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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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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宝宝皱着眉瞪着小顺子牵到自己面前这匹又矮又小的红驹,怎么瞧,都觉得牠分明还是只幼崽,四条腿也细得可怜,自己若是一屁股坐下去,肯定要把牠压扁了。

“娘娘,这是皇上命奴才给您牵来的坐骑,名叫红月,品种优秀,若是再长一年半载,定是匹上好的汗血宝马。”

“你也说牠还要再长个一年半载才能变成上等的汗血宝马,现在怎么办?难道你打算让我骑着这个小不点出去遛达?”

“可……可是皇上下了令,让奴才牵着牠来向娘娘交差的。”小顺子觉得自己很可怜,事实上当皇上命人把这匹小马牵给他的时候,他也很惊讶好不好。

前些时日,皇后娘娘几个姊妹淘突然进宫探望。

也不知她们和皇后聊了些什么,到了傍晚,皇上忙完国事,皇后就央着皇上想学习骑术。

说到皇上,对皇后还真是宠爱有加,他小顺子从五岁在宫里当差到现在,还没听说过哪朝皇帝如此宠爱一个女子呢。

只不过皇后真是被皇上宠坏了,趁皇上不在,嚷着要骑马,幸好皇上料事如神提前下了令,皇后若想骑马,便直接把这匹小马牵出来,看皇后舍不舍得骑。

皇上这招以退为进还真够阴险,果然,当皇后看到这匹可爱的小马时,顿时皱起了眉头。

郗宝宝意识到自己被李承泽整了,便鼓着腮帮子,气得直踩脚,“我要去找皇上算账……”

她话还没讲完,就见不远处一匹雪白色高头大马正雄纠纠、气昂昂的走来。

再仔细一瞧,坐在马背上的俊挺男子,不正是当朝皇帝李承泽。

褪去耀眼的明黄色缎面龙袍,此时的他身穿一袭藏青色广袖提纱外氅,内衬月白色箭袖长袍,衬着同色的龙形图案,腰间系着浅青色扣玉丝绦,墨发迎风飘扬,发顶束着银冠玉簪,好不潇洒迷人。

两旁宫人见皇上驾到,皆双膝跪地,恭迎圣驾。

他唇边荡起一阵轻柔浅笑,也不理会旁人畏惧的目光,驾着身下的马儿缓步走向红色小马前,“朕亲自来了,你要找朕算哪笔帐?”

郗宝宝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辰亲临马厩,忙迎了过去,她伸出手爱怜的抚摸着李承泽身下的高壮白马。

“皇上,这个时候您不是应该在御书房里与六王爷他们商议国事吗?怎么有时间来这骑马?”

“朕从早上起来就感觉耳朵发痒,猜想定是有人在朕背后讲朕是非,所以便来瞧瞧是哪个不要命的女人如此大胆,连当今天子也敢得罪,果然让朕抓到了凶手。”

李承泽突然长臂向下一捞,将郗宝宝扯上马背,让她稳稳当当的坐在自己的胸前。

郗宝宝吓了一跳,她前几日学骑马时,也没骑过这么高的马,此刻只觉得身子离地面好远,两条腿怎么荡也构不着马镫。

“怎么?不是嫌朕御赐的那匹徐马个头矮小吗?现在与朕共乘一骑,怎么又吓成这副模样?”

李承泽看着她被吓白了小脸,双手紧紧揪着马鬃,背死死贴着他的胸前,他觉得她这副模样着实可爱讨喜。

“皇……皇上,您要来就来,想听壁角就听壁角,干么用这种方法吓人?快、快放我下去啦……”

“嗯?你居然敢说朕偷听?看来朕平时对你的确是疏于管教,身为一国之母,你胆敢无视朕的威严,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是该好好教训一番才是……”

李承泽喉间发出一阵笑声,拉起缰绳,轻喝一声,身下高壮的白马便发出一声嘶鸣开始奔驰。

郗宝宝惊得娇呼一声,腰间蓦地一紧,李承泽伸手将她紧紧困在怀中,那熟悉的温热气息萦绕在她周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马儿在碧绿草地上纵横驰骋,蓝天白云下,一骑两人,徜徉在草原之上,好不惬意自在。

郗宝宝不再像刚开始那样紧张,还恣意畅快的放声欢笑,这一刻两人摒弃了皇帝皇后的高贵身分,如同世间普通情侣那般,在无人的旷野尽情享受着大自然给予的温暖。

李承泽放缓了马儿奔跑的速度,两人坐在高大的马背上,观看着四周苍翠的美景。

“这儿是哪?”

“皇家御用马场。”

“皇上小时候经常在这里骑马吗?”

“帝王家的皇子皇孙过了五岁,便要来这里学习射骑。”

“那皇上的射猎之术一定很厉害了。”

“及不上六弟精湛。”

下了马,郗宝宝和李承泽躺在松软的草地上,听着他迷人的嗓音在耳边悠悠的讲述着儿时趣事,他与六王爷之间手足情深,六王爷如何淘气,他又如何与母后在父皇面前袒护他。

她鼻间盈满青草的清新气息,享受着阳光照在脸上温暖的感觉,渐渐的,眼皮沉重,只觉得阵阵轻风吹乱了她的长发,遮住了她的眼,也不知怎地,她竟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当李承泽发觉身边的人儿在自己说了那么多话,却始终毫无动静之后,心头一惊,忙起身推了推她的身子,“宝儿,宝儿醒醒,宝儿……”

任他如何叫喊,她都毫无响应,这一瞬间他只觉得心惊肉跳,种种不好的猜测一古脑的涌上心头。

他拦腰抱起突然昏迷不醒的郗宝宝跃上马,直奔皇宫。

回到寝宫,他忙命人去唤御医,当孙太医急匆匆赶至皇极宫时,就见当今天子向来八风吹不动的脸上竟出现了少见的惊恐。

他这边搭脉诊治,一旁的皇上便急慌慌的来回踱步,时不时便抓着他问皇后到底患了何病。

孙太医被皇上慌得六神无主的模样搞得胆战心惊,难以静心号脉听诊。

“如何?皇后得的到底是什么病?”看着床上人苍白的小脸,李承泽更觉不安就像团黑云般笼罩上心头,忍不住又问。

而诊了许久的孙太医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瞧着急得额冒虚汗的当今天子说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娘娘这乃是喜脉,我夜熙皇室,终于要有麟儿诞生了。”

“你……你是说朕要有皇儿了?”李承泽瞠目结舌问道。

从未见过皇上如此表情的孙太医,笑呵呵的点了点头,“老臣行医这么多年,在宫里伺候过数字贵妃娘娘,这喜脉断不会诊错的。皇后身怀龙种,怕是因几日玩闹得厉害,所以才身虚体弱,导致短暂昏迷,老臣会开一些安胎养神的药,命学生熬好送来,待娘娘醒来之后,只要派人好生照顾,按时服用补胎的汤药,老臣可以保证孩子一定会健健康康的来到人世的。”

听了这番叙述,李承泽又忧又喜,忧的是他刚刚还带着郗宝宝纵情的骑马奔驰,不知是否伤到了胎气,喜的是自己终于有了继承血脉。

他回想起六弟和卫祈每次在议事之后,总是当着他的面大肆夸赞自家宝贝如何可爱如何天真,让他听得是火冒三丈,心底嫉恨那两个家伙分明就是故意说话刺激他。

以前坐拥三千粉黛,他却不曾特别渴望拥有自己的孩子,但宝儿不一样,她是他心爱的女人,他渴望自己的孩子在她肚里孕育成长,宝儿入宫一年多,肚子始终不见动静,他还在想自己究竟何时才能有亲骨肉,却没想到今天就听到这好消息。

所以他怎能不喜?打发了孙太医之后,他便坐在床沿,等着床上紧闭着双眸的小女人快快醒来。

有太多话要对她说,有太多事要跟她讲,有太多喜悦要与她一同分享,他要大赦天下,减免百姓赋税,对了、对了,一定要立刻差人将宝儿有喜的好消息告诉母后……

当郗宝宝慢慢睁开双眼,就看到平日睥睨天下的皇上,此刻却像个孩子盯着玩具般,眼睛闪闪发亮的看着她。

她打量了下周围的摆设,忍不住皱了皱眉,“皇上,咱们不是在草原上躺着聊天吗?怎么我这一睁开眼,草地变成了龙床?”

李承泽的目光因为她的突然苏醒,一下子变得深邃起来,他揽过她的肩头,将她围困在他的臂弯之间,目光紧紧锁着她的小脸,一本正经道:“从此刻起,朕不准你再随便出宫门一步,无论是洗澡、吃饭、下地穿衣,一切皆要朕同意了你才可以做。

“还有,从明日起,朕将加派八个宫女整日贴身服侍你,吃穿用度全由他人经手,你只需给朕乖乖躺在床上,哪里也不许去……”

“等、等一下!”郗宝宝被他突然抛出的这一长串命令吓了一跳,“皇上,是有人要攻打皇城,咱们的性命受到威胁了吗?”

李承泽被她气到想伸手去揍她的脑袋,可一想到此刻的她已经身娇肉贵到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着的地步。

他无奈的轻叹一声,疼宠的捏了捏她圆润的脸蛋,“你这个笨蛋,还说自己是神医的徒弟,怎么连自己怀了孩子也没察觉到?”

“咦?皇上您知道我怀孕啦?”

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急慌慌捂住嘴,瞪圆了眼睛。

而李承泽已黑下俊脸,怒瞪着她,“你早就知道自己怀孕了?”

“没……没有!”脑袋迅速的左右椅。笨笨笨!她真是笨死了!怎么会脱口把隐藏了好几日的秘密给讲了出来?

前几日多多和娇娇进宫,两人吹嘘着她们都向自家相公学会了骑马,还说骑马如何如何刺激,如何如何好玩,让她也想骑来玩玩。

没想到隔日便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不过她乃习医之人,知道适量的运动对孕妇反而有益无害。所以才打算瞒着皇上,待自己过了骑马的瘾再跟他实话实说,却没想到自己在马场躺着躺着,居然昏睡过去,因此被皇上发现她怀孕。

见她一脸作贼心虚的模样,李承泽便已猜出几分,当下被她气得恨不能把她按在大腿上狠狠痛揍一顿。

“郗宝宝,怀孕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也敢瞒着朕,你……你还真是好大的胆子!”

幸好孙太医说她无事,否则照他午时骑马的那个速度……他不敢再想,只觉心惊胆跳,想揍她一顿,又怕动了胎气,不揍她,又觉得气难消。

再见她被自己吼得忙拉过被子遮住脸,只露出两只黑溜溜的眼睛,当下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哼!别以为你现在有了朕的骨肉,朕就不忍心罚你,从明日起,朕罚你半个月不许吃零食……”

眼看她眼内顿时露出可怜的光芒,他泠冷一笑,“待你生下皇儿,朕再把今日的这笔帐跟你算清,给朕把皮绷紧点,朕到时候绝不会手下留情。”

“皇……皇上,孕妇是不能被吓的。”

她气势薄弱的抗议,马上得到李承泽一记凌厉的瞪视。

“尤其不可以不吃零食。”

“惩罚翻倍,半个月改为一个月。”

“呜呜,我要派人快马加鞭向远在行宫的母后告状……”

“惩罚再次翻倍……”

“不要啦不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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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朝,李承泽本想将皇后怀上龙种之事当众宣布时,在朝中已经安分大半年的赵云笙突然有事启奏。

“皇上,微臣近日突然得到一个消息,不知在这朝堂之上当讲不当讲?”

李承泽从对方那一脸算计的表情中不难猜出,他口中所谓的消息,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自从嗜魂一案发生后,太后西行,再不过问朝廷政事,赵氏一族失去太后强而有力的靠山,足足老实了大半年。

一向嚣张跋扈的赵云笙这半年来也学会了低调行事,再加上六弟暗地里的打压,卫祈暗堂势力的从旁协助,以及各地民议署的成立,使得那些有异心的家伙纷纷提高了戒备。

那帮高唱祖宗律法的守旧老臣也看出皇上如今不再易与,若哪个人想挑战其权威,无疑是自讨苦吃,此时明哲保身才是上上良策。

安分了半年之久,终于按捺不住了吗?李承泽表面装作若无其事,内心则在揣度赵云笙此番上奏背后的真正目的。

“朕倒有些好奇,赵卿究竟有何事想向朕禀明?”他淡然问道。

赵云笙迈步走向大殿正中,不理会两旁朝臣的打探,一脸的自负得意,向高高在上的天子深施一礼。

“臣在入京述职前,曾听闻迟丞相的嫡孙女,也就是我夜熙的国母,在年幼时曾与家人走散,飘泊在外十余载,一度还沦为乞儿……”

赵云笙这话令李承泽的脸色一沉,殿上所有大臣皆看出皇上表情不善,就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迟靖怀老丞相,也因为赵云笙的话而敛起眉头。

以前他因为受了太后恩惠,加上太后话里的暗示,在孙女进宫前,他曾提点过她,进了宫后多与太后亲近。

至于皇上与她之间的夫妻情份就随缘,毕竟依宝儿的性格和模样,他并不认为她可以得到皇上的宠爱,不料宝儿表面愚傻,内心却纤细聪明,太后曾好几次在私底下对他说,她是真心喜欢宝儿这个丫头,就连皇上也独宠着宝见。

在朝为官多年,他深谙明哲保身的道理,知道自己的孙女越是受宠,他便越是不能嚣张。

况且当今圣上极讨厌外戚得权,就连太后娘家的赵氏一族也是极力打压,为了迟家,为了孙女,为了整个朝廷,他从不利用宝儿是皇后的身分而为所欲为,就连那些想巴结讨好的官员,也被他一律挡在门外拒见。

这一年多来,宝儿偶尔会与皇上驾临迟府,祖孙两人小叙一番,倒也惬意舒心,皇上对他依旧重用,从未因为迟家是皇后外戚而故意疏远。

可今日这个赵云笙到底是什么意思,居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讽刺他的孙女是个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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