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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再有两天就可以出宫了,可是小桃红着眼来找我,说是家里哥哥病死了,想跟我换个假,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没事儿时,我将包袱里的丝帕又拿了出来,摸着上面绣的花样,想着娘和阿凡婶一定会喜欢的不得了,那心就又迫切起来。
出宫,我还得等上一个月才行。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我迎来了在宫里的第一个中秋节。
皇上急勿勿地带着众皇子们出巡归来,为了赶着中秋节在宫里团圆。而今年的中秋,我只能一个人过了。
太子不在,东宫里依旧是过节的气氛。红色的宫灯挂满长廊,上上下下,一片喜气洋洋。
崔嬷嬷站在门口,望着远处的一片黑暗,满脸的担心。而我则挺直了身子站在墙角候差,心却里满是爹、娘还有弟弟。
“朵英,今天是皇家团圆的日子,只怕太子喝多了,你提个灯去接一下吧。”
崔嬷嬷递给我一盏灯,我接了过来,一路朝上春园走去。太子回宫,必是经过那里的。
天空中几颗星子闪烁,宛如太子黑色的朝袍上缀了几颗宝石。但最吸引我的,还是那圆如宝鉴的一轮明月。
最是十五月儿圆。这宫里,除了我之外,想家思亲的大有人在。
俗话说,有得必有失,得了差事,便失了团圆。好在这样的日子不算长,三年,似乎一眨眼便能过去。
我提着宫灯,延着石径一路走着。
月下的花海,如同沉静妖娆的女子,绚丽而神秘,让人不禁驻足留连。在那花香深处,我看到一个黯然的身影,负手而立,仰头长叹。
质子,恐怕也在思念着自己远在朗笛的亲人吧。
黑暗中的一点红光,极是惹人注目,质子轻易地便发现了我。他扭头看向我,朝我微微一笑,接着,便细细地打量起我手中的宫灯。
在这样特别的日子里,红色象征着团圆喜庆。许是他又触情生情了吧,看着看着,竟又独自惆怅起来。
印象里,我与质子八字不合,只要有他在,我就倒霉。所以,我无意逗留,朝他施了一礼,继续延着石径而去。
身后的脚步声,不大不小,却始终跟着我。料想是质子跟了上来,于是,我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朵英,你等等。”
虽是不情愿,我还是停下了步子,回过头来看向他。
质子在离我三尺远的地方停住,拉黑了脸色看着我:“你真的就不愿意理我?”
“奴婢不敢,奴婢这是有差事要办,所以……”
“能陪我一会儿吗?”质子的眼中略带着哀求。我知道,他是孤独寂寞了。
看我犹豫,他又急急地道:“就一会儿,一嗅儿。”
同是天涯沦落人,一样的被圈在这矮墙之内,一样的不能与家人团圆。
看着他眼里隐隐闪着的期待,我动了那本不该动的恻隐之心。
“你很讨厌我?”质子的声音很轻柔,就像一阵小风吹进心田,软软绵绵的,与他欺负我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与他对我温柔的时候也大不相同。
这声音里,还夹杂着丝丝伤感。
我嘿嘿地干笑了两声道:“只是没什么好感罢了。”
质子皱起了眉头问:“就因为我整天找你麻烦?”
“是。”我诚实地答道,“质子整日与我这么个小宫女纠缠不休,还一心想要报复,我再傻也不能傻得送上门去随你的心愿。你敢说你找太子要我,不是为了更方便你折腾我?”
质子摇了摇头:“我原不是这个意思的。况且,我以为我们已经和好了呢。”
“和好?奴婢怎么不记得?奴婢就记得质子污了奴婢的水,找上门来教训奴婢,还……”
想到了那个吻,我有些厌恶,不想继续往下说。
那吻是我的第一次,不晓得为什么,我竟没有女儿家的娇羞之感,只有满心的嫌恶。
质子满脸邪魅地笑着问道,“要围脖儿的时候,本质子可没看出你有多讨厌我。”
“这……”
我一时语塞,难以作答。
“是谁胆大妄为,把水泼了本质子一身?别说污了你的水,即便是本质子拆了你的桶,你也不能反抗。”质子别有所指地说,“不过,这水你泼的倒是极好。”
同样是上春园里,我又有了同样的感觉。我颤着嘴唇轻道:“为什么?我不明白。”
质子的眼神越来越黯,就那样盯着我,一动不动。
半晌,他才叹了一口气,道:“你不懂我,而我却懂你。”
我不懂他,从一开始我就不懂。但他说他懂我,我也是不信的。
若说最懂我的人,不是我爹娘、不是我弟弟,而是阿凡哥。
我若渴了,只需用舌头舔舔上唇,他就立即把水摆在我的面前;我若饿了,只需把手放在肚子上,他会立即给我拿吃的。水果也好、点心也罢,只要是能填肚子的,他都会给我拿来。
他总说,我心情好的时候。笑容总是甜丝丝的,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咧着嘴,那笑也是苦的。
“我们和好怎么样?我不想你一看到我就躲。我又不是野兽,不吃人的。”质子的眼里似凝上一层水雾,又是吸引着我,又让我迷茫。
“好。”我回答。
他是质子,他要怎样,那便怎样吧。希望他这不是一时兴起,等过几天心情好了,又想着拿我逗趣。
“听说你过几天要出宫?”质子打断了我的神游,用探究的神情注视着我。
我点了点头道:“宫女每年一天的假,我要回家。”
“回家以后呢?”
“就是回家呀。”我不明白他想说什么。
质子神秘地说:“出宫那天的未时,你去闲趣客栈门口等我,我带你去个好玩儿的地方。”
“好玩儿的地方?”我忍不住笑道,“质子不知道我是本地人?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也早就玩儿过了。”
“这个地方你必是没去过。怎么样,去不去?”
他就是这样,总是能戳着我的软肋。听他一说,我倒是真感兴趣了。
“好,未时,闲趣客栈见。”我将宫灯往高提了提,说,“我真得走了,还得去接太子呢。”
“去吧,别忘了后天的约定。”质子似乎想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顿了顿又皱起了眉头道,“你敢不去,我非治了你不可。”
“是,是,我知道了。”质子,真是婆妈的一个人,我假装认真地回道,“顺便提醒质子一句,你说的地方要是不好玩儿,我就再也不拿你当朋友了。”
质子淡笑着:“是朋友吗?”
我点点头。如果他不再捉弄我,不再想着报复我,真的是可以做朋友的。
“你从不敢这么威胁太子的吧?”质子瞪大了眼睛,苦笑着说,“我这个质子,真是一点威严都没有。不过,我喜欢你这样。”
我抬眼瞪了他一眼,攥起了小拳头,想在他的胸口捶几下。刚要用力,意识到他是质子,又停在了半空中。
质子却抓着我的手,朝他的胸口砸去,不免让我有点吃惊。
他却笑着说:“想打便打,这才是最真实的你。你我之间,就该这般自然。”
我歪着头,在心里回味着,还是不得要领。正想开口问他,他却冲我摆了摆手:“快去吧,一会儿耽误了差事,又要怪在我的头上。”
我一拍脑门儿,刚才还想起来自己要去接太子,怎么这么一会儿就忘了?
我赶紧告别了质子,提着宫灯,沿着小径继续前行,依旧是看不到太子的身影。
这样团圆的日子,太子多乐一会儿,多喝几杯,也是人之常情,我还是多等一会儿吧。
起风了,空气中弥漫着荼靡的香气,树叶沙沙作响,我靠在墙角,听着秋蝉的低鸣,轻轻地哼起了摇兰曲儿。
远处,一盏桔色的小灯一闪一闪地,正顺着我来时的路急速向我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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