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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情?她就是太重情了,所以才会被他们这么欺凌!
“从我的梦里滚出去!”冰冷的低语,像是寒冬清晨不经意掠过风,明知她不是故意,却也觉得冷,墨颜哭得更厉害。
“钰钰,我一直都以为,是他要我回来的,明明我有小哥哥就够了,只要小哥哥愿意陪着我爱我就够了,为什么还要我回来?现在我才明白,不是他要我回来,而是我想要回来,想要再见到你,所以我才会回来!”
“不论谁爱着我,不论爱我至何,我最想要见到的都只是你。”
“钰钰,我走了以后,不要拿十酒刺激白夜,白夜他是真的会杀人的,也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你就忘了我的存在吧。”低声的嘱咐,墨颜已经泣不成声了,如果不是在梦里,这些话她一句也说不出来。
“墨颜,墨颜,快醒醒,主人找你!”忽然听见声响,将相连的梦境打破,墨颜迷迷糊糊睁开眼,还没从离别的悲伤里清醒过来就听见青璃说:“墨颜,主人叫你,快出去!”
“叫我做什么?”听到白夜找她,墨颜下意识的爬起来跟出去,脑子里还是不大清楚,稀里糊涂的问道。
“有魔进来了!”青璃一句话吓得墨颜脑子里一下清楚了,脸色苍白的打了个寒战,不会是血魔吧?她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怎么,怎么进来的?”墨颜结结巴巴的问道,万灵的法阵是白夜和听静亲自布下的,肯定不会有那么大的漏洞让魔找到。
“不知!”青璃也不明白,如果不是白夜召她,连她都不知道万灵里进了魔道的人。
疑惑着,一路行去,往日里只做预警的法阵已经全都开启,五颜六色的微光在苍茫的夜色下迷人眼。墨颜却没有心情去欣赏,她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能进来一个就能进来第二个!到时没有白夜坐镇的万灵就会变得不堪一击,至于万魔窟下还不必担心,只是钰钰,眼下钰钰的想法越发消沉消极,怕只怕她会故意撞上去。
司钰有寻死的想法,墨颜不是感觉不到,尤其是见过十酒之后,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不安的到了荷风小筑,墨颜忽然甩开青璃,直奔进司钰的房间,不管白夜冷漠的眼神。
然而……
“钰钰!”绝望的尖叫,墨颜一下扑倒在地上,痛彻心扉的缩成一团,咬紧的牙关血流不止。心好痛,好痛!宿世之约的诅咒又发作了!钰钰去哪里了!
“主人?”听到那声尖叫,青璃迟疑的叫道,她讨厌墨颜,但眼下墨颜的重要不言而喻,墨颜的媚术可以克制绝大部分魔。
白夜却连眼都没抬一下:“魔主要回来了。”
魔主?青璃的脸色刷的惨白起来:“母,母亲?”
“你果然是她的女儿。”白夜冷漠的说道,面上没有丝毫意外,“魔主的身躯就在万魔窟里,外面那些东西,只是来迎接他们的主人,而里面这个,却是来毁掉他们的主人的。”
“主人在说什么?”青璃不解的问道,主人他,在说什么?
白夜忽然笑了:“我和魔主有约定,只要我保她肉身不损,她的女儿就是我的。”
“你的?不会的!母亲她不会这么做的!”青璃拼命摇头否认,母亲怎么会,怎么会将她……哪怕这个人是白夜,她也不能接受。
白夜,明明是爱着司姑娘的,又怎么会要她?
忽然想到一事,青璃脱口惊叫出来:“仙主不在,你就不怕魔主出来找你算账吗?”
“你没有怀疑过?仙主和魔主同时死去,妖鬼灵三道却没有一个向仙魔两道出手,你以为他们真的是忌惮于我和听静?”白夜反问道,冷笑便漫上眉间。他们自然是忌惮他和听静的,但更多的却是因为仙主未彻底死去,而魔主只是魂离下界修行,这两人随时都有无数的机会回来。
青璃惊得浑身发抖,竟然,竟然一个都没有死?她欢喜那么久,甚至感激于他,竟然都错了?
“你为什么不杀了那两个滚蛋!为什么!你能算计让他们相杀,为什么不让他们都死了干净!”不甘心的吼叫,青璃无力的撑着石栏,“刑官的职责不是保护人间吗?刑官的职责不就是除魔吗?为什么你不除掉最大的那个魔!”
“你在讲笑话?”白夜冷哼一声,宽大的衣袍无风自动,将青璃扫下湖去,“保护人间?除魔?这等蠢话你也会相信,难怪魔主说你天真!没有魔,仙也不过就是一群饿不死的人罢了,能有眼下的地位?”竟然相信什么保护人间的话,何止是天真,简直是天真至极!
“从邢台到刑官,我用了两千年,六千年的刑官,六千年里我救了多少人连我自己多记不清楚了,最后我得到了什么,我守仙道,仙不佑我,我护人间,人不庇天成。你说,我为什么还要替他们挡灾?”白夜冷漠的说着,好像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却藏着极深的怨愤,若不是如此,怎么舍弃职责,在仙魔大战即将结束时重新挑动仙魔大战。一低眼看见好容易才冒出头的青璃,袖风扫过,又将她打回水中。
“没有魔进来,进来的只是你。”白夜最后留下的话让青璃恍然明白,他说的里面这个,就是她自己!而她,的确是想杀了魔主,让魔主永世不复,哪怕她叫那个女人母亲。
可是……青璃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沉:“我就是要她死!就是要她死又怎么样,刑官大人你灭了我啊!废了我的元神让我永不超生啊,只要死了……”怨恨的声音忽然一顿,再响起时有了些迟疑,继而慌乱,“死了……不,不能死,让她活着,让他们都活着,所有人都要活着!”
只有活着才会痛苦,就像九连环道里那些昼夜不息的哀嚎,都是活着的人才会发出那样痛彻心扉的哀嚎,死了的就是一团沉沉的死气,他们最好都活着!她不是念着不该念的人吗,那就让她念着好了,那就看着她痛苦好了!
司钰盯着鲜红的丝帐,默默的笑了,从没有墨颜的梦里醒时,眼底的泪还未散,一滴滴坠落直到现在也不肯放过她。
想她?爱她?真像是,真像是一个悠长的笑话……
如果墨颜说的是假的,自然是个笑话。如果墨颜说的都是真的,那墨颜就是被她遗忘的人,知道她的痛苦却还要跟她说这些,当真是好一个想她爱她!
不要拿十酒刺激白夜吗?她偏要刺激一回,偏要所有人都陪着她痛苦,既然不要她的好意,那就陪着她,好好陪着她!
收了诛邪,司钰走出去,看见昏倒在地上的墨颜,冰冷的眼神里泛起似狰狞的笑意,这些人,一个个都该死!统统该死!
可是不能让他们死了,这样死了多无趣,未尝遍人世间的愁苦,死了也是不值当的。
狰狞的笑转瞬即逝,只留下平淡的微笑,还没出门就瞧见白夜,司钰更笑得开心,走到他跟前就伸出手,不说话只笑。
白夜看不出她的心思,不明就里的牵过她的手:“钰儿?”
“白夜,你知道吗?我有一个很坏的习惯。”顺势落进白夜怀中,司钰柔声说道,眼里蓄满的是他看不见的冷。
“什么?”娇躯在怀,她主动与他亲近,白夜却感觉不到任何喜悦,也许他错了,不应该希望她能记得过去,即使她不记得,只要让她再爱上他就是了,为什么一定要记得?
“看别人痛苦。”司钰说着就笑出声了,为什么那么多人,偏偏只有她那么痛苦?太过痛苦的人要看到别人也痛苦,才能平衡心底的伤,才能知道她没有被这个世界遗弃,才能活下去。
她大抵是疯了的,才会这么认为。
“钰儿想看谁痛苦,我都会替你做,钰儿只要看着就好了。”白夜说道,却引得司钰发笑。
他,大抵也是疯了,才会说这种话。
可是,这样也好啊。
那条路越走越黑,看不到尽头和希望,能有个人陪着,哪怕是她恨的人,也是好的,比起恨着谁,她更恨那些侵蚀着灵魂的寂寞,也更加惧怕它们。
“为什么我最想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你不在?”低低的哀叹,如果他在的话,是不是就不会给人欺负,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也许会更糟吧,命运,谁说得准呢。司钰低声笑着:“白夜,现在我最想看的就是你痛苦,你说这可怎么办?”
他痛苦了,她就会高兴,可她一高兴,他要是也高兴了,这可该如何是好?
“白夜,我相信你爱我,不论是哪一个你,我都相信,可是正因为相信,正因为相信了,我才会更恨你!”
如果那个人不爱你,不曾把你放在心上,不曾计划你的将来,那就是什么都无所谓了,没有期许没有背叛没有伤害,最多最多只是在肉身上留下些相对于灵魂而言微不足道的伤痕,时间隔得久了总会消失的,腐烂或者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