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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下车后,江渡云将车门随手带上,“行了,你回去吧。”
晓竺从车窗里探头出来看看渡云背后的房子,很惊奇很兴奋的样子,“你家就在上面吗?我都没来过这样的房子,里面长什么样?”
渡云扬了扬眉。该说这丫头好命呢,还是失败呢?
“下次带你上去看,今天你哥不是说了让你早点回去?刘伯,谢谢你送我回来。”对老人家她还是很有礼貌的。
“那下个星期天我再找你出来玩!”晓竺开心地挥着手。
“别一天老想着玩,如果你学习成绩下降,你知道后果是什么。”江渡云警告她。阳暴君正愁找不着理由阻止况晓竺呢。
“知道了,我成绩好着呢。”
渡云站在院门口,看着车子开走,才转过身去。
应付这两兄妹就跟打了一场仗似的,真累!
江渡云拖着沉重的脚步爬上六楼,唉,她存的那点钱怕也用不了多久,她到底是该拿着身份证去证明自己真的有“二十二岁”,还是去找个敢雇佣“童工”的地方打工?一边胡乱想着,江渡云一边拿出钥匙开门,正转动门锁的时候,就听见后面有声音在说:“咦?这孝怎么会有杜杜家的钥匙,不会是贼吧……”
江渡云并没有立刻听出后面那人的声音,她不经意地转头,看见楼梯转弯处正站着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
宋……宋文佳?
看清楚那人是谁后,江渡云也立刻省悟过来,赶紧加快手里的速度,推门进去后再转身压门——
“嘿,等等,等等……”小佳也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来,在外面死劲地挤门,“你这孝子怎么回事?喂,你认识这家主人吗?”
江渡云一着急,就脱口而出:“宋文佳,你给我别挤了!”
小佳愣了一愣,忘了再使劲,那门“咣”的一声又给关严了。
小佳回过神来,趴着门缝看了半天,里面黑漆漆的,根本看不见。哟,不会真是小偷什么的吧?可怎么又能叫出她的名字来?
“小妹妹,你是谁啊?”她扬起声音问。本来她只是觉得江渡云这两天有点奇怪,所以过来看看,但现在小佳有点紧张了,“小妹妹,你认识我吗?你知道住这里的江渡云姐姐上哪儿去了吗?”
小佳紧张得声音都微微有些颤抖了,而渡云也听了出来,她还是压着门,但——
她不可能永远瞒着小佳她们吧?特别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还得保持多久的“十一岁”。
被嘲笑就被嘲笑,总比不敢见人,躲来躲去的好。
江渡云咬咬牙,开了灯,然后打开门。
她沉默地望着外面有些傻眼的小佳,而小佳也呆呆望着她。
不过宋文佳看清楚门里咬着嘴唇的“小女生”后,倒是放下心来了。这孝一看就是杜杜家的亲戚,长得跟杜渡云很像。
好可爱的孝子!
小佳扬起笑脸,躬下身,与“小女孩”平视,“小妹妹,你好,我是你姐姐……呃,也可能是阿姨……咳,反正是江渡云——你知道江渡云是谁对吧?我是她的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先是一脸严肃,听了她的话后,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又像是恼怒又像是好笑——
“我,”而从她嘴里吐出来的话,则震傻了宋文佳,“就是——江、渡、云!”
基本上,面前这个自称是“江渡云”的小女孩真的很难令人相信,所以宋文佳就算进了门,就算战战兢兢地坐到了平时最喜欢的那张沙发上,看着长得确实很像江渡云的小“江渡云”,还是觉得这一切很搞笑,或者说——她很犯傻。
“……事情就是这样,你听清楚了吗?”
江渡云真的要发狂了。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将真相说出来,宋文佳却仍是一脸痴呆地望着她;连最能接受异论的小佳都是如此,她实在不敢想象其他人是什么反应。
宋文佳僵硬了半天,眨眨眼,然后总算是点了点头。而江渡云还来不及高兴,宋文佳又呆呆地说:“不过——那怎么可能?”
今天好像不是愚人节吧?是这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编了个童话要她相信,还是连孝子也觉得她很好骗?
“小妹妹,说谎可是很不好的,你听过‘狼来了’的故事没有?说的就是……”中国的教育问题的确值得人心忧啊……
看宋文佳又开始喋喋不休,江渡云深受打击地垂下头,不过又很快振作起来。
她眯了眯眼,然后喊:“停——”
“你不是要证据?”江渡云竖起细细的食指,“听着,你叫宋文佳,今年二十二岁,生日是三月十三,跟我是初中同学,而我们真正成为朋友是初中第一学期中期数字考试上,你坐我后面一排让我借你抄一道题,再然后我们很不幸地成为高中同学,连大学也是同一所大学,不过你的专业是涉外文秘我是财会电算化……”她吸一口气再接再厉,“你初中时暗恋我们班的班长一直暗恋到毕业可是人家仍然只当你是同学甲,大学时追你的人起码有一打不过你却选择了所有人都没想到的那个‘萝卜头’蔡家明,还有……”
宋文佳先是听得头昏脑涨,但到后面却是越听越心惊:就算是江渡云将这些事告诉给面前这个小鬼的,但这个小鬼却记得太熟,熟得……就像是她原本就知道的一样……
“等等……等一下……”她阻止了江渡云,眼睛里还是有怀疑,“你——真的是江渡云?”
变成了“十一岁”的江渡云?好像是童话故事……
“如假包换。”江渡云掷地有声。
“如果你真的是江渡云……”宋文佳吸一口气,“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我们一共吵过几次架,最严重的又是哪一次?”
江渡云看她一脸神情紧张,愣了片刻之后,“扑哧”一声笑出来。
不过她仍是很迅速地回答了:“我们只吵过一次,所以谈不上‘哪次’最严重,而我们那次争吵,为的是你应不应当去给你父亲扫墓。”确实很难相信,她江渡云和宋文佳都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朋友这么多年,打打闹闹的时候多,真正吵得红了脸的时候只有那么一次,不过那以后,她们的感情反而更好,同时她们也有共识,那次的事,过去就行了,再不会对任何人提起。
如果她是江渡云——如果她真的是江渡云,她就一定知道,她们这个共同的秘密。
宋文佳再次张大了口,半天说不出话来,那副傻样子让江渡云忍不住笑出了声,“行了,苍蝇飞进去了!”她笑得倒在沙发上。
“杜杜,你真的……”宋文佳指着面前笑得没有形象可言的小女生,脑子里一片混乱。
“可是,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了?”相信了以后,第一个感觉是好笑,但又有点着急。
“刚不是告诉你了?”江渡云耸耸肩,“我生日头一晚许了愿——不过早知道要吹了蜡烛以后,愿望要大声吼出来才能实现的话,我就许自己会中彩票头奖了。”
看江渡云自己都不是很紧张的样子,宋文佳也比较能心平气和地来看这件事。
“你也别太贪心了,事实上生日愿望有几个人是能实现的?不过,”她有点疑惑,“你不可能真的就是许了个变回十一岁的生日愿望就果然成真了吧?肯定还有别的什么原因,你仔细想想。”
江渡云大叹一声:“你以为我没想过吗?我不知道回想了多少遍了,可是只有这么一个解释——虽然这个解释一点都不像解释。”
宋文佳定定地看了她一阵后,轻声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你的事……告诉其他什么人了吗?”
“没有。”江渡云瞪着天花板,“你是第一个知道我变小的人……”她突然想起况晓竺的事,便挣扎着坐起来,笑嘻嘻地说,“对了,我变小那天遇到一个孝,那孝很有意思,一定要认我当姐姐,你说好笑不好笑?”
“不是吧?就你现在这种样子还能勾引人?”宋文佳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呸!”渡云脸红红的,“那是个小女孩\招人疼的一个孩子,不过她的哥哥是个王八蛋。”
“啊?”
提起阳关彻江渡云就一肚子气,“他不过是长得帅一点,钱多一点,眼睛就长到额头上去,哼,我偏不吃他那套!”
“NO、NO、NO!”宋文佳摇着手指,“这是白马王子的必备条件之二,你不是就想找一个白马王子吗?看来你说的那人很有潜力啊,还是……”她一双贼眼扫着江渡云圆滚滚的身子,“你现在是吃不到葡萄反说葡萄酸?”
她的话音才落,江渡云的脸部特写已近在眼前。
吓C一双怨恨的眼睛——
“是是是,虽然我是一针见血地说出了事实,但这事实却是不该说明的,我知道错了好不好?”小佳赶紧举手投降。
得罪谁都好,就是千万不能得罪恼羞成怒的女人,这是至理名言。
江渡云哼了一声,坐了回去。
“不过……”她摸着下巴,坐在沙发上开始思考起来,“仔细想来,那家伙的条件是不错哎……”外在条件附合《白雪公主》里的男一号,而脑子却跟《灰姑娘》里的笨蛋王子有得一拼,正是最好的可借其力量“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可靠人才。
听她这么说,宋文佳倒有些吃惊了,“咦?你不会真的打算勾引那个可怜的家伙吧?”她的用词换来江渡云的一个白眼。
江渡云高深莫测地“嘿嘿嘿”地笑。
“如果在我变身之前,倒是有可能。不过现在,我才没那么好的闲情逸致,而且,无论怎么说……”
“什么?”宋文佳好奇她的咬牙切齿。
江渡云恶狠狠地道:“阳关彻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二百五,上天入地也难找出第二个来的草包,用三个字形容就是——”
“王八蛋!”
宋文佳接口。她非常了解江渡云会说什么。
但那“王八蛋”的妹妹却真的很可爱。
隔了两天,江渡云正守着电话皱眉苦脸地想该如何打电话跟老爸老妈报平安而不被发现声音有异的时候,电话就突然响起,江渡云吓了一跳之余,接起电话,听见熟悉的小女孩的声音。
“喂,你好,请问杜杜在吗?”很稳重大方的样子。
“是晓竺啊!”江渡云不自觉地微笑起来。虽然那丫头是有点粘人,但隔两天不见,还让人怪想的,“找我什么事?”
听见接电话的人正是江渡云后,况晓竺的语气立刻就变了,带着她那个年纪该有的活泼,“杜杜,怎么你还记得我啊?我以为你早忘了呢,都不给我打电话!”
江渡云搔了搔头,有点不好意思。想来的确如此,每次好像都是晓竺先打电话来找她。
“唔……我怕你忙,所以不知道什么时候找你方便啊。”借口倒是好找,就是连自己听了都觉得很像是“借口”。
而况晓竺,其实也是一个敏感的孩子。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阵,也是江渡云自己理亏,便赶紧找话:“你有空没有?出来玩啊!”
“有空倒是有空……”晓竺有点迟疑的样子,“可是哥不让我出门……”
切!那家伙管得也未免太多了点,再怎么说况晓竺也是五年级的学生了,竟然还被禁令不准出门的。
“别理他,”渡云撇了撇嘴,“你现在哪里?”
“学校啊,杜杜,你真的没有上学吗……”
江渡云赶紧堵住晓竺的话,“那我到你们学校来等你放学,然后带你‘飞家’!”
“什么?”况晓竺在电话那头吓了一跳。
“就这样子,记得,等我!”江渡云挂了电话,盯着电话,然后闭眼合十:老爸老妈,实在不是我故意不打电话,而是我有重要的事……
而接下来嘛,嘿嘿嘿嘿!任务实在是艰巨啊,要让一个没有自我的女孩子活出自我,然后推翻恶势力的残酷镇压,还要……去吃肯德基,呵呵!
江渡云心情愉快地开始换衣服,但翻遍柜子,还是只有那一套勉强可以穿出门的……她郁闷了一下。不舍得花钱买新衣服就是这点糟糕,不过让她去买那些贵得要死又不知还穿多久的童装,她更会郁闷。
虽然现在不用打工,也不用早起,可是无法赚钱的日子,比以前更难过!
江渡云甩上了柜子的门。
为了节约一块钱的车费,江渡云顶着大太阳走到了金鳞小学,不过在路上她就开始后悔,因为她渴得不得了,最后还是花了一块钱买了瓶泉水……真是标准的“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还好,走到学校也不过才四点过两分,而况晓竺她们的下课时间是四点十分,等班主任?嗦和交待两句,就算没有轮值,放学时间也在四点半左右。金鳞小学算好的,没有额外的补习功课,这点也跟江渡云念小学时一样,说也奇怪,这样子教出来的学生,学习成绩反而更好。到现在金鳞都还是这一片地区的重点小学。
江渡云无视一、二年级接孩子放学的那些家长奇怪的眼光,一个人站在大门旁边等况晓竺出来。传送室的那个老头也一脸怀疑地看了她很久,这次他没有再喊江渡云进学校了,看来也已经怀疑她的真实身份(想来也是,每次都是课都上了一大半的时间来学校,怎么看也不会是普通学生)。
最后一道下课铃也敲响了。渡云下意识地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四点十分……看来况竺是在第一节课的课后十分钟给她打的电话。江渡云放回手机,转身面对学校大门,正在百无聊赖的时候,看到三个有些熟悉的女生身影向学校这边走来。
咦?这不是……上次打劫晓竺的那三个女生吗?
江渡云眯起了眼,心里有些疑惑。
看来她们几个也不是什么好学生,虽然现在已经下课,但江渡云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把握,她们根本不是从教室出来。
走得近了,那三个女生也看到校门外的人群里站着一个“鹤立鸡群”(其实是“矮于人群”)的老熟人。
个子最高的女生示意传达室的老头开门,而三个女生中的“头儿”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江渡云,渡云知道自己让她们犯疑,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三个女生果然是“老油条”,传达室的老头什么也没说就把门开了,她们出来后,并没有立刻就走,而是来到江渡云旁边。
“又是你。”中间的女生头儿开了口,“你不是我们学校的。”两句都是肯定句。
看来上次的事后她们也去做了点功课的嘛。
江渡云只是笑笑。
“喂,你被人打哑啦?”高个子女生的脾气最火爆,也最嚣张。
江渡云不想惹事。事实上她很清楚,晓竺跟她们同校,基本上算是生活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如果得罪了这三个女生,最先倒霉的只会是况晓竺。
所以江渡云还是淡淡一笑,“我只是来接妹妹放学,三位同学有事就请先走,我应当还要再等一会儿。”
另一个没说话的女生却格格地笑了。她摸出几张钞票,冲渡云挤了挤眼,“我们准备去买汽水,你要不要也来一瓶啊?”
江渡云看着她,微微眯眼。
那女生笑得更欢,“上次不是你妹妹,这次……”她抖着手上的钱,“也不是你妹妹,但下次——就难说了。”
江渡云的眼里闪过一点冷光,她转过视线,望着学校里边。
“我妹妹出来了。”远远地看到况晓竺背着老大的书包向学校门口冲来,江渡云的嘴角带着一丝微笑。
然后她转头,看了看面前的三个女生,“你们要对别人怎么样,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但最好别找上我妹,不然……我会让你们后悔。”她还是微笑着,轻轻抛下最后一句话后,走了开去。
拿着钱的女生愣了一下,回头看看江渡云的背影后,又看着中间的那个女生,“那女的看来不太简单。”
高个子女生翻着白眼,“唬人而已,你以为她有多复杂?”
中间那个女生神态冷冷的,“你说得对,这个女生应当不简单,可是不简单又怎么样?”她睨了拿着钱的女生一眼,“老子就是看她妹妹不顺眼,怎么样?”
“跑什么跑?我又不会走掉!”渡云看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况晓竺,只有摇头的分,“我不是说了在学校门口等你吗?”
“不、不是……”晓竺看见江渡云虽然很高兴,但还是一把拉起她走到一边的角落上去,“我、我怕今天刘伯也来得早,那我们、我们就走不了了……”
江渡云怔了一下,失笑道:“你还真的打算跟我‘飞家’啊?”
这下轮到况晓竺眨眼,“不是你说的,让我离家出走吗……”
怎么现在还有这样天真的孝啊?江渡云只觉得无力,“我是说,你放学后我带你出去玩,不是说让你离家出走,你理解错了。”看来她得改变与况晓竺的交流方式,毕竟这朵纯真的楔跟她那些损友很不相同。
“哦,这样子哦……”况晓竺的表情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有点失望,“其实我本来也想跟你说,我不能离家出去,哥哥会担心的……”
江渡云挑了挑眉。这丫头刚才可是说的“如果让刘伯看见,就走不了了”,不过江渡云很“仁慈”,没有驳她的口。
看来况晓竺心底的反叛意识其实挺强的嘛,就是埋得太深了。
“OK,共识达成,我们走吧。”江渡云挽住晓竺的手臂。
“真的走啊?”况晓竺的力气并不大,所以被拖着一阵小跑。
“废话!”她今天出来就是准备大干一场——当然是用嘴巴,所以怎么也得抓个同党一起干“事业”嘛!
况晓竺还是有点犹豫的样子,但是她嘴边越来越深的笑容和她一闪一闪的眼睛,却告诉了江渡云,其实这个决定,让她非常开心!
于是渡云也笑开了。
无论是谁,无论有钱或贫穷,惟有自由,会让人打心底微笑。
看来况晓竺真的很少逛大街,这条路江渡云不知走过多少次,两边的商场也不知逛过多少回了,但况晓竺却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什么都新奇,什么都可以让她眼睛一亮。
“喂,好歹你也是住晴空山庄的有钱人,不至于表现得像‘陈奂生进城’一样吧?”江渡云无奈地看着扯着她衣服不放的况晓竺。再扯下去,她的紧身衣就真的不是紧身衣了。
“谁是陈奂生?”明显况晓竺没听过这个名字。
“陈奂生就是指的漏斗户……”
况晓竺更迷茫。
“就是指的常年负债的穷人……算了,你没必要知道那是谁。”江渡云觉得自己是犯傻,况晓竺当然不知道高晓声是谁,也不会听过《陈奂生上城》。
况晓竺也没有追问,因为她的目光被别的东西吸引住了。
她一脸兴奋地摇着江渡云的手,“我们、我们去拍那个好不好?”
江渡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觉得又是一个惊奇,“你不会没拍过大头贴吧?”不过问出口之后,她就觉得自己又犯傻了。况晓竺的平时生活就是学校家里家里学校,连学钢琴都是将老师请到家里去,而这些有趣的小玩意,却与她无缘。
“你自己去照好不好?”江渡云打着商量。
因为她超级不上镜,所以照相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算了,一起吧。”
不过看着况晓竺小狗一般可怜的目光后,江渡云也不得不妥协。
全身僵硬地被乐滋滋的况晓竺拉着照了相以后,她们又发现一个有点尴尬的问题,那就是,况晓竺身上根本没有钱。
与况晓竺对视片刻后,江渡云想着自己猜得真对。有钱人都吼着自己穷得只剩下钱了,但况晓竺却比他们还要穷,她根本是连钱都没有的“有钱人”。
江渡云去付了钱,回过头时,况晓竺的目光还是可怜兮兮的,“要不……我们不拿走这个,让老板别收我们钱好不好?”她一边这样说,一边却将手里的大头贴攥得更紧了。
“你觉得可能吗?”江渡云翻翻白眼。
“可是,可是……”
“干吗?我付也是一样啊。”江渡云有点奇怪况晓竺的态度,然后她突然想起一个可能,“你不会以为我上次说让你付钱买冰激凌什么的是认真的吧?”
而况晓竺的表情让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老天!”江渡云无语了。她长得真的很像压榨孝子的人吗?
她一拉况晓竺,“走啦!告诉你,今天出来玩的费用由我包了!”然后她强调,“我、才、是、姐、姐,明不明白?”换言之,她才是老大!
话虽这样说,江渡云的心还是有点疼,当然其实更疼的是她的荷包。
哼,这笔账非得找阳关彻讨回来不可!
江渡云坐在肯德基里,对着阳光窗暗暗磨牙。
“杜杜,今天谢谢你了……”
江渡云转头看了况晓竺一眼,后者正斯斯文文地捧着饮料瓶,表情是很高兴,可是也有点羞愧。
江渡云失笑,她低头抓起鸡腿,狠狠地咬下去,“谢什么,应当的。”她含糊不清地回答。
但晓竺却渐渐收起了笑容,她埋下头去,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银白色的手机,有些犹豫。
“怎么,想打电话给你哥?”
“嗯。”晓竺点头,“刘伯伯在学校没看见我,肯定已经告诉给我哥了。”
“你哥未免也把你管得太严了,跟朋友出来玩一玩又有什么关系,你再被他关下去就成傻子了。”江渡云有点不以为然。瞧瞧今天况晓竺在街上那种样子,哪有一个同龄的孩子像她那样的?
况晓竺抬起头来,认真地看了江渡云一眼,“不,我哥是因为关心我。”
得!当事人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江渡云扯了扯嘴角。
“你还只是他妹妹,要是谁当了他的女朋友,不累死才怪!”
“咦,你怎么跟纨姐姐说得一样?”况晓竺微微张大嘴,一脸惊奇。
江渡云一挑眉,“纨姐姐?那是谁?”
况晓竺老老实实地回答:“纨姐姐就是陆纨纨,也就是哥的同学,他们同学很多年了,哥很喜欢纨姐姐的。”
阳关彻?那家伙眼睛都长得头顶上去了,也会喜欢别人?
江渡云不知怎么的有点不舒服,而她又不知道自己在不舒服些什么。
“这叫英雄所见略同。”江渡云哼了一声,犹豫一下后,又问:“那个陆纨纨,是你哥的女朋友?”
况晓竺笑了,“现在还不是,但我知道哥在追求纨姐姐。”
呵!她以为这丫头真的什么都不懂呢,结果并非如此啊?江渡云眯了眯眼,“你怎么知道你哥没还没追成功?”
况晓竺的回答听起来很高深而事实上很搞笑。她说的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然后她又加了一句,“我也问过纨姐姐为什么不喜欢我哥哥,纨姐姐说,我哥大什么主义,当他的女朋友会很累。”
很聪明的女生。江渡云又哼一声,心里觉得好些了。
她看看况晓竺还拿着手机,便伸出手,“你不敢打是不是?我帮你打。”
况晓竺眼睛一亮,忙不迭地把烫手山竽给她,“谢谢你,杜杜!”
江渡云笑了笑,开了手机(为了怕刘伯和其他人打电话来骚扰,她之前便让晓竺把手机关了)。
结果根本没轮到她拨号过去,手机刚开机,“夺命追魂”便赶到了。
挑高眉,江渡云看了紧张兮兮的况晓竺一眼,按下接听键,但她根本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阳关彻的声音在那头吼:“晓竺!你跑哪里去了?你是不是跟那个莫名其妙的江渡云在一起?你现在哪里……”
哟,看来阳关彻也不笨嘛,一下子就猜中况晓竺今天反常的举动是由她江渡云教唆的。
渡云眯起眼,哼笑两声。阳关彻似乎是听出这个声音不对劲,语气立刻变了。
“你是谁?”冷冷的。
“我?”江渡云凉凉开口,“我不就是你口中那个‘莫名其妙’的江渡云?!”
“你?你怎么拿着晓竺的手机?晓竺呢?”
啧啧啧,用得着一连串地追问吗?她又不是拐卖儿童的恶棍,这么紧张做啥。渡云有点不爽了。
她又哼了一声,本不想老老实实回答他的问题,但想了一想后,还是语气恶劣地说:“她现在坐在我旁边吃肯德基,而且一根头发都没有少,怎么样,满意没有?”如果不是看在他的的确确担心况晓竺的分上,她非好好戏弄这家伙一顿不可!
阳关彻迟疑了,“肯德基?”江渡云正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阳关彻又道:“你付钱?”
江渡云被哽了一下,然后彻底爆发:“SHIT!你真当我是要饭的,不缠上你们就没饭吃啊?去你的!”撂了手机,江渡云一口气还是顺不下来。该死的,还真把她当成一死乞百赖骗吃骗喝的无良分子,她江渡云还没受过这等侮辱!
她猛地一抬头,“吃完没有?吃完就走!”算她倒霉好不好?遇上这么一家子兄妹,一个当她骗钱的,防她像防贼,一个好一点,没当她是贼,但听意思还是当她骗钱的。
况晓竺吓得不得了,小脸苍白,“杜杜,你……你生气啊?”
“废话!”江渡云压根没降低声音,“你知道你哥说什么吗?”她本是气不打一处来,可是看到况晓竺惊恐又可怜兮兮的目光,还有泪花在眼里滚来滚去,这一通脾气也就发不出来,最后只得别过脸去,“算了。你快吃,吃完我送你回去。”这点责任心她还是有的,好歹这人是她今天哄出来的,她就有义务将况大小姐送回家去。
晓竺欲言又止,终于还是低下头去,脸被长长的刘海遮住。
江渡云还是心情恶劣,她看看周围的人都惊诧地瞪着她,便没好气地吼:“看什么看?没看过孝说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