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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公子道:“玥玥,你是真的不想和我去湖北么?”
肖玥玥摇了摇头,说道:“事到如今,我们就射背牌吧。.。。。。。”
朱公子心中一痛,道:“我并不想和你射背牌的,你们苗人既然这么爽快,难道就不能体谅我的难处么?你就不能改变心意么?”
肖玥玥道:“我们看来有缘无份,依我们苗人的规矩,你愿意射背牌的话,我的心意不会改变的,但是我不能跟你走的。。。。。。”
朱公子见她主意已定,看来已难挽回,拿眼瞥向杨师爷,杨师爷心中会意,对朱公子说道:“公子,小的有一些话想单独对你讲,请借一步说话。”
朱公子寒着脸背着手退回人丛中去,杨师爷忙跟了过去。站在朱公子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朱公子不置可否。
杨师爷干咳两声,站在前面的两个大汉听见杨师爷的咳嗽声,冷不防伸手分别抓住了肖玥玥的双臂,将她拖拉过去。另外两个大汉挡住了邵元节等人。
肖玥玥吓得大声尖叫,邵元节心中大怒,更不说话,出手如风,片刻间就将两个拦阻的大汉打得鼻青脸肿,二人不意这小子是练家子,吓得转身逃回人丛中去。
邵元节见表妹被拖着行走,跑上前去,飞起一腿向其中一个大汉踢去。
那大汉拉着肖玥玥的手不肯放,只能单手应付,无异于自缚手脚,小腹处中了一脚,仆地倒下。另一个大汉心中一惊,想放开肖玥玥的手,终于迟了一迟,被邵元节一拳击中左脸,惨叫一声,放开了肖玥玥的手,捂着脸蹲在地上。
钱娇见双方动上了手,忙跑上前去,说道:“把她交给我吧。”邵元节心中一宽,钱娇抓住肖玥玥的左手腕,快步跑回到街坊邻居们的中间。众人这时才反应过来,吆喝着上来护在肖玥玥周围。
对方见转眼功夫,四个大汉就吃了邵元节的大亏,发一声喊,冲上来十余人,其中一高一矮两条汉子将邵元节拦住。别的人则去抢夺肖玥玥。
邵元节情急拼命,挥拳打向那个较高大敌人的左眼角,那人不慌不忙,右脚后撤半步成左虚步,抬起左手臂横拳一闩。邵元节左拳虚晃,右拳击向敌人面门。
那人将头一低,一个肘拳撞向邵元节的肚皮,同时用右足去踩邵元节的左小腿胫骨。邵元节退避两步。那人双腿连踢,邵元节闪开一腿,左腰还是被一脚踢中!
邵元节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护卫在朱公子身畔的七八条汉子见邵元节吃了亏,都大声喝采!
原来这高大汉子用的是“戳脚”法。我国武术向有“南拳北腿”之说,而“戳脚”被武术界誉为“北腿之杰”,属于温家流派的一大支派。昔年武松醉打蒋门神时,所用的御环步、鸳鸯脚就是戳脚的一种典型腿法。.戳脚有“武九趟”、“文九趟”一共十八趟套路。临敌实战好生厉害。
邵元节稳了稳神,咬牙切齿,双拳交错,一轮急攻,高大汉子见他势如猛虎,锐不可当,被逼迫得连连后退。
那个身材偏矮的汉子也是武术好手,他见邵元节出手似乎没有章法,却拳拳到肉!使戳脚的北方汉子被一拳击中嘴唇,口角立时见血,一时间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矮汉子吃惊非小,再也顾不得身份,“呔”的一声大喝,上来夹攻邵元节。
邵元节情知此战只许胜不许败,拳打脚踢,越斗越勇。
矮汉子小心应战,连使切桥、滚桥、沉桥、压桥、穿桥。。。。。。法度严谨,攻守兼备。
邵元节识破这是南拳中的桥法。他听隋燕讲过:两广一带南拳称上肢动作为“桥”,福建南拳也有指二人手臂相触为“桥”,桥有长桥和短桥之分,长桥即直臂动作,短桥即曲臂动作。清朝年间,广东南海人梁坤以洪拳着名,他的外号就叫做“铁桥三”。被武术界誉为“广东十虎”第一虎。这矮汉子使的正是南拳中的洪拳。
邵元节跟隋燕所学时间不多,隋燕也不可能细细教他如何对付桥法,如何破解戳脚。
然而武术一道,重实质轻形式,隋燕当日传授邵元节的都是散打的真功夫,随机应变,不拘形式,出手招招攻击敌人要害。那二人一使南拳,一使北腿,虽然变化多端,但招数中却时有无用的虚招,所以未能占上风。
须知抢亲这种事,动手时都顾忌将对方打死,如失手打死了人,这亲抢来也没用了。
三人翻翻滚滚,转眼间拆了十余招。邵元节吃了几下拳脚,口角出血。二人也挨了邵元节几记猛拳。
吕康见邵元节以一抵二,怕他久战下去会吃亏,忙从怀中取出木盒子,念起咒语来。
钱娇知道她要放出金蚕蛊,因对方是官家,不欲杀伤人命,惹火烧身,于是说道:“现在不要放金蚕蛊!”
吕康一愕,钱娇道:“你保护好肖家母女,我来应付这些人!”
彼时,对方十余名着土家族装扮的大汉和保护肖玥玥的众人混战起来,这些土家族汉子显然个个是练家子,街坊邻居们不是对手,片刻间就被打倒五六人,倒在地上哇哇乱叫。余人十分害怕,慌忙逃进树林中,只能远远观看,不敢再施援手。
邵元节被两位劲敌缠住了,无暇回救。略一疏神,背心又吃了一拳,身子晃了一晃。那使戳脚的北方汉子见有机可乘,纵身腾在半空,双腿连踢。
邵元节将身一闪,那人收腿不及,差点踢中矮汉子。
邵元节趁他落地未稳之机,左拳闪电般一击,正中那人胸口。将他打得退后几步,呲牙咧嘴,一时间痛得无力再战。
使南拳的矮汉子拼命抵住邵元节,二人一时间拳来脚往,打得难解难分。
钱娇见街坊邻居们吃了大亏,忙带着吕康及肖家母女退到一株大松树下,钱娇叫三人背靠大松树坐下,自已从包袱中取出十余块竹片,围着大松树撒了半周。
钱娇盘腿坐下,念动咒语。冲上来的敌人不知她弄什么玄虚,不约而同放慢了脚步,提心吊胆接近四个女子。
须臾,便听前面三人口中都发出怪叫声,一人惊叫道:“有蛇!有蛇!大家小心!”
众人吓得屁滚尿流,转身就逃,没跑出几步,那三人就倒在地上。想要再爬起来,却感觉腿上已经麻木了,动弹不得。
走在后面的人,紧张地持刀握棒戒备,他们借着火炬的光焰,看清楚地上并没有蛇——女人们面前草地上只有十余块两头削尖的竹片。众人都猜出这不过是些有毒的竹片而已,惊魂稍定。大家吆喝几声,小心翼翼避开竹片,一步步逼近四个女子。
说来真是匪夷所思——大家本来都避开了这些竹片,但那些竹片宛如生了眼睛似的,忽然间同时弹跳起来,啪啪啪啪一阵响,竹片分别击打在众人的小腿上!
众人吓得魂不附体,抱头鼠窜,慌乱中大家又被竹片啪啪啪啪抽打。这群人跑出六七步,都感觉两腿发麻,一个个软倒在地上。
其中二人挽起裤管察看小腿时,骇然发现自已的双腿肿胀得比平常粗大了一倍!眼看性命不保,二人面面相觑,都心胆俱裂,哭丧着脸抱拳求饶。
肖家母女本来害怕得瑟瑟发抖,见到这种奇怪的事情,都不禁又惊又喜。对钱娇好生佩服。
原来钱娇施放的是篾片蛊。当初杜娟曾用石头蛊对付郝巧巧等人,道理和这篾片蛊是一样的。只是石头蛊比较沉重,不适宜携带在身上。杜娟也是临时用金蚕蛊的毒液所制成。而这篾片蛊却是放蛊人事先用刀将竹片削成筷子一般长短、两指一般宽,将其放入蛊药水中浸泡,历时六六三十六天,而成为篾片蛊。
寻常草蛊婆将这种篾片蛊在黑夜时偷偷丢在路上,下面用小石子垫着。行人经过时,篾片蛊就会刺伤行人的脚,从而使人中毒。
法术高强的巫师,则会利用这种篾片蛊对付围攻自已的强敌。女巫们凭意念指挥这些没有生命的篾片蛊,宛如指挥毒蛇攻击敌人。
朱公子见冲过去的人都莫明其妙倒下了,惊疑不定,忙问杨师爷是怎么一回事?
杨师爷毕竟是土着人,已然明白过来,惊惶道:“朱公子,那两个女子原来都是草蛊婆!她们会使妖法害人!”
那使南拳的矮汉子听见这话,心中一慌,邵元节的拳头宛如毒蛇一般,不及转念,就击中他的鼻梁,登时摔倒在地上,鼻血流了出来。
那个使戳脚的北方汉子心中怯了,忙退后几步,稳住阵角,想再战却又不敢上来。
邵元节此时也吃了几下拳脚,累得气喘吁吁,见敌人一时不敢进攻,趁机稍事休息。
那些倒在地上的土家族人多半是朱公子带来的护卫,他们其实都是汉人改扮的。这些人原本都是名门正派的武术高手,满以为他们一出手,就能轻而易举地将肖姑娘手到擒来,没料到会遇上久闻大名的苗疆草蛊婆,一身武功竟然没有派上用场。
其余人则是顾县令派来的衙门官差,他们要么武功稀松平常,要么完全不会武功,只有些蛮力,一个个被篾片蛊所伤,都吓破了胆。
众人坐在地上,都跟着那二人一起,苦苦向钱娇哀求。钱娇却不为所动,脸上挂着冷笑。
朱公子又气又愧,其中一个武师献计道:“大家不要惊慌,快用箭射他们!”杨师爷醒悟过来,忙道:“对,对,大家快快射箭!”
朱公子低声提醒一句:“不许伤了肖家母女!只许射那小子和蛊婆。。。。。。”
朱公子身畔的人听了这话,俱各精神一振,忙从腰间解下了弓箭。
钱娇见敌人要射箭伤人,大惊失色,忙对吕康说道:“快放金蚕蛊!”又对邵元节喊道:“邵兄弟,快快躲到我们这儿来!”
邵元节听了,忙转身跑过去,说来也奇怪,那些篾片蛊在他经过时,就真的成了没有生命的竹片而已,并没有弹跳起来攻击他的小腿。
吕康打开了木盒子,口中念念有词。
朱公子手下人为了不误伤肖家母女,都走近来对准邵元节、钱娇、吕康,准备射箭伤人,忽见一个黄牛般大的庞然大物向他们移动过来!
这些武术好手借着熊熊火光,看清楚过来的是一个可怕的怪物,两股战战,几欲先逃。
胆子稍大的人忙将箭射出,只听嗖、嗖、嗖、嗖几声响,羽箭射向那怪兽。那怪兽咆哮一声,巨大的身躯摆动两下,那些羽箭纷纷掉落在地上,铁打的箭杆竟然断为两截。
众人吓得落荒而逃,朱公子心惊肉跳,罔知所措。杨师爷又想逃命,又不敢丢下朱公子,眼见怪物逼过来,情急智生,赶忙大声疾呼:“你们千万莫要伤害了朱公子啊!我们马上射背牌吧——”
邵元节见已方大获全胜,知道那庞然大物是吕康放出的金蚕蛊,忙对她说道:“吕康,手下留情!”
吕康知道邵元节不欲将事情闹得不可收拾,于是念咒收回金蚕蛊。
众人骇然瞧见那庞然大物长啸两声,声震山岗。妖兽随即化作一缕黄色的烟雾,徐徐飘回到一个苗家少女的左手上,瞬间消逝不见。众人看得呆住了,几疑身在梦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