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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到宋祖闻杜太后病,心即不安。其本孝道之子,闻母病则无心他事,遂与赵普道:“卿多虑国事,朕闻太后体恙,心急如焚,当先往探视。”言讫,即入后宫侍母。
见杜太后消瘦憔悴,宋祖顿时涕下,即命太医侍诊。杜太后摆手道:“我自感神消精尽,乃天年将终,非药力所能为也。”宋祖跪侍母旁,似婴孩一般亲昵,劝母道:“儿今富贵,母亲岂可不尽荣华而弃耶?儿乞勿生此念。”遂命太医诊视方药,既而亲身煎尝,侍母服用,虽时月余而不知所倦。
太后见而怜之道:“我儿孝心,天下难有,况天子之列耶?然汝应置身国家大事,不可以家事误国政。”宋祖道:“儿以恣蚊饱血、卧冰求鲤尚不能报孝于万一,况侍亲尝药哉!母勿忧国事,儿自会安妥。”太后遂不问,复一月。
其间,光义寻机替宋祖,然宋祖心甚爱弟,无他念,又倾心尽孝,故而总值不更。太后自知不能长久,遂命诏光义、赵普来。宋祖依命,令西头供奉官郭守文召之,少时,二人进内。
太后先与宋祖道:“我命将弃矣,儿身尊九五,却能侍我若此,生甚慰矣。然心有所问,可言否?”宋祖泣拜道:“母训可也,儿谨遵便是。”
太后道:“汝知所以得天下乎?”宋祖呜咽道:“儿心悲不能思此!”太后固问之,宋祖乃道:“儿所以得天下者,皆祖宗之德善,手足之拥护也。”
太后强笑道:“不然,汝之所以得天下,乃是周遗幼主也。倘周有长君,天下汝岂能得之?”宋祖惑道:“母何以言此?”
太后道:“我所以言此,不愿宗庙土石未干而复遭倾毁之灾也,故汝百岁之后,当传位光义。四海至广,万几至众,能立长君,社稷福哉!”
宋祖愕然,却哭道:“儿壮时奔疲天下,对父母不曾尽专侍奉;今虽为帝,复忙于政事,更少伴膝下。不能扇枕温衾于父母,朝夕使唤于尊前,乃终生之憾也。儿无他恋,愿从父母于地下,伴双亲于九泉,以报春晖之恩,就儿夙愿也。”言讫,泣不成声。
太后闻言,亦是泪满双腮。然略沉思片刻,即问道:“我儿莫非不舍帝位,以此明志乎?”宋祖闻言泪出如雨,痛声如雷道:“儿身出于母,受教于亲,奈何疑我若此耶?儿为母止食寐,废政事,尤恐不能尽心。今母病临危,心哀不怀他念,母亲勿疑也。”
太后道:“我儿若是真言,我无虑也。圣人言:人无信不立。庶民尚以之为铭,况君王乎?汝身为皇帝,必会守诺。然终不如留下纸墨之痕,而后有据,恐汝遗忘也。”
宋祖闻言,观皇弟光义,见其伏身藏首,不发一言,自觉心中好苦,然终是天下孝子,堂前不敢有违,只是泪如泉涌,拜道:“愿尊母命!”
太后即命赵普备好四宝,复与宋祖道:“汝可旨也。”宋祖无奈,只得命赵普执笔,诏曰:“夫天下者,德者为之,能者任之。宋之代周,天以赵氏德能之俱也。朝廷因主明而行纲纪,遂恩福于天下。帝匡胤德能,以开宋世,然人有百年,亘古何异!赵氏既应天命,建朝泽民,当不以一人之不存而弃天下安。故深识远虑,早立后继。胞弟光义,龙脉同源,德能兼备。非其力无以建宋,功之高屈身佐辅。故皇帝匡胤后,为社稷虑,天下安,定以大德能者光义继位,以保宋祚。”
赵普书毕,呈与太后,太后强以精神览之,终与赵普道:“卿当书己名,以作见证。”赵普遵命,于诏尾续:臣普书。太后见诏书已成,命藏之于金匮,择谨密宫人掌之。
事成,杜太后命三人出,自作休息。宋祖出而止光义道:“吾非汝谋事不能就帝位,传汝该然,但母病如此,复加忧虑,非孝子以为之。”
光义闻言却跪倒拜道:“臣弟丝毫不敢觑位,母之所思,自筹也。况臣与陛下,岁差十二,陛下春秋高,弟亦老矣,何以精神御国?是时皇子德昭、德芳俱是壮年,可是继承之君也。故母后之言,勿以为虑。”
宋祖心思:“同胞手足,竟谎语连连,隔心至此!”不由长叹,复淡笑道:“母尚不尊,朕何以率天下!”遂不顾而去。未想不二日,太后薨于滋德殿。宋祖悲痛欲绝,为母守丧,月少食难寐,精神沉沦。
七月,赵普觐见,奏道:“人故不能挽,自然之理也。陛下过哀,既负祖宗,又负臣民。”宋祖叹道:“父母既去,生不再见,思之生悲也。”
赵普道:“然天下依赖陛下,陛下当侧转而顾大事矣。”宋祖点首道:“是矣。”赵普道:“前论‘双虎’之事,陛下仍记否?”
宋祖闻之,遂召普入内宫,与之道:“自唐末以来,帝出多姓,卿可有良策谋之?”普对曰:“臣以为,朝代更迭,帝姓须臾,无非藩镇身重,君弱臣强而已,如此则尾大不掉,祸患生焉。若夺其权而制其钱谷,收其精兵,则天下安定矣。”
宋祖赞道:“是矣,是矣。”然继而叹道:“众将皆朕患难之交,总有不忍。”普道:“若人思‘天下熙攘,利来利往’,恐事出不顾陛下矣。”宋祖慨然,想起光义,心思:“亲手足尚怀谋位之念,况他姓乎!”于是与赵普密做计议。
次日,宋祖晚朝,命内侍偏殿设宴,与石守信、高怀德等饮酒。酒至半酣,宋祖谓众将道:“朕非众卿之力不能及此,然今位尊九五,却不及节度使之乐也,何尝得安枕席哉!”
罗彦环道:“今天命已定,谁敢怀有异心?若有,则臣复请其拭剑!”宋祖笑道:“卿忠臣也,然富贵之诱,恐惑忠诚。若他日将士以黄袍加之汝身,复以剑拭谁耶?”
彦环慌忙跪倒,拜道:“臣不敢怀异心,望陛下明察。”守信等亦离席而跪,拜道:“臣等愚昧,望陛下垂悯。”宋祖亦离席,搀起诸将,叹道:“人生恍如白驹过隙,何其仓促也。卿等何不多积金银,置买田宅,自享天年复遗产子孙,不亦善乎!”
众臣相觑,宋祖继言道:“如此兵将不相念,君臣无猜嫌,则朕能安睡矣。”守信等恍然,遂拜谢道:“陛下周虑若此,可谓生死而肉骨也,臣等幸甚。”宋祖见此,称醉,与众将宴别。
次日,宋祖升座宝殿,守信等出班跪倒,称征战劳疾,奏请自解兵权,回乡归养。宋祖笑道:“卿等劳苦,何曾负朕?则朕亦必不负众卿也。”于是解诸将军权,赏赐金宝甚厚,复以为各镇节度使。
又命内侍传诏,众臣闻知:设三衙,即殿前司,侍卫亲军马、步军司,素日训练,无权调军,将用张琼、曹翰浅资之辈;命枢密院,止权调命,不能将兵,然调用请旨,不可擅专;禁军驻守,法行更戍,定期轮换,凡遣将必经皇命;州镇设知州、通判,择文学之士就任,主地方之事;命州镇拔精壮兵士,入京充补禁军;设转运使,收各州钱谷,除计量自供,余则调运都城。
众闻之骇然,宋祖见此,笑问大臣道:“卿等以为可否?”众皆跪呼:“万岁英明,决策可安天下。”遂诏宣即行,天下向安。
这日,边报传来:刘钧派兵攻扰汾西。宋祖闻报大怒,与众臣道:“刘汉近月攻扰麟州,败落而走,今又来袭扰,着实可恨。”
赵普出班奏道:“汉兵戏扰,乃蚍蜉撼树之举,无辽国驱主,则刘钧不为虑也。陛下可遣将固边关,敌来以抗,走而勿逐,其怠必不来也。”
宋祖道:“卿言正合朕意。”遂传诏:命李汉超屯关南,马仁瑀守瀛州,韩令坤镇常山,贺维忠守易州,何继筠领棣州,郭进镇西山,武守琪戍晋州,李谦溥守隰州,严令诸将肃命,防御北汉。
诸将无不奋力,北汉讨却无功。越冬复春,已是建隆三年,汉又袭潞、晋等州,却又大败而回。宋祖闻报甚喜,重赏有功将士,北边多安。
是日,宋祖持弹弓,御园打鸟正酣,忽闻王着乞见,心中不快,不准。然王着称以要事,宋祖无奈,遂召其入内。
王着觐见,始陈其事,宋祖闻其奏讫,怨道:“卿言要事,何以琐事?”王着闻言却驳道:“臣以为君王之事,微小莫过于弹鸟者。”
宋祖大怒,拽怀中所揣玉斧,以柄戳其面,却打落数颗牙齿。着俯身拾齿,袖尽唇血。宋祖怒道:“你怀落齿,欲告朕乎!”
王着倒身拜奏:“臣岂敢,纵私其意,亦不知何处可讼天子,然此事必会书记史册,使后人有论也。”
宋祖闻之恍然,弃弹弓搀起王着,慰之道:“卿真忠臣也,朕误矣。”遂命取药亲敷,并重赏之。于是恭勤国事,忘食少寐,无有闲暇。却不想安宁方未久,又闻战事来。毕竟不知后事如何,请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