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康熙大帝大酒店

“桂叔，你好Ｖ复得怎么样了？彻底好了！！今天康熙大帝酒店、不见不散！”

“你小子还不知道我老桂除了干工作，业余时间就是回家陪老婆吃个平气饭；到地区大酒店吃顿饭，哦和你比呀，我不去不去！”

其实老桂听出曲良声音的时候，心里还在想真是人走时运事事顺想瞌睡来枕头，想找谁来谁就来！多年前自己的心病就是曲良这小子给解决的，何不再找他试试。现在的曲良可不是以前的曲良—自从他当上一把手，所有的聪明才智都派上了用场，而并且发挥得淋漓尽致；就连以前的贱毛病也修炼得炉火纯青，令人不得不刮目相看！真是个人才，不但工作上搞得有声有色成为全系统的红人；家庭方面也整得相当不错：老婆安排上班后没几年就办了退休，拿着退休金在家当起了全职太太；唯一的儿子博士毕业后留在大都市；他的家先从曲家河搬到县城、又从县城搬到地区。只是曲良沾花惹草的本事更加老道，用曲良自己的话说那叫‘家里大旗不倒，外面****’！这还不算本事，还有更精彩的！

那是集团公司和某央企集团合作委托代储的第三年春上。上级主管部门要对仓储进行安全大检查，不仅要看帐、薄、卡，还要实际丈量；宗旨是有仓必看必查、账实相符、确保安全。这次检查对于集团公司来说，简直就是如临大敌、如履薄冰———几乎所有分公司还有许许多多理不清剪还乱还乱的思路问题；更不要说管理上不规范、仓储设施差、仓储技术和仓储设备跟不上形势；更要命的是，收购时都是抢购，一门心思想着‘剜到篮里都是菜，收到仓里就有钱没有库存就没钱更没玩的’，忽视了质量问题，造成保管难、损耗大等一系列问题；更要命的，还有许多公司为了弥补历史亏损虚报数量套取资金。实际上桂经历最清楚，每个公司都存在类似问题；他所在的公司也很严重，只不过他的手段比别人更高明，每次的检查验收都顺利过关；他也清楚，全系统许多分公司经理当面称他老模范老标兵老先进的背后都喊他老狐狸鬼老六······总公司自查出来的问题一大堆。总公司的领导和分公司的头头们开了半天会，也没拿出来应急方案。关键是问题太多、时间太紧谁也没有一个切实可行的好办法。

“难道就这样白白等死？等着被检查、被处理、被取消代储资格？到那时还要我们这些总经理、经理干啥？”

“谁能把这个死结给解了，我请他喝茅台！”

人才就是人才，真本事就是真本事！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曲良真有才！关键时刻曲大才子开始侃侃而谈：

“咱们集团公司全称是丰华市仓储物流集团公司吧？我们还有物流公司这张好牌。只要搞好接待联络好感情、科学规划好检查路线，再打好物流公司这张牌—我们这帮搞购销、搞进出口、搞物流的精英，还能应付不了一次检查？金庸先生的武侠小说中有种功夫叫乾坤大挪移，咱们陪着检查组的领导们练一练咋样？”

“据说是上午八点抽签决定当天的检查单位，事前不知道去哪如何集中调度弥补亏空应付检查？何况全系统又有哪个分公司没有亏库？”说这话的分公司经理是个愣头青炮筒子，说着话还不断冲桂经理抛媚眼。那意思很清楚：你是老模范老标兵老先进、全系统公认的泰山北斗，你敢说你山城县县公司就没有亏库？老桂就是老桂，沉稳老练不动声色始终保持着谦虚谨慎认真学习的姿态一言不发；实际上心里却在打着自己的小九九：生个什么办法才能确保检查组不到山城县公司。

“放心吧，老弟！老兄我学过诸葛神算，不管抽到哪个公司保证提前十二个小时算出来———前提是我负责检查组的接待······”

·······

·······

·······

历时两星期的大检查仅仅查出一些不痛不痒无关紧要的细节问题，在全系统“乾坤大挪移万岁！诸葛神算万岁！”的欢呼声中，曲良趁势而上变成了全系统唯一的副处级后备干部。

······

想到这里，桂经理若有所悟------

“到底有啥好事非让老家伙跑到底去吃顿饭？······那好吧那好吧！八点半，不见不散！”

丰华市豪华商务休闲娱乐会所——康熙大帝大酒店。

贵宾楼富贵厅。“向天再借五百年”的歌曲听得桂经理忍不住有点心花怒放，几十年的修炼使他稳住了神，露出一种天高云淡、神清气爽的淡定，让任何人也看不透他那颗因喜悦而要怒放的心。

“桂叔，这是绝密——大老板要换人了！新来的大老板要把总公司做成上市公司，对分公司经理调整的方案是：一、担任经理十年以上、年龄五十岁以下的，经考核选拔一到两人担任副总（副处级）；二、担任经理时间达到二十年、年龄在五十五以下的，可享受副总待遇；业绩太别突出的，可兼任分公司经理；三、不在上述范围的，一律重新竞争上岗、并实行五十三，一刀切。······”

“对于这些小道消息，你也清楚，我向来不当回事。即使是真的，也只好随其自然无所谓了！”老桂的意思很清楚，现任大老板还在任、新老总还没到人，大二小三的人事调整方案可成形了？不可信。即使是真的，曲良今年五十二，这小子肯定有什么对策；既来之则安之，且听其慢慢道来！见桂经理对自己的话有些怀疑，曲良并不感到奇怪。似笑非笑地品了品龙井茶、既有些神秘莫测又有些看淡不淡地说：“你知道这家酒店老板是谁？”见老桂笑着摇摇头便接着道：“你的老部下，山城县三女侠之一的王燕红，现今丰华市王副市长的千金------其实，真正的后台大老板据说另有其人；有传言说你的表侄龙飞回来过！我也是上次负责接待检查组时才知道的，是缘份！也是咱俩的福分！？”

“哼！缘分？福分！？想当年，三个千金差点没把我整死！”三女私奔是桂老六心中永远的痛，猛然想到这中间还有曲良的一段艳遇，便悻悻说：“往事不堪回首、回首便是自回地狱；不提也罢！”曲良知道，一时不慎揭了老桂的伤疤；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他明明听出对方话里有话——既有埋怨，又有警示更有无奈时的一点洒脱。只好笑起来：“不堪回首！不堪回首！”实际上，曲良却已陷入了往事的回忆中·······既有自己和史小楠的、也有龙飞和王艳红的惊世骇俗“再过二十年，我们来相会。。”也陷入到神采飞扬、青春无悔、刻骨铭心却又无可奈何，不堪回首却又不能不回首、不得不回首往事之中Ｃ久好久之后，曲良带着无限回忆、既伤感又无奈又有些许兴奋，神神秘秘结结巴巴说：“新的总经理你认识—史---史---史小楠！”

“俗话说：桃花运之后就是饥荒山！”桂经理漫不经心的说了这句不咸不淡却又意味深长的话，一边说一边用双眼的余光窥视着曲良的表情；其实，桂经理心中却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这小子会不会是哪根筋出了差错，说起这号没来由的胡话来；以我老桂的手段——总公司上上下下，从门卫、通讯员到各科室，再到副总经理、总经理；大小是个人、长短是个棍，哪个人逢年过节、红白喜事、老人祝寿、孩子上学······大大小小，哪一样、哪一会少得了我桂老六的“桂氏料理”！？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没有一个人给我老桂透透信？曲良这小子今天说这事如果是真的，我老桂这些年真算白混了！真他妈是一群混蛋！······

曲良眼见桂老六疑虑重重，似乎对自己的话根本就不相信，似乎也有点心事重重的说：“那就请康熙大帝大酒店的董事长王燕红，来给你老细---说---端---祥---！”

“桂叔，消息千真万确；最最重要的是你和曲大哥的档案问题，必须尽快解决——史总到任之后，人、财、物，包括档案会迅速冻结；到那时，黄瓜菜都凉了！”王燕红一番寒暄之后，神情严肃、不容置疑的说道。一边说、一边从文件夹里取出两份合同，递给老桂和曲良，“这是两份康熙皇帝御笔诗词出版赞助合同，只能给两位一天的考虑时间：如果同意，就签字盖章、把款打到指定的账户上，我会尽快把两位档案问题处理彻底。反之，······就不多说了！我很忙······只顾说这事了，也许你们都听说了，龙飞还活着。今天这事又比较紧急·····改天吧，我再请······你们聊！”王燕红一副日理万机的女强人形象，她的话里头隐含着一种来自高层的、居高临下的、不容置辩的、不容置疑的权威——这并没有从心理上和感情给老桂带来任何不愉快！类似的情况他经见过多了！让他惊奇的是合同上的金额———三十万！改个档案要三十万，你也太黑了！更让他惊奇不已的是龙飞———他的远房表侄，二十年前为了爱情几乎闹得家破人亡、自己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人间蒸发的后生，如今却即将强势出场！不能不令人又惊又喜感叹不已！

最最让老桂惊诧莫名的是曲良的表现！原来曲良拿起合同可也不看、刷刷刷！签字盖章！面对他的惊异，曲良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能混个副总经理，是你我多年的理想和追求，不就三十万么？和二十年前的几千元差不多！再说了，这年头有人相混个科级干干也得这个数！再晚了，后悔可来不及！”老桂惊诧之余大脑瞬间转了三万六千个圈：王燕红的父亲王栋从部队转业到城关镇已经是四十左右，算来和自己差不多年纪按说早该离岗或退二线，却干到厅级领导？看来不光是在档案上下了狠功夫，自己这些年把精力全用在企业内部亏损掩盖和循环上，忽视了年龄可以越来越小、职位可以永远进步这一理想和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