩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不输亲姊妹,因为雪葵去年才上台北,朋友不多,所以今天我带她出来,想介绍一些朋友给她认识。”
袁雪葵跟着点头。“是啊!表姊的人脉广,业绩又好,希望托她的福,看看运气能不能好一点。”
“你运气不好?”葛维德记得上回她曾跟他提过他是她贵人的事。
“就是啊,小葵上台北换了好几个工作,因为遇人不淑,常常是破财消灾。上回应征什么广播节目的工作,公司要她缴交两万块训练费,结果她缴了以后,第二天要去报到时,早已人去楼空。”提到她精采的破财纪录,萧诗曼又忍不住转向袁雪葵,耳提面命一番。“小葵,你就是太单纯善良了,不知人心险恶,才会经常受骗上当。”
“不会了啦!受到教训,我已经不会随便再缴钱出去了。”袁雪葵搔搔头,笑得腼觍。
“是这样吗?”葛维德的黑眸质疑地望着她。
原来这女人已经上当这么多次,却还没学到教训?他正考虑该不该把她一听到扒手两天没吃饭,还掏了两百元冬令救济的事给抖出来。
“怎样?”佟巨柏和萧诗曼异口同声地反问。
“呃……没事。”葛维德硬是吞下想问的话,脸上回复一贯的漠然。
佟巨柏知道葛维德自尊心很强,脸皮比纸张还薄,见好友一脸便秘似的为难,直觉他有事瞒着他。
萧诗曼也看出了不对劲,瞧葛维德表面冷静,但眼睛在偶尔瞄向袁雪葵时,仍不着痕迹地流露关心,一会儿又出其不意地提出质问,分明两人有某种程度的“熟识”。
不过,这样的发现令她开心。
雪葵就是太单纯,容易相信别人,才会经常吃亏上当,要是洁身自爱、正直严谨的葛维德能在一旁照顾她,那么她也可以放一百个心,安啦!
思及此,萧诗曼决定给他们独处的机会。
“哎呀,时间不早了!”她看看腕表,假意惊呼道。“巨柏,我们该走了!”
“啊?!”佟巨柏突地被拉起身,疑惑地看向女友。
“你们要走了?”袁雪葵和葛维德异口同声问道。
“是啊,我们跟另一位客户有约,他说要讨论装潢的细节,你忘了?”说完,萧诗曼踢踢佟巨柏的脚暗示。
“啊、有吗?”佟巨柏先是一愣,小腿突然被暴龙女友用力一踹。“噢~~对、对!今晚十点这位客户才有空,再不去会来不及。”痛死了,但他依然配合地点头陪笑。
“是啊,那么小葵就拜托你送她回家了。”萧诗曼丢下一句话,两人匆匆往包厢门口走。
“我……”葛维德用食指指着自己,微微感到不安。
“没错,拜托你了。”萧诗曼回头向他们道再见。“小葵,拜!”
“好,拜。”
两人再度独处,葛维德直视着她,心头一悸。
糟糕!那发烧的感觉,又回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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拗不过好友的请托,加上责任感使然,葛维德决定送她一程。
他发动车子后,身边一阵赞不绝口的声音,旋即毫无预警的传入他的耳中。
“哇~~你的车子真棒!”难得坐上顶级休旅车,一股他专属的清爽淡雅气息袭入鼻间,袁雪葵忍不住称赞。
米色的真皮座椅,卫星导航系统,DVD音响配备一应俱全……坐在车内真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是吗?”他微笑,喜欢她毫下矫饰的语气。
“嗯。”他的车跟他的人一样,简约高尚、质感细腻,完美得无懈可击。
“这部车,是我心爱的幸。”他对车子和房子的热爱,远远超过对女人。
“还有名字啊?”她笑看着他。没想到他平常酷酷的,不苟言笑,私下却也有诙谐的一面,袁雪葵开怀一笑,内心扬起了一丝暖意。“你怎么会挑这部车子的?”
“这部车子性能好,马力够、扭力强,每天跟着我到处跑,是我最得力的助手……”一提到爱车,他打开话匣子,天南地北滔滔不绝,早已忘却他该和女人保持适当的安全距离。
袁雪葵不懂车子,但他所说的一切,她有耐性地听着,是个绝佳的听众。
虽然他常板着一张酷脸,拒绝别人的好意,但几次相处下来,她深深感觉他极富正义感,内心深处蕴藏着赤子般的真诚温暖。
就像现在,一提到车子幸,他不但卸下平常的冷硬面具,眼中还闪现难得一见的……柔情,袁雪葵特别珍视得来不易的画面,直盯着他瞧,眼中不自觉又泛起崇慕的神采。
她突然羡慕起幸,可以天天和他在一起工作,和他生活密不可分,关系紧密得像人生伴侣,完全零距离耶!
“你对车子好熟悉喔!我是捷运、公车族,对车子完全没概念。”袁雪葵侧头,微微扬趄唇角。
“喔?那要不要多听点?”他一笑,露出了一排白牙,难得展现开朗的一面,也不自觉地敞开心扉,说了更多有关幸的一切。
今晚,她和他距离拉近了许多。
这种感觉真好,像老朋友一样侃侃而谈,像知己般坦然以对,真想再多听听他说话,更深入认识不同面向的他。
抵不住对他的好奇,她忍不住偷觑着他。
握着方向盘的他,方正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头发依然梳得服眼贴贴,衣服仍是简单又具品味,她猜他一定是个凡事严谨、有条不紊的人。他的人生就像卫星导航系统一样,方向明确,永远下会有偏差。
如果可以永远和他在一起,她一定可以避开下少灾难吧……
想到哪里去了!她吐了吐舌头,告诉自己别乱想。
虽然在她的命运蓝图里,贵人就是一个帮她物色对象的“媒人”,但此时莫名的脸红、不规则的心跳,却已经泄漏了自己的心动,只是大脑单纯的她,并不知道爱情已轻叩她的心门。
因为和他在一起很快乐、很满足……她很喜欢这份感觉,也渴望能守住这份美好,所以她暂时不去在乎其他了。
而一旁的葛维德,也俏悄地注意着她。
因为个性使然,他不喜欢和异性相处,然而今天和单纯率真的她在车内,却能毫无预警地卸下心防,和她自然轻松谈笑,连他自己也颇为讶异。
或许是因为她不同于其他对他虎视眈眈的异性,她的直率天真,让他很容易忘了和她保持安全距离。
这样的女孩很特别,和她在一起,没有压力,也没有负担,像喝一杯温水,淡淡的,却也令人回味。
不只如此,她爽朗的笑声有种令人心情放松的作用,不经意问,他感觉内心深处的冰山正渐渐崩坍——
“对了,你说你住在这附近的哪里?”分手在即,他突然有些舍不得。
“五十三巷……对,再过去一点,再左转。”袁雪葵指示着他。
“你住这里?这一带是个旧社区,地势低、常淹水,而且治安也不好。”知道她住在被列为“十大险恶住宅”地区里,他的心如被揪住一般,蓦地感到不适。
“是啊,这里遗曾经有淹水半楼高的纪录咧……不过没关系,等我业绩变好,奖金变多,我就可以搬走了。”
“你指的业绩……是上次说的卖生前最后一张保单吗?”他忆起那天和她一起吃猪脚面线时的对话。
“是啊!”
“为什么一定要做这行呢?”管不住自己的心,他继续追问。
“不好吗?这是行善积德的行业款。”她可是换了好几份工作才找到这稳当的职缺。
“这离你上班的地方远吗?”她的执着,令他没来由的心疼。
“搭公车再坐捷运大概……一个多小时而已。”
“一个多小时?!”他下自觉地低吼。
袁雪葵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留意到袁雪葵惊吓的面孔,他稍稍敛起自己反应过度的怒意。
“这完全不符合经济效益。”浪费时间又浪费车资嘛!
“还好啦,已经习惯了。”
见她泛起坚强的笑容,他的心却下由得抽疼了一下!想到她一个孤身北上的单纯女孩,尝尽人情冷暖,受骗上当好几回,还住在狭小阴暗的环境中……这一刻,他有种开口买下她十份生前契约的冲动。
收敛心神,他望向前方路面,突地蹙眉。“前面有个障碍物。”
在车灯灯光下,两人看出路障是个毛茸茸的小东西,再仔细一瞧,原来是一只小猫咪大刺黥的趴在路中央睡大头觉,尽管他按了喇叭,也完全没有闪开的意思。
“我下去看看。”开了门,袁雪葵下车察看。
葛维德见她抱起小猫咪,摸摸它的头,又看看它的脚,像发现什么,赶紧又抱到车窗前,对他发出求救讽息——
“你看!它的脚被辗伤了!我想带它去兽医院看诊。”
“兽医院?!”不会吧,这女人同情心又开始泛滥了。
“嗯。”
“我带你去,上车。”她一个人走路去找兽医院,他也放心不下。
“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吗?”
“快上车,别罗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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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冷,巷弄又阴暗,他坚持不让她一人独行,于是从兽医诊所再绕回来时,葛维德破天荒将他最心爱的“幸”弃置在巷口,特地护送她和一只刚捡来的“瘸猫”回家。
“喵~~喵~~”她怀中蜷缩成一团的猫咪,叫个不停。
“一定是肚子饿了,乖,喵咪,以后我养你。”像对待一个小婴儿似的,她疼惜地摸着怀中上了绷带的小猫。
吃住都成问题的她,连猫咪的医药费都付不起,居然还要养一只瘸猫,雪上加霜的困境令葛维德不禁摇头。
她的心太软,缺乏主见、带点傻气……这都是他不喜欢的缺点,然而经过一夜的相处,他对她原有的成见,不但慢慢消退,也有了转变。
她的心软,其实是因为她善良、随时能体会到弱者的处境,并希望以自己的力量去救济和她一样弱势的同类;她也不是个没有主见的懦弱女孩,起码在遇到波折和困境时,她仍然保有乐观坚强的态度,面对人生。
倘若换成是一般人,恐怕难以在生活困顿时仍对一只流浪的伤猫伸出援手,付出爱心吧!
她的善良傻气和天真,令他的心微微松动着……
“谢谢你的帮忙。”袁雪葵仰起头,感激地朝他笑着。“刚才那个猫咪的医药费,可以等我下次领薪水时再还你吗?”幸好有他,才能顺利救回一条小命。
“不用了。”他挥手回绝。
“不行,一定要还啦。”她坚持,并催讨他的电话号码。“快点给我电话。”
本想再拒绝,不过一想到下次还有和她见面的机会,一份期待俏然滑人他心间,心底的话也毫无预警地自他口中说出。“也好。正巧我也考虑买生前契约,这是我事务所的电话。”
“你说什么?”宛如发现自己中大乐透般,她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我说考虑买份契约……”在她反应过度下,他强迫自己故作不在乎地向她递出名片。
“你要买生前契约?!”接过他的名片,袁雪葵一对闪亮晶灿的眼睛盈满期待和疑惑。“真的吗?是看在我表姊的分上吗?”
“别瞎猜了,我……只是考虑。如果你服务不周,我也不见得会跟你买。”他硬是以半威胁的话语掩饰自己的困窘。
“好好好。那么等我下次领薪水时,我一定亲自登门拜访!”除了表姊,这是第一次有外人愿意给她机会耶!
此时的她,雀跃地捧起小猫咪绕圈圈,在街上跳着即兴的华尔滋,愉悦又开怀的笑声荡入他的心中。
她真像个孩子,一个小小的希望,就能带给她莫大的欢悦。看她脸庞染上喜悦的笑容,他的心被她感染了愉悦。
“哈~~哈~~哈啾!”
冷风罩顶,她打着喷嚏,下一秒,一件黑绒外套已罩在她微微发颤的肩上。
“不用了,我家就在前面而已……”她仰起微微泛红的笑脸,却撞上他深邃的电眼,对望间,她的心突然狂跳了起来,似乎传递出一种微妙的暧昧讯息。
哎唷!又来了!她羞怯地躲开他的视线。
这段路很短,袁雪葵心中对他的仰慕和好感却持续加深,虽然心头偶尔会冒出小小的警讯,但她怎么也抵不住生理上奇异的反应。
“套着!出门在外,要懂得照顾自己。”
“可是你……”他的话,碰触到她心底的某个柔软处。
“别罗罗嗦嗦,下次见面再一并还给我就好了。”他发出不容拒绝的命令语气,半是为了掩饰他的不自在。
“好。”被他宽大的外套包裹着,一阵淡淡的余温缓缓渗进她体内,暖入她的心窝,让她的鼻头不禁微微泛酸。
在台北受挫上当好几回,今晚他一个贴心动作,一个买契约的考虑,却对她传递出温暖,瞬间赶走这几年饱尝的人情淡薄,让她好生感动,平静的心湖也因此泛起了一圈圈幸福的涟漪……
“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觉得……好窝心、好感动。”她的眼眶发热,起雾了,心跳却抑制不住地明显加速。
“傻子,一会儿笑,一会儿又哭的,快进去吧!”葛维德拉拉她的外套,口气掺进宠溺,眼中蕴含下舍地推她进门内。
直到看见她到达五楼的窗台朝他挥手道别,他才安心地转身离开。
楼上,袁雪葵握着他的名片,目光紧紧追随着他离去的背影,一颗暖热的心仍怦怦响个不停,似鼓动着期待。
什么时候去找他好呢?才刚分手,她已经迫不及待想和他再见一面。
真是!怎么脸还是那么烫,胸口还怦怦响个不停呢?
一整晚下来,让她似乎可以感觉到,自己不但好运降临,好像也开始要走桃花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